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嬤嬤斗膽,膝行上前,從地上撿起一個娃娃一看,大驚失色,臉色煞白的看向帝后二人,又落在了方茉的身上:“側妃娘娘,你爲何要這樣做!爲什麼要這麼心狠手辣?!”
“你說什麼!”方茉秀眉一擰,已經有些怒不可遏。
皇后也不禁看向了方茉,又看了看手上的娃娃:“難怪本宮也覺得有點眼熟。”
李律和李衡兄弟倆對視一眼,似乎都鬆了一口氣,既然是和太子妃無關,那就好了……
“這明明就是側妃娘娘您的生辰八字!您爲何要這麼做!”焦嬤嬤不可置信的搖頭說道:“奴婢以前只覺得您一直非常寬厚仁慈,但您居然在東宮下這樣的毒手!”
“你胡說!”方茉說着也衝了過去,一把從焦嬤嬤的手上拿過那個娃娃仔細一看,雙眸驟然大睜。
她又接連翻找了幾個娃娃,發現上面寫的一模一樣,都是自己的生辰八字。
這對她而言簡直就是一個晴天霹靂!咔嚓照着她的腦門劈了下來,讓她身形一晃,眼前一陣發黑,幾乎快要歪倒在地。
身邊的宮女馬上攙扶着她,一疊聲的叫道:“娘娘!您振作一點啊娘娘!”
方茉呵呵冷笑出聲:“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是劉玉瑤的……”
“我娘也在這裡,她可以作證,這真的不是我的生辰八字!”劉玉瑤秀眉怒起,向她一步步逼近道:“方茉,我沒想到你居然這麼狠毒!爲了自己不惜要來害我!我這些日子被你害的好苦!”
“還有這東宮是其他幾位小主!”麗貴妃見狀也飛快的從後面走過來道:“連帶皇后娘娘!本宮!以及後宮的姐妹們!都遭了你的暗算了!”
這一條條罪狀照着方茉的腦門就敲了下來,讓她嚇的肝膽俱裂,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就朝着皇后叫道“母后明鑑!母后明鑑!茉兒真的沒有做過啊!這不是我的東西!不是!”
遇到這種事情,皇后巴不得脫身事外,怒罵一聲道:“糊塗東西!不要叫本宮母后!皇上……您看……”
方茉這纔想起要去找皇帝求情,本來講他忽略已經是大逆不道之罪了,一國之君豈會再去理會她。
他負手閉目,對欽天監監丞說道:“這就是你說的煞星?”
監丞似乎也沒料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一改之前的侃侃而談,看皇后一眼,見她面無表情的看着前方,只好跪地稱是:“是……”
“哼!損人不利己的東西!”皇帝怒斥一聲轉身就大步向東宮之外走去。
兩位皇子和其餘妃嬪見狀馬上跟在了皇帝的身後,似乎巴不得脫身爲妙。
“皇上!”麗貴妃卻不依不饒起來:“側妃目無法紀,鬼神爲禍!該怎麼處置啊!”
“這是東宮的事情!讓太子妃處置!”一國之君氣的不輕,然而他畢竟是個男人,在朝堂之上掌握生殺大權,面對後宮瑣事雖然又氣又恨,但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也多虧麗貴妃多問了這一句,否則方茉照例應該是由中宮發落的,她就這麼從皇后的手上落到了劉玉瑤的手上,一想到當初劉玉瑤提着劍凶神惡煞的要殺自己時的樣子,嚇的尖聲叫了起來:“我是冤枉!我是冤枉的!這娃娃不我是埋的!皇后娘娘您要給茉兒做主啊!”
她一聲聲的叫着皇后,然而皇后見皇帝前面已經走出老遠了,終是看也不看她的,大步跟了上去。
於是乎,浩浩蕩蕩來了一羣人,又這麼烏拉拉的回去了,好像趕戲場子一樣,着實有些滑稽。
劉玉瑤站在那兒,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哭喊的方茉,顫抖的玲兒,還有焦嬤嬤。
她微微勾起脣角,眼底閃現出一抹石破天驚的光芒:“本太子妃覺得有些冷了。”
“娘娘趕緊回房去吧。”
“好。”
說着,就由尋芳攙扶着她,帶她回房間去了。
方茉見狀也趕緊爬起來,擦了一把臉上快要結冰的眼淚,一改方纔的鬼哭狼嚎,抓起地上的娃娃就要扔進湖裡。
焦嬤嬤見狀趕緊撲上去阻止,另外宮人也上去幫忙,一羣人扭打在一起。
走出老遠的劉玉瑤回頭看去,脣瓣一張,呼出一口熱氣道:“真是一出好戲。”
劉夫人也隨之一笑:“方茉也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回了暖閣之內,撲面而來的熱浪讓劉玉瑤打了個哆嗦,她伸出凍的快沒知覺的一雙小手在炭火上烤了一會,聲音微顫道:“馬上就能給畫扇報仇了……”
尋芳點了點頭,又將房中早就烘烤着的大氅拿過來給她裹在身上,暖烘烘的熱氣將她全身上下包裹,讓她舒服的閉上了眼睛,在一旁的軟榻上坐下。
剛歇息了一下,由尋芳伺候着喝了一盞杏仁酪,就聽外面宮人
稟道:“焦嬤嬤和玲兒來了。”
“讓她們進來吧。”
很快,焦嬤嬤便和玲兒走了進來,雙雙在地上跪下,焦嬤嬤還用衣兜兜着那幾個娃娃:“娘娘,側妃方茉已經教奴婢逐回和風苑派人嚴加看管了,沒有命令不得旁人進出。”
“好,先把她軟禁起來,待查清事情真相之前,我也不能濫殺無辜不是。”
“這些娃娃怎麼處置?”焦嬤嬤又道。
“這可是證據呢,你可得好好的收着。”
焦嬤嬤又連連點頭道:“是!”
