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咻，嗚”
“嗖，咻，嗚”
銀光閃閃的飛機在空中呼嘯而過留下一道耀眼至極的白線，讓擡頭望着天空的小女孩眼中驚起一片片漣漪。
她指着天上的飛機說：“媽媽，媽媽，如果天上飛機不小心掉下來了，我可以撿一架回家嗎？”
陳母聞言笑着：“不行的啊，飛機太大，咱們家放不下。”
小冰琳聽到了媽媽的話又看了一眼飛機留下的弧線，她眼中沒有失望，比量了一下，小手那麼大，想了想，她道：“不怕，我只撿小的。”
然後她張開雙臂，就像飛機一樣開始向前奔跑。
陳楓則跟在後面生怕她摔倒了。
……
5月2號，一中開學，這天沒有課，下午6點開始上晚自習，按照要求，所有人必須到校。
陳家村，陳家！
陳母牽着小冰琳的手送到大門口，又向前走了走，在陳父“回去吧”的喊聲中，慢慢轉過了頭。
陳楓坐在父親開的小三輪上，也笑着揮手，陳父在前頭笑的尤爲開懷。
這天，陳父和他一起去平城縣。
前個兒，陳父接了個活，是做一扇鐵大門，要去平城縣裡進鋼材，所以這一趟正是開車去平城縣。
陳楓那時覺得正好，也順路，得了這個消息便要求陳父載他到縣城，之後他再走一段路去學校。
只是當他提出這個要求時，陳父，陳母卻一起沉默了。
這情景讓陳楓苦苦搜索了一下記憶，他才發現原來他在初中時候，陳父最開始不止一次想讓陳楓坐他的車到縣城，可是原主都拒絕了，因爲嫌丟人！
後來的後來，陳父便一次也不提了。
正不知所措，以爲露了什麼馬腳，陳父卻沒有絲毫懷疑只是閉了一下眼道：“我兒子懂事了。”
一句很簡單的話卻讓陳楓的眼角有些酸，他望了望陳父，想說什麼最後只是點點頭。
三輪小車不帶護罩，電瓶驅動，馬力不大，走的也比較慢，陳母怕坐在後面的他冷，便在車裡鋪了一層厚布，還弄了一個小凳子。
陳楓卻是坐不下，一來曲着身體不舒服，二來如今春風正好，陽光明媚，他站起身來，迎風而立，瀟灑的一匹，真是自在。
父子二人於一個距離一中不遠的街口分道揚鑣，陳父無論怎麼都不肯將車開到一中門口，生怕別人認出他是“陳楓的家長”。
當然這是陳楓的想法，至於陳父的藉口則是“我在這邊就要轉彎了，不然就要多走路了。”
陳楓也沒說破，他只擺手說再見，心裡則是跟這個家更近了一分！
到了學校，是下午1點鐘，還有5個小時才上課，寢室人半個也不在。沒有人氣，還比較冷，陳楓便離開了有些陰冷的房間，轉身去比較溫暖的操場靜靜碼字！
一中操場面積很大，沒有綠草如茵，是煤渣還有泥土共同鋪就，上面有點點青草。
此時並不炙熱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非常舒適，到了3點鐘，狀態較好的他就碼出了兩章鬥破。
正要再接再厲，陳父突然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去校門口！
一別才兩小時，遠遠的看見黝黑的漢子，陳楓莫名的開始感覺到了親近，他擺手打招呼小跑了過去。
“怎麼了？”他問。
陳父笑着走到他的身邊，從上衣口袋往出掏錢，一共52元，又掏了掏弄出一個硬幣是5角，52.5元，他笑着，臉上帶着質樸的氣息說：“鐵降價了，我帶的錢多了些，給你！”
“我帶的生活費夠用了”陳楓連忙擺手說。
“要吃飽，錢不夠就說，別餓着，咱家雖然穿不起，但身體要養好。”陳父把錢塞進他的手裡，轉身就上了車。
看着那個即將轉身而去的漢子，陳楓眼角突然有些酸澀。
那時他的父親也是這樣呢，老實巴交的，不怎麼會和人打交道，只知道勤勤懇懇的幹活，一年四季就那麼幾件衣服，不到年根都吃不上好的。腦海裡兩個父親的影子似乎慢慢開始重疊，不知怎麼他就把陳父看成了自己原來的父親。
他喃喃着叫了一聲“爸”
可那個人的身影註定聽不見，他已經開車走出了老遠。
……
……
晚自習，第一節課，13班老班趙大寶同學按照自己的劇本，開始不厭其煩的重複着他多年來經歷——打擊同學們騷動的心！
