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筱蝶再次從客棧的牀上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天後的事情了。第一次殺了人,連做夢都是鮮血和屍體。昏昏沉沉,腦袋疼的厲害。於是就一直在牀上睡着,時而渾噩時而清醒。她,突然很不想再見到她那個所謂的爹。她隱隱覺得他似乎和地獄裡的來的惡魔沒有兩樣。
她開始懷疑,他真是她的爹嗎?把她有限的過去一點一點回憶起來,似乎也就支離破碎的幾個片段,她根本不知道過去的十年中,她究竟是怎麼生活的。很多片段,都模糊的另她想不起來。
其中軒轅狼來看了她兩次,見她一臉蒼白,雙眼無神,也就不多說什麼,掩門離去。千筱蝶微微睜開一條眼縫,看着他冷傲的身影慢慢消失,那一刻,她覺得就是做夢一般。分不清什麼是真是的,什麼是虛幻的。
睡了一天一夜後,終於在飢餓面前乖乖認輸了。軒轅狼恰到好處的差人送來了飯菜,二人一桌,話不多說只管吃飯。氣氛倒也罷了,千筱蝶毫不客氣的吃了兩大碗飯,纔打着飽嗝,放下碗筷。
“純兒,走,爹帶你去挑樣東西。”軒轅狼適時開口喊住了準備走出去的千筱蝶,不理會千筱蝶臉上那明顯的不高興表情,徑直牽起她的手,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頭。
“你帶我去挑什麼?”嘗試要掙脫被牽緊的手,無功而果,只好任由他帶路。
“武器,爹給純兒靜心準備的一件武器。”軒轅狼頭也不回的說道,語氣中有着一絲興奮和雀躍。
“你都幫我準備好了,還讓我挑選什麼啊?”朝天翻了個大白眼,千筱蝶撇了撇嘴,她現在對這個假面男人是一點好感也沒有,管他是誰,愛誰誰!
前面的男人雖沒有回頭,但也能想象出來她現在是什麼表情,好心情的笑了笑,他是不會和一個黃毛小丫頭去斤斤計較的,何況這個丫頭還是他的“女兒”呢。
跟着軒轅狼走了好大一會,纔來到一家鐵鋪,看鐵鋪規模,倒也一般,實在看不出有何高深之處。軒轅狼低頭和一箇中年鐵匠耳語幾句後,鐵匠便帶着他二人走到院內,在一間雜貨房內輕拍了一面牆,一個地下通道就赫然出現在眼前。千筱蝶還來不及問,就被軒轅狼拉着走了下去。
沿着石階走了不一會,眼前就開朗了。鐵匠點燃了地下室的火把,火光中千筱蝶才得以看出了大概,這顯然是鐵匠家裡的一處自己修繕的地下室,面積不大,裡頭放滿的都是些奇形怪狀的兵器。有的千筱蝶認識,有的見都沒有見過。看來這個外表普通的鐵鋪,還真別有洞天。至於用途她也懶得去想,也不關她的事。
鐵匠在壁櫥中找了一會,終於把一個漆黑的木匣子給找了出來,雙手蹦上,恭恭敬敬的遞交給軒轅狼。
“純兒,自己打開看看。”軒轅狼接過後,捧到千筱蝶跟前。
千筱蝶不高興的嘟起小嘴,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輕輕按了黑匣子上一個按鈕,蓋子就消無聲息的彈開,一道淡紫色的光芒瞬間閃耀出來,晃的大家都微眯了一下眼睛。
千筱蝶此刻敏銳的感知到,這絕對不是一般的武器,如此耀眼的紫光,恐怕已經超過普通武器了,這樣富有靈性的武器到底是什麼?
好奇心驅使下,千筱蝶輕輕握住那一柄彎繞如盤踞的蛇的劍,“這難道是軟劍?”脫口而出,入手的寒冰之感讓千筱蝶更是感到驚奇。
“沒錯,正是軟劍。這便是我親自爲你選的武器。純兒一直習武,所用的都是利劍,但你須知無論世間萬物還是武學招式,都是銳利者易損,柔軟者方久。”
“軟劍的優點正在於其輕盈快捷,可以獲得比對手更快的速度。軟劍之勝於利劍,不僅僅是一個‘快’字可以道明的。”
千筱蝶聽完若有所思,點頭稱是,同時又補充起來:“任何武功若是一味凌厲,求狠求快,純走剛猛一路,那也斷然算不上是上乘武功。柔之勝剛。”
軒轅狼微微頷首,他的眼光從來都沒有錯過。這個千筱蝶,果然冰雪聰明,一點就通。有她在身邊,這個天下遲早都被他玩轉在手心。
千筱蝶愛不釋手的輕輕撫摸着這柄軟劍,“如果給它起個名字就好了,從今以後,它就只屬於我了!”