劉玉瑤這纔看向一旁的玲兒,她微微笑道:“你們都起來吧。”
“謝娘娘。”焦嬤嬤站了起來,見玲兒也爬起來了,不禁有些狐疑。
劉玉瑤從榻上起身走了過來,看向玲兒,這個前一刻還在帝后二人面前哭天搶地的女孩兒,這一刻卻安靜的恍如一位處子。
“謝謝你玲兒,”劉玉瑤真心說道:“謝謝你肯幫我,肯告訴我真相。”
玲兒連忙說道:“奴婢擔當不起,娘娘是好人,奴婢絕對不會助紂爲虐幫側妃來害娘娘!”
焦嬤嬤大驚失色道:“玲兒你!”
劉玉瑤看向這位老嬤嬤,也是展演一笑:“嬤嬤你也沒想到吧?玲兒是我們的人!”
“什麼,什麼意思?”焦嬤嬤徹底的糊塗了。
只聽劉玉瑤又繼續說道:“當初方茉用玲兒的家人威脅她,讓她告訴別人看到一羣在埋東西的人,殺了畫扇!接着別人肯定就要懷疑,那些人埋的到底是什麼,那麼,寫着我生辰八字的娃娃就會被發現了。”
焦嬤嬤只覺得渾身冒出冷汗,結結巴巴道:“寫着太子妃娘娘您的生辰八字?”
“是啊。”她短促一笑:“好在玲兒和我說了一切,我就將計就計,將那娃娃的生辰八字換成了方茉的!”
“她也算是害人終害己了。”劉夫人也隨之說道:“就是苦了玲兒受這樣的大罪。”
玲兒剛纔的哭喊絕對都是真的,所以她的額頭上面還有一片磕頭的淤血,看上去有些駭人。
劉玉瑤擡手輕輕的摸了一下,就發現她的額頭上鼓起來一個大包,連皮也破了,不知如此,只怕裡面的淤血也不那麼好辦。
“快快快!”她衝着外面的人叫道:“傳太醫來!要李太醫!趕緊的!”
“是。”
宮人應聲退下,她想的很周到,要是別的太醫見到她還給一個犯罪的丫頭傳太醫,肯定會起疑。
“奴婢謝娘娘乖壞。”
劉玉瑤大方的在她肩膀上拍了拍道“你也不必謝我!要謝你就謝謝你自己!好在你是一個剛正……剛正的人!沒有做壞事!所以纔得到了好報!至於你家裡人,你也不用擔心了,我娘已經捎話出宮,讓父親幫你照顧一下。”
“奴婢感激不盡!”玲兒說着又要哭起來,跪在地上就要磕頭。
劉玉瑤趕緊去拉她道:“你還哭上癮了啊,我以爲就剛纔那一會的功夫,你的眼淚都哭光了呢。”
一句戶讓玲兒破涕爲笑,室內的其他人也隨之笑了起來。
待太醫來了,爲玲兒查看傷口,活血化瘀,一切自然不在話下。
早上進東宮的一羣人浩浩蕩蕩的來,烏泱泱的走,各自分散開來,回了各個宮室。
一國之君也留在鳳藻宮用的午膳,席間氣氛有些低迷。
兩位皇子在旁陪王伴駕,話也不多,王妃劉玉環全程更是神情懨懨,胃口低迷。
皇后便充當了一個活躍氣氛的角色,時不時的爲丈夫和兒子佈菜,笑着說道:“臣妾今日看到衡兒,律兒,還有玉環都好好的,便覺得頭疾好了許多,有了很大的緩解。”
一國之君擱下碗筷,似乎心事重重。
皇后以爲自己說錯了什麼話,又爲他夾了一筷子菜道:“皇上這是怎麼了?”
“你頭疾好多了是他們的功勞?難道不是因爲東宮的那個什麼陣法被破壞了?”
皇后有些驚訝道:“皇上……您怎麼也相信這種話……”
“哼!這個後宮都被你們弄的烏煙瘴氣的!哪還由得朕不信?”
皇帝震怒,兩位皇子一位王妃趕緊跪在地上,說着父皇息怒的話。
皇后怔怔然看着自己的夫君,稍微猶豫了一下,再次說道:“皇上……臣妾覺得此事應該殺一儆百以儆效尤!”
一國之君冷眼看她道:“殺一儆百?你讓方王爺如何自處!當初要把方茉許配給太子的是你!現在要殺一儆百的也是你!你當別人家的女兒就是弄進宮來迎合你自己的心意的嗎!”
皇后嚇了一跳,也跪在地上,擡頭看向一國之君道:“皇上難道以爲……以爲這方茉行此齷齪之事,是臣妾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