凱琳離開後,穆里尼奧就接到了一個電話,聯絡終端裡傳來加藤鷹有些微微顫抖的聲音。
加藤鷹的手指能讓女人頃刻間高cháo迭起,心防瞬間被本能yù望摧毀,可在這位尼奧大人面前卻不敢有半點放肆,且不說這位幕後大老闆富可敵國光用歌伶珠當泥巴都能捏把出十座天上rén?jiān,也不說尼奧大人高達15的超強體能指數,就憑這位老闆能在近十年的時間裡不需要任何保鏢卻安然無恙的逃過了數次幾乎是必死無疑的暗殺,就足以讓整個青白紅黑四組的所有人徹底折服。
混黑幫就講究一個運氣,自打得知尼奧大人迷上了一個叫關雲長的帝國古人後,豐都裡每間堂口都擺了個這人的小塑像,朝香晚拜沒有一個人敢撂下,就因爲聽說能增漲運勢。
因爲天上rén?jiān出了事,加藤鷹越發有些畏懼,生怕這位平素根本不露面,只能電話聯繫的大老闆發飆,撤了他青組管事的頭銜,可事情太大,法蘭居然莫名其妙被那個胖子定住,加藤鷹本能的覺出一絲危險感,只好硬着頭皮對穆里尼奧彙報。
心驚膽戰把事情說完,準備迎接一通責罵的加藤鷹卻只聽到電話那頭嗯了兩聲,說了句我知道了就直接掛斷了,這讓他一時間根本摸不着頭腦,心底卻更發擔心,慘了,老闆居然都不屑於回答該怎麼辦。
想到這他瞥了一眼猶自被定在不遠處宛如雕塑一般的法蘭,沒好氣的朝幾名屬下大吼了一聲,“放在這幹嘛,給我上眼藥啊,扔走廊上去!”
細想了一會,他還是掏出電話開始聯繫,自己惹下的事只能自己洗地板,興許還有一絲活路,洗地板這種事,當然還是黑組那幫傢伙最在行,看來又得伸長脖子被宰一刀了,那幫GK訓練出來的冷血動物,都是隻認錢不認人的貨sè,哪怕經常來天上rén?jiān玩不要錢的,可一事歸一事,到了真有髒活要他們做的時候,還是得花血本。
……
穆里尼奧並不是沒聽到加藤鷹的報告,雷德的事他也知道,弄來的人被帝國那位虎賁機甲團的將軍搶了他也知道,穆里尼奧壓根就沒把這種事往心裡放。
有什麼事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如今他滿腦子都在想大小姐讓凱琳交代下來的那件小事,以及做完這件事後就能親自去見那位神秘的“大小姐”,並且知道今後的死亡預告還有如何躲過這一劫,所以加藤鷹哪怕說得再玄乎,什麼讓法蘭頃刻間動彈不得,什麼訛詐一千顆歌伶珠,這些都是過耳秋風,完全沒當回事。
豐都的人都認爲他穆里尼奧神出鬼沒,怎麼都殺不死,其實都是拜這位大小姐所賜,他很清楚這一點,而且一想到終於能親眼見到本尊芳容,而不是每每都被一個小侍女揮來喝去,穆里尼奧也有些小興奮。
唯一讓他覺得好奇的是大小姐最後這件事的安排,以穆里尼奧現在手可遮天的本事,這件事比起之前那件弄到一個鬧市小鋪面複雜不到哪裡去。
找一個名叫向宇的聯邦人?大小姐把這件小事作爲壓軸大戲登場,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雖說豐都主居民區有千萬人口,附近大大小小的衛星城也有兩千多萬人,可只要人在豐都,就沒有他穆里尼奧找不到的,更何況凱琳還說了,找人應該不難,只是找到後帶他一起來見大小姐就是了。
涉及到大小姐的事,穆里尼奧從來不假他人之手,尤其是手下四組人馬,從來不會知道有關他和大小姐之間的任何事。豐都裡流傳一個說法,穆里尼奧是白天的帝皇,大小姐是夜晚的女王,各自神秘卻從無交集,只有本人才知道,這不過是坊間茶餘飯後的八卦之談。
穆里尼奧很有自知之明,起初大小姐派凱琳找到他時,他曾經偷偷調查過這位神秘女人,居然得到的消息是這個大小姐早在他爺爺的爺爺那個時代就存在於這顆星球上,似乎是一個一脈單傳的秘密門派,大小姐這三個字更像是一個世襲罔替的尊稱,就這麼一輩輩傳了下來,無數讓人津津樂道的故事裡,除了沒有人知道大小姐到底是何方神聖這一點始終不變外,其他都被世人加以神化。
穆里尼奧這十年間無數次想過這個事,最終得出的結論就是,大小姐一定是有預言能力的超能者。據他得到的秘密情報,帝國某位皇子近些年也在費盡心思搗騰這方面的事,妄圖以人力製造出各種擁有奇特能力的生體兵器,可穆里尼奧知道,沒人能複製大小姐這個名字後的傳奇。
私下裡,他稱這種能力爲“天降之物”。
人力能造出天降之物?笑話!
