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廳裡面,觀衆寥寥無幾。
布魯斯看着正在放映的電影,無聊的抓起爆米花,扔進嘴裡,嚼得嘎嘣脆香。
馬丁拿起可樂,喝了一口。
銀幕上,亞歷山大指揮希臘聯軍布成馬其頓方陣,與波斯大軍展開廝殺。
史詩類影片最重要的一個看點,就是戰爭大場面。
好電影的標準是什麼?每個人的判斷各有不同。
但製片廠的標準非常統一:賺錢與否。
布魯斯看到玻璃狗血虐心橋段,受不了了:“我出去透口氣。”
馬丁對這些也不太感興趣:“走吧。”
兩人起身準備離開。
馬丁發現,影廳中除了他們,還有一些人也在退場。
數量超過影廳觀衆四分之一。
這對任何一部電影都是壞消息。
前世那部影片具體什麼樣,馬丁早就忘乾淨了,除了安吉麗娜-朱莉,貌似這片子就沒給他留下其他印象。
兩人出了影院,朝停車場走去。
布魯斯說道:“我看了亞瑟王的DVD,比這部有意思多了。”
馬丁想了想:“因爲亞瑟王爛歸爛,卻很商業,這部比較文藝?”
布魯斯聳聳肩:“可能是吧,早知道這麼無聊,我去找金,不比陪你看爛片有意思。”
馬丁問道:“風油精?”
“金只用了一點,就難受的哇哇亂叫,洗了半天,差點去醫院。”布魯斯又想撩衣服:“你這個爛人,竟然想讓我塗在那裡。”
馬丁拉住他衣服:“別亂來,有LAPD,小心被清空彈匣。”他亂出主意:“金用風油精,火遍全球。”
布魯斯給他根中指:“你真是個變態!”
兩人上了車,一起回公寓。
馬丁有些擔心,給露易絲打了個電話:“酒鬼,幹什麼呢?”
露易絲那邊低聲回道:“陪家人。”她反問道:“伱在做什麼?”
馬丁心思很多:“和老布剛從影院出來。”
露易絲明白馬丁爲什麼打電話了:“我知道,影片反響不太好,沒關係的。”
“我不打攪你了。”馬丁主動掛斷電話。
坐在副駕駛上,他凝神思考,重點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布魯斯加快車速,問道:“你覺得這部影片會失敗?”
馬丁簡單說道:“同一個影廳,中途退場的人那麼多,總能說明一些問題。”
“你擔心露易絲-梅爾?夥計,你什麼時候有良心了。”布魯斯說道:“我以爲你把良心留在了亞特蘭大。”
馬丁卻說道:“她是千萬富婆,用不着我擔心。”
“夥計,你又要做爛事?”布魯斯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馬丁含糊其辭:“隔山有眼貼片了這部影片,我擔心黴運會延續過來。”
布魯斯想起一件事:“羅伯特轉運過來的可樂前幾天就到了,我租了一間倉庫存放,還拿了一些放在工作室裡,你可以去喝一罐。”
他故意說道:“過期可樂,回味無窮。”
馬丁搖頭,沒有說話。
…………
布倫特伍德,洛杉磯著名的富人區。
山頂的一棟豪宅中,露易絲站在窗前,收起手機,俯瞰着遠處洛杉磯的夜景。
亞歷山大大帝這部影片的狀況,其實映前就已確定。
唯一不確定的是,失敗會慘烈到何種程度。
馬丁這個時候能打來電話,詢問相關的情況,露易絲輕嘆一句:“還算有點良心。”
身後響起腳步聲,50多歲的婦人來到她身後:“親愛的,你有煩心事?”
露易絲回頭笑:“工作上的,放心,媽媽,我能處理。”
梅爾夫人微微點頭,並不多問:“你只要記住一點,無論發生任何事,我和你父親永遠是你的後盾。”
“知道啦……”露易絲挽住母親的手臂:“走,我們去喝一杯。”
梅爾夫人提醒道:“你喝酒越來越沒有節制,需要我送你去戒酒互助會?”
露易絲說道:“沒那麼嚴重,我只是偶爾喝一杯放鬆下。”
母女二人來到家中的小酒吧,只是開了一瓶低度甜酒。
梅爾夫人問道:“這次的項目不順利?”
露易絲緩緩飲了口酒:“估計今年賺的的錢全部要賠進去。”
“生意嘛,有賺有賠很正常,巴菲特也不能保證每一筆生意都賺錢。”梅爾夫人也曾在商場上打拼過,見慣了風雲:“你從南加大畢業以來,事業生活一直很順利,遇到挫折未必是壞事。”
露易絲臉都快垮了:“媽媽,你巴不得我摔一次狠的?”
