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幫小混蛋到底要找我聊什麼?我告訴你們,我前不久才從市長官邸離開,你們要是敢對我做什麼,市長和我的手下一定會報警的!”
企鵝人坐在沙發上,惡狠狠的瞪着對面的紅羅賓和夜翼說道。
紅羅賓坐在沙發的邊緣,小臂撐在腿上,身體前傾,用肢體語言表達出誠懇的溝通姿態。
“科波特先生,請原諒我們的無禮,但確實是因爲事態緊急,我們纔不得不把您從警局請到這兒來。”
企鵝人依舊維持着那副兇狠的表情,只是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一邊的眉毛,他還是用那種冰冷又嘲諷的語氣說:“事態緊急?怎麼?你們又和蝙蝠俠吵架離家出走了嗎?想來揍我一頓,好和蝙蝠俠說明你們不是他的好寶寶?”
在旁邊組裝手槍的紅頭罩手上發出了“咔噠”一聲,把企鵝人嚇得一哆嗦,他緊緊抿着自己的嘴脣,看向紅羅賓說:“我沒興趣摻和你們蝙蝠家族的那些事兒,我最近也沒有犯罪,你們幹嘛來找我不去找小丑呢?”
“恐怕我們必須得提醒你,科波特先生,是我們聯絡了哥譚市政管理局,讓他們出具了你定期維護冰山餐廳建築的證明,否則你現在應該還在警局裡呢。”
“那又怎麼樣?我遲早會出來,你們真以爲那可笑的消防安全法能攔得住我?”
“那是在我們沒有干涉的情況下。”紅羅賓絲毫不肯讓步,他笑了笑說:“我們都知道市長和政府官員是你的座上賓,所以你最後肯定不會被判刑,但如果司法審判程序出了那麼一點問題,你還是被拎到了拘留牢房關起來且不得假釋,那麼恐怕我們會讓全哥譚的反派知道,大名鼎鼎的企鵝人第一次進監獄是因爲消防安全措施不過關。”
“你們……”企鵝人咬着牙瞪着對面的紅羅賓,幾秒鐘之後他像服軟了一般撇開頭,嘆了口氣說:“好吧,這次算是我着了你們的道兒,我認栽了,別提什麼狗屁消防安全法了,說說吧,你們到底要幹嘛?”
“首先,我們想知道你到底在和市長談什麼。”
企鵝人立刻警惕了起來,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紅羅賓說:“這不是你們該知道的事兒!……我也不和你們兜圈子了,你們知道這些事又能怎麼樣呢?你想砸了市政府所有人的飯碗,還是想讓幹這行的人都活不下去?”
“具體說說。”
“我知道你們身上有竊聽器,所以別指望着我會透露任何細節,我當然是在做我一直在做的事兒,你們要是想知道,就回去問你們的好爸爸吧。”
企鵝人完全沒把這羣小鳥的詢問當回事,他覺得這可能是羅賓們又一次正義感上頭,帶着竊聽器來套他的罪證。
他在內心當中感到不屑,要是哥譚的罪犯這麼容易就能被套出話來,那他們早就不用混了,這羣天真的羅賓真是比不上蝙蝠俠的一星半點。
“那我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紅羅賓露出了一個冷笑,看着企鵝人說:“你拉攏了哥譚建築和船舶運輸行業的十幾個富豪,向市長及其幕僚團隊行賄,希望能夠通過他們拿到州議會的審批,將現有的哥譚碼頭改造成現代化的大型深水港,而你們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爲了讓哥譚碼頭能夠停泊更多的走私品運輸船。”
企鵝人張了一下嘴巴,像是被噎住了一樣從喉嚨裡發出了一聲“額”的聲音,隨後他有些憤怒的站了起來,用手裡的手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面,看着紅羅賓說:“小子,你是不是在耍我?你收買了我手下的誰?我會把他們抓住喂狗!”
紅羅賓同樣站了起來,目光緊緊的盯着企鵝人的眼睛並說:“科波特,你真以爲你混跡哥譚這麼多年沒留下一點把柄嗎?”
“哼,虛張聲勢,你覺得這能嚇住我嗎?”
“你在一年半之前,以扭轉全球變暖、保護海洋生態爲名義建立的冰山慈善基金會,投資成員恰好都是哥譚乃至東海岸建築建築材料、船舶運輸、海上能源開發和重型海上設備等行業的大老闆,真的只是個巧合嗎?”
“該不會,這羣人年過半百才終於意識到海洋正在被污染、冰山正在融化,然後集體覺醒,往你的慈善基金會裡投入資金,而這筆資金又恰好在這個基金會開展風險投資的一年內全部虧光打了水漂,而他們又恰好大發慈悲的完全原諒了你,甚至還不計前嫌的不斷的光顧你的冰山餐廳吧?”
身材臃腫的企鵝人一屁股跌坐到了背後的沙發上,他使勁的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杖,似乎有不甘心,但紅羅賓能說出這番話,就證明他掌握了完整的鏈條,已經看出了企鵝人在搞什麼鬼。
就算他們沒有掌握切實的證據,只要順着這個鏈條給他找點麻煩,這生意就成不了,現在要是不服軟,之前所有的準備都得打水漂。
“好吧,好吧!小子們,你們可真是長大了!”企鵝人坐在原地嘆了口氣,又擡眼打量了一番紅羅賓和夜翼,透過他們的肩膀看向正站在桌前組裝手槍的紅頭罩。
他頗爲感慨的搖了搖頭說:“我記得幾年之前,那個黑衣服的小子還不過只是蝙蝠俠屁股後面的小跟班,現在你們也出來單幹了,我要是有個兒子,估計現在也像你們這麼大了。”
“現在你願意和我們談談這樁生意的具體情況了嗎?”
