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橙的聲音不急不緩的在這間宴會廳響起,所有人包括早就翻看這本筆記不知多少遍的卡納文伯爵,都沉浸在文字描繪的世界中,彷彿自己化身探險家,跟着當年的霍華德卡特和第五代卡納文伯爵探索着奇蹟之地。
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潤潤嗓子,翻了一頁繼續念道,“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圖坦卡蒙陵墓的前室竟然呈現出粉紅色,也許是我們的手電筒和陵墓空氣中的腐敗物質結合所產生的光效應?
當然,這不是重點,我們發現有3張四周雕成怪獸形的金chuang,靜置在前室中央。
chuang旁是兩個真人般大小,相對而立的黑色衛士雕像,身穿金裙,手執錘矛,威武而又很怪異。
在墓室內,我們還發現了一隻盛有泥灰的碗,我們猜測這是當時的匠人,在封閉墓穴時使用過的。
不知哪一位粗心的工人,在碗的表面留下一個手指印,時隔千年依然清晰可見。
繼續向前走,來到棺室,這裡由兩個武士塑像守護,裡面有4個金色的神龕,一具水晶石棺和三個套棺。
內棺由純金製成,上面刻着年輕法老圖坦卡蒙的名言——我看見了昨天;我知道明天。
這句話給了我們極大的震撼,霍華德癡迷的撫摸着雕刻文字,他似乎相信了古埃及法老擁有預言之術。
然後,我們就看到了躺在棺內的年輕法老圖坦卡蒙,他帶着一副很大的金面具,我和霍華德震驚的無以復加,因爲這副面具和他本人的相貌幾乎一模一樣。
而且最神奇的是,隨後經過X光檢查才發現面具上的一塊傷疤和法老本人臉上的傷疤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厚度略有不同。
這位年輕的法老看上去既悲傷又靜穆,我們不自覺的屏住呼吸,不敢輕易用手去觸摸,只能盡力的觀察,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法老胸前陳放着由念珠和花形雕刻串成的領飾,手執枷鏈和鉤索,矢車菊、百合、荷花等色彩雖已剝落,但仍依稀可辨。
霍華德認爲這個領飾是法老當時的年輕王后,在蓋棺之前獻上的。
墓內還有一幅壁畫,表現的場景是這位年輕而又神氣的法老,正被兩位天神接往天國。
圖坦卡蒙法老的木乃伊由薄薄的布裹纏着,渾身佈滿了項圈、護身符、戒指、金銀手鐲以及各種寶石。
其中還有兩把短劍,一把是金的,另一把是金柄鐵刃的,其中後一把極爲罕見,因爲埃及人那時候剛剛知道用鐵。
如此之多的珍貴文物集中在一個古墓內出土,這是史無前例的。
隨後我們整整用了10年的工夫,纔將這批珍品整理完畢,轉入開羅的埃及國家博物館,可能是出於一己私慾,我私自帶回了幾件不重要的小玩意供我的家族保存,讓後人記住,他們的先祖曾經做過一件偉大的事情。”
第五代卡納文伯爵的記載到這告一段落,之後都是他的後人整理的關於“法老詛咒”的新聞,舊報紙被剪成一塊塊貼在筆記本上。
楊橙大概掃了幾眼,發現那時候的人就喜歡做標題黨,類似“法老們復仇了”的標題幾乎成爲了定式,而副標題則是“圖坦卡蒙的詛咒又害死了一個人”等等聳人聽聞的詞句,反正怎麼誇張怎麼來,最好讓讀者看一眼就相信。
至於報導,也都儘量採用肯定的語氣,似乎記者筆下的就是真理:“78歲的韋斯特伯裡勳爵,今天從他在倫敦住所的7層樓上跳樓自殺身亡。
韋斯特伯裡勳爵的兒子曾任開掘圖坦卡蒙墓的考古學家霍華德卡特的秘書,去年11月在自己的房間裡突然死亡,死前健康情況良好。
死因無法查明。”
“霍華德卡特先生的夥伴梅斯在不久後也死了,雖然長期帶病堅持工作,但並未危及生命,卻因不明緣由忽然暴斃。”
反正幾乎只要能跟當時前往圖坦卡蒙陵墓沾上邊的人,哪怕隔着好幾層關係,只要他死了,就被冠以“法老詛咒”的名頭,根本不去追究真正的死因如何。
楊橙還從剪紙上發現了更荒唐的事,一篇報道說一位名叫卡特的人住在美國,死因不明,他就是又被法老追責性命的人,甚至還提醒全天下姓卡特叫霍華德的人都要小心,大家都可能受到牽連而莫名離世。
