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宇愕然之際,隔着包廂並不怎麼隔音的門都能聽到一路人聲從走廊那邊漸行漸近,不一會門被咣的一聲踢開,一羣人闖了進來。
爲首那人眉間一縷陰騖驕橫之氣,身後四五個小渣子滿臉都是跟着老大刀槍不入的牛逼神情,那人一把甩開身後胖胖女經理拽着袖子的粗短手指,扯着嘴皮說道,“喲,還有幫手在啊,你個臭丫頭給我死過來!”
向宇頓時明白過來,心裡暗歎,看來不是雷割故意選在這個地方請自己吃一頓不倫不類的晚飯,而是另有原因。看了一眼雷割身側那個黑眼圈小姑娘,小女孩聽到爲首年輕男子的聲音後,身子又是一抖,竟然條件反射似的起身。
雷割的手搶先一步按在了小姑娘的肩頭,低聲笑道,“我之前和你說什麼,怎麼就忘了,這可是你在這裡吃的最後一頓飯。”
小女孩下定決心般看了雷割一眼,用力點頭。
雷割眼中笑意斂去,隨即起身朝向宇擠了擠眼睛,似乎在說你坐着別動看戲就好,然後走到那陰騖年輕人面前,說道,“我是她哥,聽說她欠你錢,我來還。”
一旁的女經理滿臉尷尬,卻苦於之前雷割給她的好處費而不好直接說明,站在門口有些左右爲難,時不時嘆氣跺腳。
那名年輕人一聽就樂了,打量了雷割那身普通的對襟開衫一眼,不屑的笑道,“你誰啊,哪間修身館偷跑出來的,連衣服都沒換就趕着來替那死丫頭買單,她有沒有哥哥我不知道,你他媽就一姘頭你以爲我不知道?她欠我多少你有數嗎?光我給她嗑藥的錢就能讓她賣一輩子的逼……”
逼字破口音的那股氣息還在這人嘴裡醞釀,囂張氣焰還沒爆發,就聽得砰的一聲響,雷割已經一拳揍在了他的鼻樑上。
前面侮辱雷割的話都沒有讓他動容,唯獨這句嗑藥的話一出,雷割頓時如一道瞬間噴發的火山,快若閃電扣住年輕人的肩膀,一拳將那道本就不高挺的鼻樑徹底打塌。
這還不算完,不做任何停歇的第二拳擊中那個年輕人咽喉,將那聲慘叫生生打斷。
第三擊則是膝蓋的一記猛撞,打得那人如紅燒大蝦,直接蜷縮在地上嗬嗬出氣,像只漏氣的風箱。
一切發生得太快,幾個小嘍囉目瞪口呆,他們可是知道自己這位頂頭大哥的本事,多少是在青城幾間修身館裡廝混過幾年的,正是憑藉狠辣心思和那幾分拳腳功夫,纔在這一帶逐漸打響名號,專門做皮肉生意,近半年又不知攀上哪條線,賣起了各種迷幻藥,越發跋扈橫行,附近人都尊一聲蛇皮哥,多少有三五分面子。
只是老大如今就像被抽去了全身骨頭,被這個穿了對襟開衫的年輕人三下幹翻,倒地抽搐不已,如同新褪下的蛇皮,這幾名小嘍囉才驚覺對方不是普通人,各自嚇退了兩步。
雷割見幾個雜皮渣子完全沒了反抗的心思,這才挑眉癟嘴,回到酒几旁拈起一顆花生米丟進口中嚼個不停,等地上的蛇皮好不容易喘過氣來,這才說道,“一拳一百萬,果子欠你多少,我今個兒就一次還清。”
“捂檔”派傳人鼻血狂噴,雙手緊緊捧住**要害,半天才擠出一句,“你他媽……”
又是一聲悶哼,本來還坐在沙發上吃花生的雷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閃到了方纔的出手位置,這次直接捏碎了蛇皮的下頜骨。
“我覺得你還是別開口了,同不同意點頭就好了,剛纔這下算我免費送你的。”
蛇皮一向自詡狠辣,沒料到眼前這個跟自己年紀相若的男人下手更狠,再沒膽氣爆粗口,只是滿眼怨毒眼神,恨恨點頭。
“這不就結了,本來還能留張嘴回去給你家曹老大做做口活,現在可好。”
雷割說着舉起手朝着包廂外目瞪口呆看着的胖經理揮了揮,大聲說了句,“再來一箱酒。”
揮手時寬鬆的袖子滑下半截,露出右手小臂,勉強爬起來的蛇皮眼睛驟然爆出驚駭神色,嘴裡支支吾吾說着幾個重複的字眼。
雷割瞥見自己手臂,朝門邊一笑,整了整衣袖,“你認出來了?那還不滾!”
驚恐萬分的蛇皮像是多待一秒就會減壽十年,被手下們攙着連滾帶爬的溜了。
包廂裡重歸平靜,那個胖經理總算鬆了口氣,帶上門出去了。
一旁的向宇看得真切,雷割的手臂上有個黑色紋身,一把纏着雷紋的黝黑鐮刀,將一隻鬼魂攔腰斬斷。這是什麼意思?
一箱酒送了過來,滿滿二十四瓶,一旁那個名叫果子的小姑娘很乖巧的替雷割和向宇一人拎了一瓶。手紋鐮刀的男人舉起酒瓶,朝向宇虛敬,“幹了!”
……
這次牛亦飛沒有再做壁上觀,隨口做了番介紹,算是今晚正式的開場白,雷割和向宇依舊是你來我往,酒瓶沒有碰擊的脆響,包廂裡只有咕嘟咕嘟的吞嚥聲,等到牛亦飛大致說完,酒几上又多了十幾個空瓶。
向宇這才明白鐮刀的意思,雷割手下有一羣人,有幾分混黑的性質。雷割管這羣人叫割草小隊,聽起來雖然普通,可從蛇皮的驚恐眼神就能看出一二,視人命如草芥,殺人如割草,這纔是雷割手上的紋身讓蛇皮聞聲喪膽的真正原因。再橫的小混混,也怕動輒取人性命的亡命徒。
向宇忽然覺得雷割選擇在這種地方和自己見面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了,割草小隊的殺人者,總不能堂而皇之在青城上城區五星級大酒店那種監控嚴密的地方請自己喝茶。
牛亦飛清咳了一聲,對雷割說道,“你這次派給我的人死了兩個,我雖然知道你不會怪我,可畢竟是你的手下,我這次來,是想幫你擺脫現在的困境。”
雷割輕笑了一聲,沒正面回答牛亦飛,卻扭頭問向宇。
“你會唱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