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高舉黑竹,黑森森的竹子在夜色裡就像死神手中的那把鐮刀一般,至少在寧紀看來,這就是即將奪走他小命的兇器。
死亡近在咫尺,寧紀心裡已經萬念俱灰,只是感覺如此對不起身邊的女人,特別是林薇,這個女人爲自己付出這般多,結果他自己就要先走一步了。
這一刻,寧紀心中也不知道閃過了多少個念頭,他現在只能坐等死亡的降臨,身體裡所有的能量好像都被抽乾了,他連動一下手指的勇氣都沒有。
就要這麼去死了?寧紀嘴裡含着一口腥甜,是不是有些不甘心?這是自然的,有誰死到臨頭了,還能哈哈大笑起來,誰沒有那麼一點遺憾呢?
寧紀心裡嘆了口氣,對這花花世界還有太多的留戀,還沒能給林薇幸福,不能再嚐到樑夢琪那完美的手藝,再也不能被曹婉暴打,再也看不到夏彤清純的笑容了。
這麼多的留戀,讓寧紀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死亡降臨到他的頭上,可是,面對這個恐怖的維克多,寧紀卻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樣強大的敵人,自己哪來反抗的能力?
雨越下越大,打在寧紀的身上。驀地,一個冷顫讓寧紀猛然清醒了過來,身爲男人,怎麼能毫無抵抗的就乖乖領死,那實在太丟人了。
就算要死,那也要風風光光的戰死,大丈夫生於亂世,當帶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哪怕無法立這不世之功,那至少也不能死的太窩囊。
寧紀把嘴裡的血都一股腦的吞回肚子裡,反正橫豎都是一死,站着死怎麼也比跪着死有面子多了。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讓寧紀已經被抽空的身體裡又涌出一股力量。
維克多的黑竹已經打了下來,這一棍,勢大力沉,如果砸在腦袋上,腦袋非得被砸開花了不可,到時候腦漿崩一地,也太慘了。
寧紀驀地揚天大吼一聲,體內的血液流動速度急劇上升,這是他用來搏命的本事,雖然吃了醫生的藥之後副作用減緩了不少,但四肢乏力還是會有的,如果在這短時間內無法逃生,到時候就連跑的力氣都沒有了。
但那都是之後的事,現在已經是泥巴蘿蔔擦一段吃一段的時候,哪裡還有工夫去分析什麼利弊,寧紀心裡暗下決定,要是這次能活下來,以後絕逼要多去捐點款積點德。
寧紀體表的變化讓維克多也微微一皺眉,但是黑色竹子下落的速度和力度也絲毫沒有減緩,依然直奔着寧紀的腦袋而去。
這種加快血液流動速度的招數,本身就是在透支生命潛能,不能多用,但都要這節骨眼上,寧紀也沒有第二個選擇了,身體的靈活性陡然上升了好幾個檔次,兩隻手一蹬地,幸好地上有水,接着雨水的力量,寧紀硬是把自己往後挪了一米。
然後,讓寧紀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黑竹重重的砸在他原本待着的地面上,霍的砸出了一個小坑,碎石頭濺了一地,這要是砸腦袋上,能活纔有鬼。
寧紀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這一棍的力量到底有多大,他根本無法想象,這還是人嗎?
但也由不得寧紀在這大驚小怪,現在是小命要緊,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哪裡有不撒腿跑的理由,只要跑到大路上,就算維克多膽子再大,也不敢當着那麼多人行兇吧。
寧紀忍住身上的劇痛,拔腿就跑,什麼男人的尊嚴面子,那都不重要了,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三十六計走爲上啊。
可是,維克多是何許人也,怎麼可能讓寧紀這麼簡單就溜之大吉,寧紀能夠躲過這一擊已經讓他大爲意外,在他看來,寧紀應該已經被他的氣勢給鎮住了,但還是他大意了。
維克多眉頭一皺,就這麼讓寧紀跑了的話,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只見他身影一動,腳下連跨出好幾步,速度快的幾乎超出了人類的範疇,簡直是怪物。
寧紀哪怕用了特殊手段,也無法趕上維克多的速度,眨眼的功夫就被維克多趕了上來。
黑竹再出,在夜色中,宛如一條黑色長蛇一般,直奔寧紀的後心窩而去,要是這一棍躲不開,寧紀絕逼要被維克多把心口給捅出個大窟窿來。
寧紀只感覺背後一陣冷風襲來,渾身的汗毛都一根根豎了起來,這種致命危險的預兆,讓寧紀差點連腳都挪不動了,若不是激發了生命潛能,這一棍,寧紀根本連避開的機會都沒有。
要命關頭,寧紀根本來不及做出什麼優雅的姿勢,只能下意識的往邊上一撲,自然是躲不了摔個狗吃屎的下場,但也總比被掏了心窩子的強。
雨水飛濺,寧紀吃了一嘴的水,但來不及罵娘,爬起身繼續跑,心裡暗罵這維克多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居然強的這麼離譜,還是人嗎?
維克多的第二擊再次落空,黑竹所穿過的地方,連落下的雨水都被震了開去。維克多的眉頭皺的更加緊了,連續兩次必殺一擊都沒有得手,着實讓他意外。
寧紀繼續往前跑,他現在繼續分辨不清東西南北,只能閉着眼睛往前跑,反正哪裡有人煙就往哪跑,丟人就丟這一回吧。
維克多這次沒有急着去追,而是抄起黑竹,朝着寧紀的方向猛地擲了出去,黑竹有如黑夜中的一道閃亮,“嗖”的一聲就衝向寧紀。
寧紀心裡叫苦不迭,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他只有拼命跑拼命躲的份,如果手裡有把槍就好了,怎麼說武功再高也怕子彈,好歹也能擋一擋維克多。
但是,這次黑竹卻沒有朝着寧紀的要害而去,而是徑直插在寧紀身前的地上,明顯只是要堵住寧紀的路而已。
“你能躲過我兩擊,已經出乎了我的預料,我給你一個機會,如果赤手空拳你可以打贏我,我便放你一條活路。”維克多走在雨中,眼睛上的那條刀疤顯得更加陰森恐怖了。
寧紀現在只想罵娘,赤手空拳玩肉搏,他孃的開什麼玩笑,要是寧紀敵得過維克多,他還能叫寧紀嗎?他現在也就血虐一下陳建還有戲了。
“開什麼血比玩笑,我要能打的過你,現在就不是老子在跑了。”反正逃跑無望,寧紀乾脆倚着插在地上的黑竹喘口氣,剛纔差點就喘不過那一口氣了。
雖然下雨天非常冷,可是寧紀身上卻在不斷的冒着白氣,而且白氣的量越來越多,這是快要到極限的表現,如果接下來再沒有走人的希望,估計寧紀今天真就交代在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