後來,見事情越鬧越大,霍華德卡特本人這時不得不出面闢謠了。
他說,所謂圖坦卡蒙復仇等“荒謬的報道”不過是一種“文字遊戲”。
他說一些報紙一直提到所謂跨過古墓的門檻就有危險的事情,其實科學證明,這種危險是根本就不存在的。
他強調指出,科學家已經證明墓中並不存在病菌,墓內做的感染測試的結果,也證明以上的報道是很不責任和荒唐的。
爲了糾正視聽,德國埃及學家喬治·斯丹道爾夫教授在1933年,就法老的詛咒問題發表了一篇文章,
不厭其煩地探究了報紙消息和其它類似報道的消息來源。
他說,死在美國的卡特和考古學家的卡特只是同姓,此外是毫不相干的。
他還查明韋斯特伯裡父子同圖坦卡蒙墓、墓中文物的遷移以及圖坦卡蒙的木仍伊,沒有任何直接或間接的關係。
他在列舉大量事實以後做出明確的結論:“法老的詛咒”是根本不存在的。古代的銘文中也沒有類似的東西。
霍華德卡特後來又就這個問題發表了一篇文章,寫道:“就現代的埃及人來說,他們的宗教傳統中根本不容許這種詛咒之類存在。
相反,埃及人卻很虔誠地希望,對死去的人表示善良的祝願。”
至於那些相繼離奇死去的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其實沒人能解釋的清,有人認爲,古代埃及人可能使用病毒來對付盜墓者。
一名開羅大學醫學教授發表文章說,根據他爲許多考古學家做的體檢,這些人均帶有一種能引起呼吸道發炎的病毒。
他認爲進入法老墓穴的人正是感染了這種病毒,引起肺炎而死的。
1983年,法國的一名女醫生提出了又一見解,她認爲致命的不是病毒而是黴菌,由於法老陪葬物中有衆多食品,日久腐化變質,由於化學變化產生了各種變異的黴菌。
總之,各種各樣的學說、根據被一個又一個專家提出發表,但至今也沒有一種說法能得到絕大部分人的認可。
就卡納文家族的人來說,他們寧願相信“法老詛咒”的存在,也不願意去相信自家偉大的先輩死於一隻蚊子,當然,可能也跟他們親眼見證了太多離奇事件有關係。
楊橙合上筆記本深吸了一口氣,理智告訴他應該相信科學,可是聯想到大自然的種種奇蹟,他不由得慢慢接受“法老詛咒”存在的可能性,遠的不說,單單是古Z國留下了多少匪夷所思的事情,就足以讓他接受這一腦洞大開的概念。
而且說古埃及人沒點神奇之處,也就不配被稱爲四大文明古國之一了。
不過,眼下“法老詛咒”是否依然有效楊橙不得而知,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海科利爾城堡能否爲他賺到錢,如果不是看到現任卡納文伯爵對地下那個房間的牴觸,他還真想提議重新開放房間,這可是比什麼英式管家服務更大的噱頭。
畢竟,這個世界上永遠不缺乏有錢的神經病,尤其是美國人,能把雞蛋當作恐龍蛋收藏半個世紀,能有什麼事他們不相信,回到美國本土一忽悠,保不齊他們就包下城堡一年半載,在裡邊研究法老的神奇魔法。
楊橙剛剛在腦子裡琢磨着怎麼勸說卡納文伯爵重新開放那間“神奇”的地下房間,所以一直沒說話,導致了卡納文伯爵的誤會,“你們是不是不相信所謂詛咒的存在?”
威廉和楊橙面面相覷,相信不相信的很重要嗎?可是看卡納文伯爵肅穆的臉色,兩人沒好意思說什麼。
卡納文伯爵卻不依不饒,忽然激動的站起來,“那個筆記本上記載的不過十之一二,愚昧的記者只知道賺取關注度,根本不在乎自己筆下的文章會不會誤導他人。”
楊橙失笑,“伯爵閣下,你別激動,我們沒有質疑先祖的意思。”
卡納文擺擺手,打斷了楊橙,“聽我說,我知道整件事情聽起來匪夷所思,對於沒有親眼見過的人來說,法老詛咒就是天方夜譚,恐怕連笑話都不如,但對於我們卡納文家族來說,那就是無法揮散的夢魘。
霍華德卡特先生雖然屢次三番的在公開場合否定了法老詛咒一說,但別人不清楚,我們還不知道嗎?
他爲了躲避法老詛咒,不遠萬里躲到了美國,但最後怎麼樣呢?
依然沒能逃脫厄運,那年他才64歲,身體因爲常年保持運動健壯的很,更沒有隱性疾病存在,但卻在睡覺的時候安然離世?不覺得奇怪嗎?正常人怎麼可能睡着覺死去呢?
最巧合的是,他死的那天正好是他和我曾祖父打開圖坦卡蒙法老陵墓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