剛剛放假回來的同學，必須給予最嚴格的核彈打擊！
“同學們啊，放假回來就把心收一收，這是上學，不是放假了！”
“這幾天有都玩野了吧，作業做了嗎？學的都會了？看你們上次的考試成績，都爛到什麼程度了，28個班，咱們班排第21，這是倒數，你們懂嗎？”
“這學期，還有多少天了，瞎胡混，瞎胡混，能混出什麼來！”
“學生是最好的時候了，要學點東西，啊，對了。”
老趙一個恍然，道：“班長啊，你明天負責把這次交的費用收一下，統一交給我，別忘了哈。”
趙大寶目光又轉向班長孫鵬。
孫鵬點頭說：“好。”
第二節課，在一片喧囂和幽怨聲中，串座開始了，13班串座是斜着串，每兩週串一次，每一次都是大費周章，在這麼狹小的空間挪動70張座椅，難度可想而知。
不過這已經算是老班趙大寶比較給力了，他這種要求“斜着”串座的班主任是挺不常見的，而且比較公平。
要知道，很多老班靠着這麼一個“座位”就能搞出不少事情來，老趙挺不屑於搞這些，但也不能免俗，比如：“班級第一排就是橫着串座，而且永久不動……就是死也不往後面來，前面怎麼串是前面的事……”
就這，眼下也惹得很多人抱怨，身處前邊第二排的不願意往後面來，而一直在後面坐了近半個月的想往前湊一湊，除了真是不想學習，想混的，大多數人還是想往前坐一坐的。
不管怎樣，座位還是串的蠻順利的。
同學們或許不清楚，或許是清楚了裝傻，反正“抱怨”之詞就沒停過，說什麼都有，就像一個社會，對於一種政策的出現，贊同的有，反對的有，還有默默聽命行事的老實人。
晚自習最後一節課，班主任老趙開始找一些學生談心，從成績最不好到成績最優秀的，再到調皮搗蛋的，挨個來！
讓陳楓沒想到的是，他竟然被歸爲了調皮搗蛋的類型！
一個天天在教室後頭拍籃球，不怎麼學習的孩子被叫出去後，陳楓正碼字，不一會那人歸來，先是瞪大眼睛看他擺弄手機，然後輕輕的敲了敲他的桌面，嚇了他一下，才輕聲說道：“老師，叫你！”
“叫我？”陳楓的手指着自己，臉上一片茫然，心想，這根我啥關係啊。
那人點點頭，陳楓放下手機出去了，他是有些不懂的，像他這種小透明+老實人的屬性，按道理老師怎麼也找不上他。
可出去這一談，陳楓有些懂了！
老趙挺有套路的，先是說，他的學習進步了，又說，從他的成績看是要學文科對吧，有自己的想法，這很不錯。
最後使出殺手鐗:
只見老趙一臉真誠的道：“陳楓啊，你家庭條件不太好吧。”
“嗯，是。”
“我記着，咱們班“特困補助”就有你一個，你是農村家庭，對吧。”
“嗯。”陳楓繼續點頭，這是他4月份左右申請的，當時還寫了一個申請表，對此，他沒啥不好意思，家庭條件就放在那，比起同班同學確實比不上。
“所以啊，要好好學習，這樣纔對的起父母，上大學，纔有出路，你父母供你上學不容易啊。”老趙一番勉勵，然後狀若隨意的提出了一個看似無關的問題“陳楓啊，我看你前陣子上自習課總是在睡覺，是不是學習累着了？”
陳楓彼時心中一震，他知道關鍵點來了，這不就是老闆們談話時的特點麼，先給幾個大紅棗，然後大棒子就下來了。
若是一般的高中生到這時候估計已經心態動搖，聽了這話會滿臉羞愧，陳楓不一樣，只見他面色不變，反而點點說：“嗯，是，是有點累，那陣子晚上學習太晚了，對自己太狠，上自習課不知道怎麼，就睡着了，這次我打算調解一下，爭取上自習不睡，少睡。”
老趙一聽這話，嗯？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是真學習？
他想了想這陣子陳楓的成績，是比原先提高了不少，特別是文科方面，就沒深究。
又簡單的說了幾句，算是瞭解了思想狀況，便放他回去了，順便讓回去的時候把曹猛叫出來。
陳楓和曹猛擠眉弄眼的交流一番，還送了一句：“祝你平安”
靠牆，南邊，窗戶口！
他回到了座位上，同桌劉浪一個勁問老班叫他出去什麼事，他就如實說了；“我晚自習經常睡覺的事，不是大事。”
劉浪聽聞僅僅是這樣，便沒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