就坐在虎記刀削麪攤子上,穆里尼奧開始動用手頭的人脈資源,尋找這位大小姐指名點姓要找的聯邦人。
很快就有扶沙航天機場的人傳來消息,的確有一個名叫向宇的聯邦少尉乘坐正午的飛船抵達了
睚眥星。
緊接着是一張大頭照片傳到了他的私人終端上。
“很普通啊,沒長兩個腦袋嘛,”穆里尼奧仔細打量了半晌,蹦出一句話來。
凱琳說過不難,不過也不會很容易,要是長得很特別倒是好辦,可終端上這張人臉根本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丟人堆裡連都不冒一個大衆臉,除了有些肥,實在沒太多特徵。
就在穆里尼奧坐在麪攤上看着終端上的人臉走神時,虎記老闆拎着一大團生面出來了,在旁邊的案板上砸得啪啪作響,使勁揉捏之餘笑着問他,“怎麼,你朋友啊?”
穆里尼奧點點頭,隨口應了一句,“嗯,算是多年不見的朋友,聽說他來豐都了,就是一時間找不到他。”
虎一刀一邊用力揉着面,笑着打趣道,“你找不到他,可他好像能找得到你啊,九點鐘方向你自己看看,是不是很像你朋友?”
穆里尼奧猛然擡頭,瞬間愣住了,不禁暗暗感嘆大小姐果然神機妙算,凱琳說的人不難找竟然是這個意思。
從大街那邊轉過來的那個胖胖年輕人,除了真人臉上表情有些猥瑣盪漾,幾乎和照片沒任何分別。
穆里尼奧本就在天上rén?jiān不遠,這也是他隨手掛斷加藤鷹的電話的原因之一,反正不遠,待會拐個彎順便走一趟就是了,當面說更直接。他沒想到的是,胖子爲了調戲一直吊在自己身後十幾米的那個小尾巴,竟然也鬼使神差的轉到了這條小吃街上來了。
穆里尼奧一把將終端揣進包裡,心想既然看到你了當然不能讓你跑掉,早些帶你去見正主,我也好交差然後瞭解十年來的心願。
見胖子左顧右盼好像痞子逛大街似的悠閒,穆里尼奧眉頭一動,趁着向宇走近的時候很親熱的招手,“喂,兄弟,好久不見啊!”
胖子開始沒反應過來,穆里尼奧熱情揮手好像自己是世界大明星一樣,胳膊幾乎甩出殘影來,這纔好奇的看了一眼。
打招呼的傢伙正坐在個刀削麪的攤子上,棕褐sè皮膚好像塗了層巧克力,滿頭自然捲發齊齊梳到頭頂,還紮了個小發髻,這尼瑪什麼造型啊?
他納悶的一指自己的鼻尖,無聲問了一句你在叫我?
