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晚香拉着吳志遠在巷裡左轉右轉,最後轉到了東西主大街上,這才停下來。
“你要拉我去哪兒?”吳志遠喘着粗氣。
“當然是去怡紅院了。”盛晚香也累得氣喘噓噓,臉頰通紅,恰似熟透的蘋果,極爲誘人,吳志遠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其實去怡紅院的路很直,只需穿過一個巷子,就能走到這東西主大街上,盛晚香這麼做,主要是爲了防止刀疤強在背後遠遠跟蹤。
這時太陽已經微微露頭,最後一抹夜sè在晨光的侵襲下消散不見,路上開始有稀稀落落的行人。盛晚香毫不在乎行人的目光,拉着吳志遠的手,如散步般走在大街上,心境倒是十分坦然。其實在她的心裡,已經把吳志遠當成了自己的戀人,雖然相識的時間不多,但是二人之間發生的事情卻極爲深刻,此生難忘。
吳志遠有點不好意思,但是見盛晚香這般主動,自己也不能太過扭捏,只是對她的豪放大膽暗暗驚訝。
走到一家酒樓門口,盛晚香伸手一指:“喏,就是這裡了。”
吳志遠擡頭一看,門匾上寫着“怡紅院”三個鎏金大字,十分氣派,自己對這種地方的xìng質心知肚明,猶豫了半天也邁不動步子。
盛晚香見他害羞的樣子,偷笑了幾聲,拉起他就向門內走去。
她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對青島的大街小巷都極爲熟絡,所以找到怡紅院可謂輕車熟路,不過進去這個門,尚屬第一次。
吳志遠將心一橫,被盛晚香拉着就走了進去。
剛走進門口,就聽見裡面**聲一片,時而夾雜着女人的尖叫聲,吳志遠放眼一看,大廳裡站着幾個人,無一例外的擡頭看向二樓,只見二樓上一個一絲不掛的女人在過道里瘋了一般的來回奔跑,頭髮凌**,邊跑邊用手抓撓自己的胸口肚皮,胸口和肚皮已經被她抓得鮮血淋淋,大部分已經破了皮,樣子很是恐怖。
盛晚香見狀心頭一緊,又害怕又着急,怕的是樓上的女人這般折磨自己,樣子實在駭人,自己有點不敢擡頭去看,急的是這女人一絲不掛,站在大廳的吳志遠一眼就能看個清清楚楚,吳志遠已經看了自己的身子,如今又看了別人的,這對她來說心裡有些不平衡。但是就現在這種情況,自己也不可能蒙上吳志遠的眼睛,只好聽之任之,靜觀事情的變化。
怡紅院這種地方上午幾乎是沒有什麼客人的,因爲昨晚留宿的客人還沒起牀,花了錢來尋歡作樂,大多數人都會在中午前後起身離去,所以下午和晚上纔是生意火爆的好時候。
那女人瘋魔般的樣子極爲詭異,彷彿鬼神附體一般,不時地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這叫聲驚動了整個樓上的piáo客和窯姐,很多人都走到過道頭上,驚訝的觀望。
“阿光小六,你們倆還愣着幹什麼?快上去把她綁起來,關進屋裡!”大廳裡一位年約五十的女人向旁邊的兩個年輕人吩咐着,只見她打扮得花枝招展,臉上塗着一臉厚厚的脂粉,嘴脣畫得像是喝了血,吳志遠不禁側目而視,心裡暗想這可能是怡紅院的老鴇。
那兩個年輕人應了一聲,就急匆匆的順着樓梯衝了上去。
“哎喲喲,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喲!”老鴇憤恨的跺着腳,一臉苦相。
過道里的女人見有人衝了上來,眼神裡頓時一陣惶恐,嘴裡不停的喊着“不要不要”,顯然是吃過被綁的苦頭。那兩個年輕人也彷彿駕輕就熟,不理會那女人的哀求乞憐,走上前去就要將她制住。
“救救我!”那女人見狀更加慌**,大叫了一聲,踩着過道的木欄杆就跳了下來,正好掉在了大廳的ZhōngYāng。
這一個動作實在太快,令衝上去的阿光和小六措手不及,樓上樓下的piáo客窯姐聞聲全都出來看熱鬧,見到這番情景,也不禁發出一聲聲驚呼。
老鴇頓時傻了眼,她可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狀況,趕忙湊上前去,見那女人仰臉躺在地上,俯身問:“阿梅,你沒事吧?”
