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馬就問道:“那個長頭髮大姐長什麼樣子?”
鍋蓋頭搖搖頭:“我沒看見臉,就看見一個背影——這兩天,那個長頭髮大姐,老是在附近站着。”
這兩天,正是我們來了之後。
我第一個反應是,赤玲該不會是跑出去吃人了吧?
可這一陣子,白藿香給她吃了從鳳凰洞弄來的靈藥,她已經不用再出去吃人了,一直老實巴交的在暗室裡面呆着,沒見她出去過。
而這個時候,白藿香也過來了,看着鍋蓋頭那一身破衣爛衫,就皺起了眉頭,轉身進屋,把程星河的羽絨服拿出來丟小孩兒身上了。
鍋蓋頭有點受寵若驚,以爲是借給他的,連忙道謝,捧過來就說不用了,怕把衣服弄髒。
白藿香不接,冷冷的說道:“你自己的衣服,弄髒自己洗。”
鍋蓋頭這才知道,這羽絨服是送給他了,嘴一咧,更捨不得穿了,抱在了手裡小心翼翼的:“我,我找到了毛寶,留着給他穿——我是男子漢了,不怕冷。”
可他嘴脣都紫了。
白藿香沒吭聲,又把啞巴蘭的拿來了。
鍋蓋頭沒見過這麼好的衣服——啞巴蘭的羽絨服有很長的貉子毛,一看就貴,他又高興,又爲難:“我……我以後能掙錢了,肯定還大伯大姐的情分,祝你們白頭到老,早生貴子!”
大伯大姐,這是個什麼搭配。
白藿香的臉一下紅了,我一隻手把小孩兒腦袋推了一下:“別瞎說,我跟這個大姐不是那種關係。”
我接着就問鍋蓋頭,那個長頭髮大姐什麼模樣?
鍋蓋頭連忙告訴我,說那個大姐穿着一身紅衣服,血紅血紅的。
她手裡老拿着小玩具,小玩具自己會動。
周圍的小孩兒大部分是留守兒童,對這種東西是十分好奇的,都樂意找她看玩具。
昨天,毛寶也是爲了看玩具,纔跟她走的——他們倆的爹死的早,媽改嫁,把他們兄弟倆扔給了奶奶,今年奶奶也死了,他們倆就靠城裡一個大伯賙濟,吃飯都要算,更別說買玩具了。
要說模樣,那個長髮大姐,比白藿香只怕高半頭,頭髮也比白藿香長——白藿香的頭髮過肩膀,而那個“大姐”的頭髮,一直長到着地。
我冷不丁想起來,這一陣子,總是碰到了頭髮絲的觸覺了。
白藿香皺起眉頭,有些不自然的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她以爲是瀟湘,可瀟湘真要是能有人形,一定會出來找我,最不濟,也得託個夢吧?不聲不響在一邊看着我,爲什麼?
還沒等我想出來,白藿香眉頭一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這怎麼弄的?”
我一低頭,就看見了,我手腕內側,有一道子血痕。
臥槽?我五感退化到了這個程度了,連疼都覺不出來了?
而那個血痕非常細——像是一根針劃出來的。
白藿香立刻就問我,這一陣子,碰到了什麼東西沒有?
可現在屍氣沒清除乾淨,我也看不到氣,說不上來。
而且,事到如今,那個小孩兒的弟弟既然在這裡失蹤了,人命關天,那就一定得先找到他。
一種不好的預感浮現了出來。
我就回頭跟屋裡喊,想把啞巴蘭喊出來,可啞巴蘭沒跟平時一樣連蹦帶跳的出來,倒是佈置藏的蘇尋來了,說今天啞巴蘭一睜眼就上後山的亂墳崗子上修行去了——他夢想着有朝一日把城隍爺招身上來,對付趕屍匠,這一陣子格外用功。
不過這一去,一直沒回來。
這會兒,程星河探出了頭,咧嘴露出個笑容。
我忽然覺得,他臉色很不對勁兒——慘白慘白的,沒有血色。
我習慣性的把胳膊套在他脖子上:“看你這虛樣兒,吃點六味地黃丸?”
這一下,我就愣住了,他體溫很低!
