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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三郎說到傷心處,伏几大哭,醉語連篇。
陳容問了幾句,見再問不出什麼,又看到幾個僕人急匆匆地向這裡走來。她知道,傳承幾百年的貴族們,稟承家醜不可外揚的古訓,便是天塌下了,在外人面前,那面子無論如何是要維護住的。那幾個僕人,定是怕陳三郎酒醉之下胡言‘亂’語才趕來的
。
她站了起來,對着酒家低聲說道:“老伯,勞煩把這位郎君扶出,‘交’給他的僕人。”
那酒家得了金葉子,自是願意,扶着陳三郎朝外走去。
他們來到店‘門’口時,幾個僕人已經趕來。幾人接住陳三郎,轉頭朝陳容看來。可這時的陳容,已站在角落處,面目模糊,身影隱約,幾人根本看不清。
望着他們離去的身影,突然的,冉閔低笑道:“小姑子,可如願了?”
陳容回過頭來,她朝他福了福,快樂地說道:“是,如願了。”那陳元,既得罪了琅琊王氏,又得罪了南陽王,可以說,不管是建康,還是這個南陽城,他都沒有立足之地了。
而陳元一倒,不管是陳三郎,還是陳微,那身價也是急轉直下。便是那阮氏,想來在貴族圈中,都是擡不起頭做人的。
這時的陳容,盈盈淺笑,毫不掩飾她的快意。
‘陰’暗中,冉閔沉沉地凝視着她,再次莞爾一笑。
就在這時,一陣喧囂聲傳來。
這喧囂聲中,夾着歡呼和‘女’子的叫嚷聲,在滿城不安時,這種充滿歡快的聲音實在是罕見。
冉閔擡頭看去,陳容更是幾個碎步,跑到了店‘門’口。
前方的街道處,出現了一輛馬車。
只是望上一眼,陳容便是一僵。
慢慢的,她眨了眨眼,輕輕一笑。
那馬車的前後左右,都圍滿了少年男‘女’。嘻笑聲中,陳容聽到陳琪高聲叫道:“七郎七郎,我知道胡人圍城之事與你無關,你千萬不要介懷。”
另一個‘女’郎則嬌聲喚道:“有七郎在,南陽城定然無憂。”
一個少年也在大叫道:“琅琊王氏‘精’兵無數,區區慕容恪,何足道哉
。”
此起彼伏中,都是安慰,都是歡樂地叫喊,望着這些少年男‘女’臉上的笑容,陳容知道,他們打心眼裡,便覺得王弘一定能解決這場危機。
這時,陳容的身後,傳來冉閔低沉的聲音,“老伯對這琅琊王七,也無怨言?”
那店家嚅嚅地回道:“所有的士人都說,王七郎可靠,想來是可靠的。”
店家的聲音一落,冉閔便是低嘆一聲,那嘆息中,充滿着鬱悶和苦澀,“只因爲他是琅琊王七?果然是負天下盛名”
陳容還在張望着。
她透過重重疊疊的黑‘色’頭顱,重重疊疊的華服廣袖,看向馬車中的那個人。
馬車搖晃中,偶爾一眼間,她可以看到那一雙清澈高遠的眸子。便是此刻,那眸子也是帶笑的,溫柔的,寧靜的。。。。。。那麼的自在,那麼的從容,彷彿那就要迫近的強敵,那遮蔽天地間的風雨,只不過是這盛世人間的一場宴席。不過如此,不足道哉
這是一雙可以讓人平和,可以讓看到的人,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微笑的眸子。陳容只是望了一眼,心下便是大靜,不知不覺中,她已含着笑,輕輕‘淫’道:“君子可知,歲月靜好。”
極簡單極簡單的一句話,極隨意極隨意的‘淫’詠出聲,陳容含笑的眸中,卻有了溼意。
就在這時,馬車中,那個高遠悠然的人,突然轉過眸子,向她的方向瞟來。
就在他瞟來之時,陳容一凜,反‘射’‘性’地便想縮回頭去。
她縮回頭了。
馬車中的那人,也只是隨意地瞟了一眼,便收回視線,不再向她看來。
陳容暗暗鬆了一口氣,只是在鬆出這氣的同時,她突然覺得,口裡有點苦。
咬了咬牙,陳容擠出一個笑容,果斷轉頭,向店中返回。
店中的角落處,那個高大偉岸的身影,正仰着頭看着屋樑,那俊美的,輪廓分明的臉上,有着落寞,寂寥,還有亙古的滄桑
。
陳容望了一眼,便低下頭,碎步走近,在他的旁邊慢慢坐下。
她垂下雙眸,靜靜地望着自己的雙手,眼神木然,心思飄遠。
此時此刻,店中安靜如許。
外面的喧囂聲,笑鬧聲還在繼續。
馬車中的王弘,這時淡淡地說了一句話。
瞬時,馬車加速。
這馬車一加速,那些圍擁着的人便自動散開。少年少‘女’們,靜靜地退下,靜靜地望着王弘向前衝去的馬車,不再鬨鬧。他們知道,此時的七郎,必定有着太多的事需要處理,他們不能讓他‘亂’了心。
馬車衝到了店面前。
車簾後,那個俊美高遠的少年轉過頭,漫不經心地朝着店中瞟了一眼,然後,含笑喚道:“木子。”
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護衛策馬靠近,“郎君有事吩咐?”