二樓的高度並不高,再加上一樓大廳地面是木質地板,所以這名叫阿梅的女人跌落下來並無大礙,只是被摔得一時昏厥過去。
“你們兩個快下來,把她擡進房間裡!”老鴇朝已經站在二樓過道上的阿光小六喊了一句,那兩人急忙又從樓下跑下來。
老鴇又不耐煩的向周圍喊道:“別看了,有什麼好看的?快回各自房間去!”無論是piáo客還是窯姐,哪有一個理會?紛紛走下樓,向躺在地上的阿梅圍了過來。
冷漠的圍觀是國人自古以來就有的劣根xìng,當有事情發生時,每一個人都可以變身爲無聊的看客。
阿光和小六撥開人羣,一個人扶着頭,一個人握着雙腳,正要擡起,那阿梅猛地抽搐了一下,嚇得兩人連忙縮回手去,人羣中又傳來幾聲女人的尖叫。
衆人還沒緩過神來,阿梅的身體抽搐得更加厲害起來,整個身體幾近扭曲,嘴裡不斷地發出“嗚嗚呃呃”的聲音,彷彿承受着極大的痛苦。
突然,阿梅眼珠猛然鼓起,大嘴一張,“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穢物,只見那灘穢物不斷蠕動着,吳志遠定睛一看,竟是一灘蛆蟲。
這一灘蛆蟲都是活的,密密麻麻,在地板上不斷地蠕動,空氣中立刻瀰漫着一股惡臭,令人作嘔,衆人紛紛堵住鼻孔。盛晚香也是低叫一聲,捂住鼻子將頭埋在吳志遠的懷裡。
老鴇也驚呆了,目光呆滯的看着躺在地上不斷抽搐的阿梅,不知如何是好。
圍觀人羣安靜了片刻,鴉雀無聲,突然,阿梅又是一陣猛烈的抽搐,嘴裡“呃呃”作響,一張嘴又是一灘蛆蟲嘔了出來,這一陣嘔吐並未就此消停,竟成了連連作嘔,地板上和她胸脯上的蛆蟲瞬間成了一堆,噁心之至。
這時人羣裡已經有人承受不了眼前的這幅景象和空氣的臭味,走到一旁乾嘔起來。
那阿梅不斷抽搐着身體,不斷嘔吐出一大口一大口的蛆蟲,猛然間,她的身體停止了抽搐,躺在地上不再動彈,好像已經斷了氣。
“死了?死了嗎?”人羣裡有人顫聲問着,但是沒有人回答。
吳志遠向那屍體看去,只見她眼珠鼓了出來,面sè慘白,嘴張得很大,樣子極爲恐怖,胸口停止了起伏,顯然已經沒有了呼吸,但是仍不斷的有蛆蟲從嘴裡鑽出來。
“快看,看她下面!”站在屍體腳部位置的一個窯姐驚訝的喊叫着。
眼前的這具屍體已經令人生不出邪念,所以吳志遠不再避諱,循聲望去,只見屍體的私處也有蛆蟲不斷地鑽出來,既恐怖又詭異。
衆人不解,眼前的這一幕實爲平生未見,一時之間,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做出動作。一直熱鬧非凡的怡紅院,現在竟靜的出奇。
突然,從二樓上傳來的一陣狂笑聲打破了寂靜,衆人擡頭望去,一個身着古怪的人正站在二樓過道中間,眼睛俯視着大廳裡的女屍,臉上滿是得意之sè。
“大爺,您就饒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老鴇看見二樓的怪人,發出一聲驚叫,突然就朝他跪了下來,哭嚷起來。
那怪人冷哼一聲,身形微動,竟從樓上直直跳了下來,雙腳落地,像是平地跳躍一般,毫不費力。
吳志遠見到怪人身手這麼好,心裡驚訝萬分,不禁細細打量。只見他穿着一身奇裝異服,服裝造型極爲古怪,好像不是漢族打扮,吳志遠從未見過。他的脖子上掛着一串骷髏項鍊,看那骷髏頭的樣子,不是人形,竟像是蛇頭骷髏。一雙鷹眼寒光閃爍,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此時他揹負雙手面對衆人,傲氣十足。
女屍正躺在他的腳下,他卻視若無物,面對老鴇的跪地求饒,冷冷的說:“早知今rì何必當初,把那道士的東西交出來,我絕不再爲難你,否則,我讓你這怡紅院裡的人個個都是這樣的下場!”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我沒有,我不知道,您殺了我我也交不出來啊!”老鴇的臉sè頓時嚇得發白,像搗蒜般不停的給那怪人磕頭。
吳志遠心裡已經明白了幾分,肯定是有一個道士的東西遺落在怡紅院,也有可能是委託這老鴇保管,這怪人聞訊前來向老鴇索取,老鴇不交東西,這怪人才對怡紅院的窯姐施用邪術,逼老鴇交出東西。只是不知道,這怪人索要的東西究竟是什麼,竟可以令他下此狠手?
那怪人絲毫不理睬老鴇的哭訴哀求,冷眼向人羣一掃,突然眼神落在了吳志遠的身上,吳志遠的心隨之猛地一震。
“小子,你是不是得罪了黑降門?”怪人冷冷的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吳志遠,衆人都轉頭向吳志遠看去,盛晚香也不例外。
“黑降門?什麼黑降門?”吳志遠一頭霧水,自己與這個怪人素未謀面,圍觀者這麼多人,爲什麼他偏偏和自己搭話?這怪人一身邪氣,況且這黑降門聞所未聞,只聽名字就有一股邪氣,吳志遠預感到肯定沒有好事,後背不禁冒出一陣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