而他一下閃避開,搖搖頭:“你們要找人?咱們一起找。”
說着,就跟我擺了擺手,奔着裡面走了過去。
而且,說來奇怪,程星河的眼神很不對勁兒,是一種特別不自然的樣子,嘴裡說的話稀鬆平常,眼神卻帶着點——驚恐?
這貨不對勁兒啊。
蘇尋不聲不響的跟着我們,也往裡走,說是找人,可一路走,他卻一路留心附近的山石樹木。
鍋蓋頭看着我身邊的人一個比一個不正常,表情也有點畏懼,但是再一看白藿香,又露出了放心的表情——他覺得白藿香百分之百是個好人。
九鯉湖前面以前是公墓,後面就是一個亂葬崗子,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上次赤玲喊出來的屍骨,就是從這裡爬出來的,所以一眼望上去,崗子上千瘡百孔,跟個巨型馬蜂窩一樣。
啞巴蘭果然沒在,喊了半天都沒出現。
奇怪,這貨上哪兒去了?
蹬到了上面,我一眼就看見了金絲玉尾鞭扔在地上,心裡當時就咯噔了一聲。
壞了,啞巴蘭肯定出事兒了。
白藿香看出我表情不對,連忙說道:“也許,啞巴蘭是去方便了,咱們再找找……”
不可能,金絲玉尾鞭是蘭老爺子親手給啞巴蘭的,啞巴蘭說見鞭如見爺,睡覺都盤好了放在牀頭,從來沒讓這東西落過地。
再一看土坡另一側,我拳頭頓時就攥緊了——地上是劇烈掙扎失敗,被拖行走的痕跡!
蘇尋看見了那個痕跡,臉色也不對了。
啞巴蘭力大如牛,誰都知道,什麼玩意兒,竟然有力氣把他拖走?
而這個時候,鍋蓋頭也大叫了一聲:“大伯,那……”
他衝着一個東西跑了過去,定睛一看,是一隻紅色的塑料拖鞋。
鍋蓋頭一把將那個拖鞋給抱在了懷裡,聲音帶了哭腔:“這是我弟弟的拖鞋!”
難不成……是啞巴蘭見到了那個毛寶,想把毛寶救回來,結果自己反而也被拖走了?
長髮女人……到底什麼來歷?
那一道子掙扎的痕跡,一直被拖到了灌木叢裡,我一把將灌木叢撥開,就看見灌木叢後面,有一個土洞。
那個土洞不算小,程星河已經站在了那裡,死死的盯着那個黑漆漆的洞口。
我立馬拽了他一把:“你看見什麼沒有?”
程星河答道:“看見了,就在裡面呢。”
說是這麼說,可他的眼神還是很奇怪——彷彿拼命在我跟我使眼色一樣。
有話不直說,使的哪門子的眼色?
他難不成,也有什麼難言之隱?
可他也不容我細看,轉身就鑽進了洞裡,一馬當先進去了。
不對……真不對!
叫平時,這個二百五怕死還來不及,輕易不出手,要不就跟在大山魅那一樣,無利不起早,爲了錢去。
這次這麼主動,對他來說,根本就不可能。
我眉頭一皺,立馬追了進去。
蘇尋殿後,白藿香和鍋蓋頭在中間比較安全的地方。
這一進去,我立刻又有了這種感覺——一絲一絲的觸感,好像這個地方,有許多長頭髮一樣。
伸手抓過去,卻還是什麼都抓不到。
這個洞越走越深,鍋蓋頭的聲音已經哆嗦了:“大伯,我弟弟——沒事吧?”
白藿香生怕我說出什麼喪氣話,一隻手拍了拍鍋蓋頭的肩膀就說道:“不管有什麼事兒,那個大哥哥一定會想出法子的。”
說着,儘量壓低了聲音,不想讓我聽到:“他很厲害的,什麼都做得到。”
誰不愛聽好話呢,可這話吹的也太過了,只希望這次能順利找到啞巴蘭和小孩兒,別讓白藿香打臉。
而就在這個時候,蘇尋忽然拉了我一下,說道:“你看見洞口擺着的東西沒有?”
東西,什麼東西?
蘇尋接着說道:“是個很奇怪的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