王弘的嘴角揚了揚,音線帶笑,“派人去查查那店,記得要快,走慢了,有人可是會躲起來的。”
青年護衛連忙應道:“是。”策馬返回。
王弘的馬車一離開,冉閔便站了起來,他壓了壓斗笠,命令道:“走罷。”
“是。”
陳容連忙也壓了壓斗笠,跟在他的身後,向外走去。
剛剛走出幾步,還沒有出店面,陳容突然停下腳步,驚喜地喚道:“是尚叟。”
一輛馬車駛過來,那駕車的老頭,可不正是尚叟?
冉閔瞟了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陳容一眼,腳步不停
。
陳容見狀,張了張嘴,還是跟了上去。只是她一邊走,一邊頻頻回頭,朝着尚叟的馬車張望。
兩人來到了一個路口處。
這時,冉閔停了下來,陳容向他看去,看到的,只是他負着雙手的,靜靜站立的背影。
而這時,尚叟的馬車已經駛近。
突然的,陳容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幾個箭步衝了出去,清聲叫道:“尚叟”
她的叫聲一出,尚叟便急急擡頭。
轉眼,他看到了陳容。雖然她穿着少年袍服,雖然她戴着斗笠,可是尚叟只是一眼,便知道這是他家‘女’郎。
當下,尚叟紅了眼眶,他乾巴的‘脣’顫抖了一陣後,急急吆喝一聲,張嘴便要叫喚。
這時,陳容又說道:“不要聲張。”
此處街道行人稀少。饒是如此,陳容說這話時也壓低了聲音。
尚叟聞言,馬上醒悟過來。他伸袖擦去不知不覺中涌出的淚水。
就在尚叟策着馬走近來時,一個身影出現在陳容身邊,卻是冉閔大步走來,也不需要尚叟停下馬車,他把車簾一掀,便跳了上去。
陳容還沒有反應過來,馬車中的冉閔右手一伸,已扯着她的手臂,把她也提了上去。
這一連串的動作,冉閔做來是行雲流水,快如閃電。尚叟都沒有反應過來,馬車裡,已傳來陳容驚喜的,壓低的聲音,“叟,快快說說,現在的陳府怎麼樣了?你們怎麼樣了。”
尚叟回過神來,他應道:“是。府中現在有點‘亂’。”
“怎麼說?”
“還不是那陳元。聽說他誤了南陽王和南陽阮氏的什麼大事,引是兩家大發脾氣,那南陽王一怒之下,砍了他那如夫人李氏的哥哥,還要砍了陳元
。陳元慌‘亂’之下,連忙休了那李氏,跪在陳公攘面前大哭,這才免了死罪。”
尚叟朝左右看了一眼,見到有人,閉上了嘴。好一會,來到安靜處,他才繼續說道:“這些時日,那阿微天天以淚洗面,夫人阮氏的孃家放言,說阮氏從此後,與他們再無干系。陳元和阮氏更是閉‘門’不出,‘女’郎不知,現在啊,僕人們都知道你這族伯已經失勢,明裡不說,暗裡可沒有好臉‘色’呢。哎,聽說南陽陳氏開了幾次會,說要驅了他們這一家。”
說到這裡,尚叟的聲音有點苦,他低嘆道:“陳元一出事,連累得我們也不好過。幸好‘女’郎不在。”
陳容沉默了。
她自是知道,肯定會連累她。不管怎麼說,她現在也是歸於陳元名下,如果南陽陳氏真要驅逐陳元,必定也會把她一併驅逐了。
不過這種損失,她一點也不在意。此時此刻,涌出她心田的,只有報復的快感。
忍着歡喜,陳容看向冉閔。
這時刻,這個男人正在閉目沉思,他的濃眉鎖得很緊,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望着他,陳容暗暗想道:也不知他具體放出了什麼風聲?竟‘弄’得陳元和阮氏這麼的狼狽?
尚叟的聲音還在傳來,“前幾日,阮氏又來下令,說我們這一院的下人,只留一個看院就可以了。剩下的全部趕出去。幸好陳公攘派人來了,那人說,‘女’郎是個有情有義的,怎麼也不能主人生死末僕,便散了家奴。”說到這裡,尚叟的聲音中充滿了快意,“那人還說啊,有些人自己做錯了事,還遷怒於他人。實在是小人。呵呵。”
陳容聽到這裡才明白過來,怪不得這次尚叟談到陳元,語氣中沒有一點恭敬,原來後來又來了這麼一曲。
就在這時,尚叟忍不住停下馬車,回頭向她看來,說道:“‘女’郎,家族中人都以爲你出事了。”頓了頓,他壓低聲音,吞吞吐吐地說道:“與‘女’郎前去的那些人,一個也沒有回來,大夥說什麼的都有。便是老奴,也哭了幾場。。。。。。”一邊說,他一邊悄悄地瞟向冉閔所在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