穆里尼奧連連點頭,站起身來連連招手,熱情的好像在說我這都等你老半天了,向宇狐疑的又看了對方一眼,眼角餘光卻看到一直跟在身後的那個小尾巴好像忽然間見鬼了似的掉頭就走,渾身僵硬的動作好像在三公里競走,極不自然。
那人早看到了向宇身旁不遠處削麪攤上的穆里尼奧,哪裡還認不出自己的大老闆,頓時腦子一亂,心裡就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完了,居然連大老闆都親自出面了,一定是加藤大人通知了尼奧大人,不行我得回去通報消息。
這邊尾行的掉臉就閃人,那邊的胖子不樂意了。
王八蛋,以爲我有幫手了,要回去覆命是?胖子一邊暗罵天上rén?jiān的小嘍嘍盯梢太不專業,見面前那個巧克力男還在招手,索xìng走了過去。你不跟那我還偏就不走了,給你一次機會,我吃碗麪等你回來。
見向宇一屁股坐下,穆里尼奧心頭暗喜,“兄弟好久不見啊,長胖了不少啊?”
向宇對這個陌生的自來熟回了一記白眼,心裡腹誹不已:你傻啊,小爺蹚渾水你還主動來湊熱鬧,待會天上rén?jiān的人連你一起揍,別怪我不出手幫你。
“你誰啊,走開走開,沒空跟你認親戚,你這身sè兒,再看看我,”胖子沒好氣的舉起手背朝向對方,“屁的個兄弟啊?”
爲了不把無辜旁人扯進來,胖子直接給臉sè看,巴不得這個沒眼力亂認人的傢伙早些滾蛋。
穆里尼奧一愣,心想這傢伙脾氣挺臭啊,難道這就是大小姐最後一件事的難點所在?一向沒人敢對他這樣擺臭臉,可此時他偏偏還生不出半點怒氣來,依舊是嬉皮笑臉,“仔細看看還真不是,不過你跟我兄弟還真像,你就是胖點。”
胖子一記白眼翻了過去,“你傻逼啊,這叫多肉多福多xìng感,懂個屁啊你!”
見對方承認搞錯了居然還死皮賴臉,胖子沒耐xìng了,礙於那個盯梢的小嘍囉不來自己就不好走,只得揮手對老闆說道,“老闆,來碗刀削麪,味道重點啊,淡了沒勁!”
虎一刀爽快的說了聲好咧,掉頭開始做事。他早把一切看在眼裡,雖然不知道這位經常一個人來光顧的棕褐大漢是什麼來歷,可畢竟是熟客,也不好多摻和。
穆里尼奧見胖子點起刀削麪來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心裡不免生出一絲好感,好像喜歡刀削麪這種典型帝國小吃的人都值得交朋友似的,賠着笑說道,“兄弟你也喜歡吃這個啊?”
胖子看都沒看他一眼,chūn風街上這類小吃不少,想到管老爺子是帝國人,沒準魚糕啊、刀削麪啊這類小店根本是他故意攏在chūn風街上以慰思鄉之情用的,拿起筷子在桌面上磕了磕,“管你屁事!”
一想到老爺子,胖子心情更不爽了。
連續三次回答都加了同一個不雅字眼,穆里尼奧心裡好像被撒了三把辣椒粉,火辣辣的勁直衝喉頭,然後到了嘴邊卻又不得不轉爲賠笑聲。誰叫這事是大小姐交代的最後一件事呢,難道晚節不保倒在最後一步上?尼奧大人不這麼認爲,胖子越趕他走,他越是深刻認識到最後這件事的不尋常,心底暗暗自勉: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幾時有,我就不信這個邪了。
把自認爲帝國金玉良言的歪句子又搬出來溫習了一遍,穆里尼奧心情平復了很多。
“那個,我說……朋友啊,”爲了不在同一個坑裡連續跌倒,尼奧大人果斷換了個詞,“我倆有緣坐在一個麪攤的一個桌子上吃東西,這就是緣分對不對,要不這碗麪我請你吃!”
拍着胸脯豪爽大氣的尼奧大人剛準備招呼老闆,卻見到胖子隨手掏出一枚歌伶珠放在了桌上,很是認真的說道,“第一,這個攤子就一張桌子,我是沒的選才坐這;第二,如果你不再唧唧歪歪跟我套近乎早些滾蛋的話,這個珠子就是你的了,怎麼樣?”