“我和你們談也沒用。”企鵝人搖了搖頭,像是有難言之隱一樣又看了一眼紅羅賓,又好像在透過紅羅賓看其他人。
“既然你們決定出來單幹,就說明你們可能已經發現了,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和蝙蝠俠講不通的道理,他就是個瘋子。”
“我現在和你們說的話都會成爲稍後他過來打斷我的腿,把我拖進阿卡姆瘋人院裡關起來的罪證,你們能怎麼樣呢?我又能怎麼樣呢?”
企鵝人把手杖直立起來,一隻手撐在上面,身體前傾,第一次直視紅羅賓的眼睛並說。
“我只是個生意人,但哥譚現在已經不是做生意的年代了,當初老法爾科內還沒死的時候就警告過我,但那個時候我還年輕,我沒有聽他的。”
“某種程度上來說,我比你們更渴望規則的保護,因爲如果有規則,我就能利用規則,但哥譚現在沒有規則,所有人都在亂來,如果我不能用更混亂的舉動鎮住所有人,我就保不住我的生意。”
“市政府發言人瓦爾克沙女士是你殺的,對嗎?”
企鵝人又鬆弛了肌肉放下了他的手杖,靠在沙發的靠背上說:“那個聯邦政府派來的女人跟我們大談特談哥譚海底結構和海洋環保,她說哥譚不適合建深水港,所以她必須得死。”
“因爲事情進行到這一步,你也沒法回頭了,對嗎?”
“你說的沒錯,小子,冰山慈善基金會最初就是爲了收攏各路資金,但那不是爲了什麼海洋環保,那是給市長和州議會議員的政治獻金,恰恰就是爲了讓他們繞過聯邦海洋環保的法律,幫我拿下建設深水港的審批。”
“我不怕你聽到……”企鵝人看着紅羅賓的胸口,似乎是在與監控攝像頭背後的蝙蝠俠對視,這話也是說給他聽的:“錢款的所有流向都是合法的,稅務也不會有任何問題,你現在再追查已經晚了。”
“那麼你拿到審批了嗎?”紅羅賓問道。
企鵝人的臉色沉了下來,他從鼻子裡發出了一聲冷哼,然後說:“這些年來我提供的資金喂大了馬甘的胃口,在我最近一次和他的談判當中,他希望能夠掌握完全獨立的一條走私線路,以保住他在下次競選當中絕對優勢的地位。”
企鵝人眼珠一轉,撇向另一邊並說:“但他會這麼有危機感也並不奇怪,新晉的哥譚權貴圈紅人林肯·馬奇是他最爲有力的競爭對手,有人傳聞馬奇搭上了布魯斯·韋恩的線,他們兩個曾在韋恩集團大廈的辦公室當中小聚,韋恩還遇到了殺手刺殺。”
“很難說韋恩集團的全力支持會不會動搖現任市長馬甘在下一次選舉當中的優勢地位,要是讓那個叫林肯的外來戶當上了市長,我的這樁生意可就全完了。”
“可那個馬甘實在是蠢的可以,他看不出這不是我一個人能做主的事兒,要是我把他提的蠢要求告訴所有冰山慈善基金會的投資者,他就活不長了,沒人能從這幫走私販子手裡搶走他們的肉。”
企鵝人重新看向紅羅賓的時候,本以爲他會被這其中頗爲隱秘的彎彎繞繞和複雜的利益糾葛弄得頭疼,他以爲自己會迎來羅賓們的大呼小叫,叫嚷着“刺殺市長是邪惡的”之類的話。
可沒想到,紅羅賓把身體更加前傾,完全越過了與企鵝人距離的中線,他幾乎是用一種進攻性的目光看着企鵝人的眼睛說:“要是現任市長馬甘太蠢,爲什麼不換一個呢?”
“你說什麼??!”
企鵝人率先慌亂了起來,他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尋找監控器和竊聽器的蹤跡,他立刻從沙發上坐直了,咬着牙,面部肌肉抽搐的看着紅羅賓說:“小子,你他媽的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不就是你一直在做的事兒嗎?”紅羅賓反而放鬆了下來,他向後靠着,一隻胳膊搭在扶手上,下巴向後收,從眼睛上方看着企鵝人說:“操縱選舉、扶持利益集團、想方設法給你的生意開路。”
“那叫政治獻金。”企鵝人冷哼了一聲,但他明顯表現的有些緊張了起來,他吞了一下口水,說道:“我確實影響了選舉結果,但那又怎麼樣?說的好像韋恩集團沒有那麼幹一樣!”
“我們找你來不是來討論這事兒的。”夜翼第一次開口,紅羅賓緊接着跟上,他用一種專注的目光盯着企鵝人的眼睛說。
“你說的對,哥譚現在沒有規則,而我們想要換一種方法爲哥譚建立規則,但首先要做的,就是得讓市政府配合我們。”
企鵝人緩緩瞪大了眼睛,他好像聽出了紅羅賓的話外之意。
“我們需要市政府當中有說話有用的‘自己人’,而且最好是說話最有用的‘自己人’。”
“那麼,奧斯瓦爾德·科波特先生,你有興趣參加即將舉行的哥譚市長大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