梅爾夫人一直沒動酒杯:“大的道理我不太懂,但失敗的時候,你更容易看清身邊哪些人值得信任,哪些人能同你一起面對風雨,哪些人會隨時拋棄你。”
露易絲放下酒杯,仔細思考起來。
梅爾夫人端起酒,慢慢的喝。
《亞歷山大大帝》在北美全面上映後,馬丁就非常關注影片的市場反響。
有些片子口碑好,票房差,依靠長期經營,總能慢慢回本。
但這部影片口碑原地爆裂,從影評人到普通觀衆再到行業媒體,全是一片差評,IMDB評分5.6,爛番茄新鮮度令人髮指的16%。
順理成章,北美開畫週末,亞歷山大大帝只拿到了1369萬美元票房。
影片的公開製片成本是1.55億美元。
其撲街程度比《亞瑟王》和《範海辛》更加慘烈。
堪稱2004年度好萊塢第一票房慘案。
所有參與拼盤的投資方都將面臨鉅額虧損。
一部A級大製作的失敗,總會產生諸多影響。
…………
謝爾曼奧克斯,南山坡的別墅中。
露易絲坐在大廳吧檯前,打開一瓶威士忌,倒滿酒杯,一口氣喝了下去。
放在一邊的私人手機這時響了。
卻是馬丁打過來的。
露易絲問道:“有事嗎?”
馬丁那邊問道:“你在做什麼?”
露易絲說道:“開會呢,暫時別打擾我。”
馬丁應道:“你先忙,閒下來給我發條信息。”
露易絲剛放下手機,另一邊的公務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她接通:“這裡是露易絲-梅爾。”
“嗨,露易絲,是我,費爾曼。”另一邊的人說話很客氣:“我的零度基金會當時參加了你的募資,資金分批投入你的太平洋影業,參加好萊塢的電影拼盤投資,基金會現在遇到了困難,二期三期投資無法到位,一期投資……”
露易絲怎麼會不明白他的意思:“放心,我會在合同期限內,將一期投資和承諾的利息分紅返還給你們。”
費爾馬笑了兩聲:“這樣最好,有合適的機會我再參與你的拼盤投資。”
露易絲電話扔在吧檯上,又倒上酒,繼續喝。
雖然有心理準備,但影片撲到如此慘烈,還是出乎她的預料。
沒過幾分鐘,公務電話又一次響起,同樣是一個基金會準備撤出投資。
露易絲的太平洋影業,有些像華爾街資金成立的相對論娛樂傳媒,募集基金會等投資者的資金,投入到好萊塢的電影拼盤項目中,以此獲利。
不同的是,露易絲自身也會投資。
投資的拼盤項目盈利,甚至只要回本,投資者絡繹不絕。
失敗到如此慘烈的地步,投資方撤資和取消合作,再正常不過。
從媒體正式披露上週末北美票房數據開始,短短几個小時,露易絲接到了7通電話,全是投資者單方面取消合作的。
哪怕她有心理準備,仍然很惱火。
人遇到這種事,心裡哪能痛快。
露易絲酒一杯接一杯的喝,一瓶40度的威士忌很快見底。
私人手機這時響起,凱莉-格雷打來電話。
露易絲臉色陰沉,按下接通鍵和外放:“浪貨,你不準備與我合作了?”
凱莉發出清脆的笑聲:“色狼,我確實想拋棄你,但我更想多看你失敗幾次。”
“算你有良心。”露易絲決定給她點獎勵:“等下次,我不但讓馬丁開外放,還開直播畫面。”
凱莉恨的牙癢癢,說道:“你跟那個壞種不是在籌備新片,準備來亞特蘭大拍攝嗎?等你過來,我給你準備了一份驚喜。”
露易絲說道:“我最喜歡驚喜了。”
兩人沒多說,電話掛斷,露易絲起身又拿了一瓶酒,繼續喝。
煩心事可以留着明天處理,今天起碼能痛快醉一場。
露易絲又是幾杯酒落肚,再準備拿酒時,管家瑪麗突然過來拉住她。
“你喝了太多,不要再喝了。”瑪麗勸解道:“身體會受不了的。”
露易絲看起來很清醒:“我沒喝多,這纔多少,我心裡有數,沒事。”
瑪麗說道:“我扶你上樓休息。”
“我真沒事。”露易絲擺了擺手,突然低聲對瑪麗說了幾句。
瑪麗急匆匆的去門廳那邊。
露易絲倒上酒繼續喝。
瑪麗拿起門廳的電話,撥通了馬丁的號碼。
那邊接起來:“露易絲?”
瑪麗說道:“我是露易絲的管家瑪麗。”
馬丁找個無人的地方,問道:“你有事情?”
“戴維斯先生,如果你有時間,過來勸一下吧,露易絲從今早開始一直在喝酒。”瑪麗說話速度很快,顯得特別着急:“有十幾家公司和基金會打來電話,結束與太平洋影業合作,要求全面撤資,太平洋影業可能挺不過這一關,對露易絲打擊很大……”
她稍微停頓:“還在有電話打進來,我擔心她出問題,又勸不住她。”
說完這些,瑪麗靜靜等待對面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