穆里尼奧的臉sè有些尷尬,不記得有多久沒有人這樣拿錢來砸過他的臉了,他本就不是個把物質享受看得很重的人,三十歲後基本上就把很多jīng力放在了對帝國文化的研究上,彌補年少不讀書的遺憾,所以手下四組人馬纔會有大老闆越來越神秘莫測的感覺,如今名下早已經數不清有多少資產財富,卻在一個麪攤子上被一顆小小的歌伶珠打了臉,這種複雜感受讓他很唏噓。
就好像要靠刀削麪來回憶起自己被小夥伴們譏笑爲“刀削麪”的少年時代,穆里尼奧對於這個胖子的感覺更爲奇妙,大小姐安排果然有深意。
刀削麪上來,紅通通的辣子鋪了大半碗,小蔥青綠,蓋着的兩片肉被胖子第一時間夾進了嘴裡,一邊西里呼嚕的吃,他一邊斜着眼睛看這個腦袋死活不開竅的漢子。
“我說你不會還嫌少?”
胖子一把將筷子擱在碗上,抹了把嘴反問。
穆里尼奧也不回答,朝虎一刀揚了揚頭,“我也來一碗。”
說罷他看着胖子笑道,“這裡只有一張桌子,你不可能不讓老闆做生意?”
“哎,我說你還來勁了。”胖子一指桌上那個穆里尼奧吃過的空碗,“你別以爲我不知道這碗就是你吃的。”
“我又餓了。”尼奧大人回答得很果斷,儘管已經撐到不行,因爲每次虎一刀都會看在他給的小費份上給他加大份,可這個時候他也沒別的辦法可想了,能賴着一會是一會兒。
胖子也想過這個巧克力男會不會是天上rén?jiān的人,可他桌面那個空碗顯示這傢伙剛纔的確是在這吃刀削麪,而且自己爲了戲耍那個盯梢的特意左拐右拐不按正常路線行走,應該不可能提前預判到,遂即打消了這個念頭,加上穆里尼奧一副二貨模樣,衝那髮型就知道頭髮下面的“土壤”肯定營養不良。
遇到這樣的貨sè,只能說自己倒黴,胖子見穆里尼奧真就又點了一碗刀削麪開始吃,只得隨他去鬧,心想着等那盯梢的白癡回去捱了罵,自然會再來找自己,到時再想辦法把這個自動往水裡跳的巧克力男甩掉就是。
一碗麪吃完,胖子心滿意足的揉肚子。
對面尼奧大人也在痛苦不堪卻故作心滿意足的揉肚子。
見盯梢的人還不來,胖子只好拿着牙籤剔牙,順便想着待會怎麼甩開眼前這人。
穆里尼奧也在一邊剔牙一邊想着要怎麼才能和向宇搭上腔。這些年來都是別人哭着喊着要巴結自己,哪裡想過會有今天,竟然爲了和一個陌生人交上朋友而頭大無比,難道要派手下出門綁了他再送去見大小姐。考慮了不到一秒鐘他果斷否決了這個思路,只要涉及大小姐的事,他一直保持不讓手下人知道,這次也不能例外。
兩人各有所思,場面很沉默,也很怪異。
等了半天不見盯梢的人來,胖子終於有些怒了,那混蛋是迷路了嗎?早知道這都會跟丟,我就直接豁出去制住那個天上rén?jiān的主管了。
見對方臉sèyīn晴不定,穆里尼奧很小意的問了一句,“朋友,你要是有什麼事,不妨跟我說說,我還是能幫得上一些忙的。”
胖子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懶得搭理這個明顯腦袋被刀削過還沒好完全的傢伙。
穆里尼奧無奈,隨手從口袋裡掏出信用點券來付了帳,然後將胖子依舊放在桌上的那顆歌伶珠拿起來,舉到胖子眼前說道,“這樣,你說件事,不管是什麼,要是我能幫到你的,我們交個朋友;要是我幫不到你的,我吃了這顆珠子當是懲罰,然後立刻消失在你眼前,怎麼樣?”
胖子瞥了他一眼,見他眼神真摯得像是不答應就會死,只得說了一句,“好,說話算話?”
“君子一言,馬子一鞭!”
穆里尼奧狠狠拍胸,帝國名言說的斬釘截鐵。
胖子五雷轟頂,一副世上怎麼還有你這種奇葩的表情,心中默唸,“馬子一鞭……我竟然會答應跟這種人賭,老爺子若是泉下有知,只怕都會氣得翻身。”
……
……
PS:小穆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