“就依純兒所言,純兒給它取個名字吧!從現在開始,它就是你的貼身武器了。”
千筱蝶想了一會,又細細看了一眼手中紫氣氤氳的軟劍,運起了內力,劍身一抖寒光一閃,微微顫動,搖出一片劍花。
“就叫它紫魅吧。我既然選了它,也就算和它做姐妹了。我是魅純,它就是紫魅。”
“好,說的好,好一個紫魅。純兒的心思果然玲瓏聰慧,讓我歎服。”
千筱蝶甜甜一笑又舞動了一會紫魅,纔開心的纏在自己的腰間。正欲自己到處看看,一邊的鐵匠又送來一個小盒子,打開一看,是一個製作考究的木製護腕。
“爹,這個又是什麼?”
“袖針。”
“啊?這個東西又是做什麼的?”
軒轅狼一手搭在千筱蝶的肩頭,一手拿着木製護腕,詳細的說了一下如何用法,威力如何。
“爹,這木製護腕,是不是一定要戴在手上的?”千筱蝶想了想,擡起自己的兩隻手腕,一邊是白色硨磲,一邊是陽綠翡翠,她還真沒有地方來戴這個護腕了呢!
千筱蝶繼續翻弄,一個個的小巧機關,讓她大開眼界,這些機關匠心獨運,但也狠毒至極。
“純兒,讓爹替你先保管這個珠串,你以後都要把這個木製護腕隨身帶着。它裡頭有99枚銀針,可在危急時刻護你周全。純兒日後要多加練習,好好領悟一下你的紫魅的威力和這個木製護腕的功能。將來,你會用的到的。”話音剛落,軒轅狼手法熟練且輕鬆的就取下了千筱蝶手腕上那一串白色硨磲珠串,收入自己腰間囊中。
千筱蝶剛想抗議,看到軒轅狼深深盯着自己看的黑色雙眸,立刻識趣的保持沉默。
“那麼,爹,這兩件算是你幫我選好的貼身武器咯?”
“沒錯,純兒,以後一定要隨身帶着,任何時候都不要離身。”
想到睡覺的時候,腰上還纏着冰冷的紫魅,千筱蝶立刻很沒形象耷拉着腦袋,一臉苦大仇深。
“爹,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兒?”冷不丁的問話,讓軒轅狼的濃眉頓時揚起老高。
“純兒有什麼疑問嗎?”不動聲色,淡淡的回答。
“我是個女孩子,爲什麼從小就一定要動刀動槍?爲什麼女紅繡花我都不會?爲什麼爹總想我學武總想我殺人,卻從來不希望我好好待在家裡,將來及笄後找戶好人家嫁出去呢?天下的父母難道不都是這麼想的嗎?”一口氣說出來心中多日以來的疑惑,千筱蝶如釋重負的長吁一口氣,黑白分明的大眼就那麼直直盯着軒轅狼,希望從他眼中捕捉到任何一絲可疑的東西。
“純兒,你是我的女兒,你是軒轅魅純。從你出生開始,你就註定了不平凡的不同於其他平庸女子的命運。所以,你和她們不同。你有你的命,你有你的路要走。我現在爲你所做的一切,將來你會感激我的。”軒轅狼難得的說了最長的一句話,說完就那麼冷冷的看着千筱蝶包含希望的眼神漸漸黯淡下去。
“記住,純兒,相同的問題,我不會回答你第二次。”
“那我真不希望你是我爹,我也不希望自己是你的女兒。我只想做個平凡的人,過我自己想要的生活。”淡然看着軒轅狼那高高舉起的手掌和微微加重的氣息,千筱蝶依然無所畏懼略略擡起了下巴,朗聲坦言心中的想法,那一刻,她平靜的雙眸,似乎散發出一種天生的王者氣勢,讓軒轅狼那一瞬間都被她的氣勢給震懾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