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譚的分佈是非常複雜的,這裡畢竟是一座800W居民的城市,儘管近年來治安水準一直在降低,但它好歹也是這個國家有名的大城市,所以每年都有很多人選擇進入這裡。
謀生,或者是投奔某些人,在大部分時候,這種人口流動代表的是一種繁榮,能夠吸收來自各個地區的人才爲己用,但是在哥譚,這種流動帶來的,除了繁榮之外,還有其他的一些東西。
馬克莫西正在招待自己從中央城過來的老鄉,同樣具有八分之一俄羅斯血統的親人。
這個健壯如熊的傢伙是西城區俄羅斯黑幫的首領,他繼承了先祖在西伯利亞平原上練就的強橫身軀,30歲的他,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在他5年前繼承了他老子的位置之後,原本只能算是中流的俄羅斯黑幫迅速崛起,成爲了西城區的霸主。
不過在馬洛尼接過原本已經支離破碎的法爾科尼黑幫勢力之後,馬克莫西在西城區的霸主地位遭到了嚴重的威脅,論起武力,他並不畏懼馬洛尼,但黑幫交鋒少不了出謀劃策的人,而俄羅斯黑幫又是出了名的排外,被打壓的很慘的馬克莫西最終將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老鄉身上。
“哈哈哈,倫納德,這一次你一定要在哥譚多待幾天!”
馬克莫西給了眼前這個瘦弱,卻有一頭金色短髮的年輕人一個熱情的擁抱,用一種俄羅斯人特有的豪爽拍了拍他的肩膀,氣若洪鐘的說,
“就把這裡當成你的家,我的侄子,不過我聽說你拒絕了紐約大學的錄取,這是怎麼回事?”
面對馬克莫西的詢問,名爲倫納德的年輕人摸了摸下巴,露出了一個平和到冷漠的笑容,
“沒什麼,只是我妹妹比較調皮,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待在中央城,而且相比大學裡那些枯燥的知識,我更願意做一些實際性的東西…馬克莫西叔叔,這一次我過來,是爲了找你幫忙的。”
俄羅斯黑幫的首領哈哈一笑,伸手扭開了一瓶伏特加,灌了一口,發出了舒爽的呻吟,幾名穿着暴露的金髮女郎端着各式各樣的菜品走了出來,放在這叔侄兩人面前,她們搔首弄姿,卻沒有收穫兩個人哪怕一點點關注。
“說吧,我的侄子,你要我幫你做什麼?”
馬克莫西的手指在眼前高檔的餐桌上敲打着,他的雙眼裡滿是慷慨,還有一絲欣賞。
和他這個徹頭徹尾的莽夫不一樣,眼前坐着的這個瘦弱但是帥氣的年輕人,是他們家族裡出了名的天才,不過他那個酒鬼父親卻經常虐待他們,可惜那個時候,馬克莫西只是個遊蕩在中央城的小混混,也幫不了自己的侄子和侄女,等到他回哥譚繼承了父親的地位的時候,倫納德的父親早就死掉了。
但他卻一直沒有斷掉和侄子的聯繫,他很早就感覺到,遲早有一天,他會需要自己這位天才一樣的侄子的智慧,他能感覺到,就像個普通高中生一樣的倫納德心裡,藏着一條毒蛇。
這就是他需要的…一頭熊再加一條蛇,區區馬洛尼,又算得了什麼?
“我…我想借兩個人,兩個有偷竊本事,又信得過的人。”
倫納德抿了一口烈性伏特加,低聲說,“我看中了中央城展覽館的一條項鍊…我妹妹很喜歡她,我想爲她拿來,當成是她16歲的生日禮物。”
如果是普通家庭,聽到倫納德的敘述,估計會嚇得跳起來,但馬克莫西這出生於黑幫世家的傢伙一聽,卻狠狠的拍了拍大腿,滿臉笑容的說,
“真不愧是我們斯奈特家的天才,人,我這裡有…只是你的計劃弄完整了嗎?”
倫納德自信的點了點頭,
“放心吧,馬克莫西叔叔,我有70%的把握。”
“好,那麼就讓…”
“砰”
一聲巨響打斷了馬克莫西和倫納德的討論,然後就是瘋狂點燃的火焰,幾乎是在眨眼之間,就將馬克莫西豪宅外圍的建築完全摧毀,這叔侄兩人感覺地面都在顫抖,那爆炸聲就像是在耳邊響起一樣。
“怎麼了!見鬼,這是怎麼了!”
馬克莫西一把抽出腰間的手槍,將自己的侄子護在身後,朝着門外大喊到,但沒有人回答。
“砰砰砰砰”
在爆炸之後,響起的是暴雨落地一般的槍聲,還有人瀕死時候爆發出的尖叫,那種密集的頻率,讓馬克莫西臉色大變,他幹這行已經是第6年了,他一下子就能聽出來,外面最少有30支自動武器在一起開火,他下意識的扭頭看向掛在牆壁上的吊鐘。
“幹!20:44分,這還不是午夜呢!見鬼的!到底是誰?”
被他護在身後的倫納德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極點,其中還有一絲掩飾不住的恐懼,不管他以後會成爲什麼樣的人,但最少在現在,他還只是一個剛剛畢業的高中生,還在策劃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搶劫。
他怎麼可能不怕?
“叔叔,我們該走了!”
倫納德一把抓住了試圖衝出來的馬克莫西,焦急的大聲喊到,“保住自己,纔有報復的本錢,他們明顯是衝你來的,快走吧!”
“砰”
兩人頭頂上的華麗水晶吊燈散發出的搖曳光芒在這一刻完全熄滅,剛纔還滿是光明,裝飾奢華的大廳,在轉瞬之間就被無盡的黑暗籠罩了,幾聲驚慌的尖叫聲從別的房間裡傳來,那是馬克莫西蓄養的舞女,就是剛纔那幾個金髮女郎,馬克莫西的私人玩物。
這突如其來的黑暗讓俄羅斯黑幫的首領內心裡悚然一驚,他聽到了倫納德的提醒,他下意識的反應了過來。
“幹!肯定是馬洛尼那個混蛋!你說得對,倫納德,我的侄子,我們快走,等我回來的時候,一定要幹翻那個老雜碎!”
他轉過身就從餐桌之下拽出了一個黑色的包,那是他早就準備好的應急物品,每一個能混到黑幫大佬位置上的人都不簡單,即便是莽漢一樣的馬克莫西也一樣。
“倫納德,拿上它,我們走!”
“倫納德,你在等…”
馬克莫西在黑暗中喊了一聲,卻沒有得到迴應,他有些惱怒的回過頭,看到的是倫納德朝着角落撲過去的身影,
“轟”
地面再次震動,兩人身後的厚重大門在榴彈的直接轟炸下,支離破碎的朝着四面八方飛了出去,整個建築物所有的玻璃都被震碎,洋洋灑灑的砸在地面上,那些驚慌失措的尖叫,那些求饒,那些瀕死的聲音在這一刻完全被堵塞一切的大爆炸淹沒。
躲在牆角的倫納德被衝擊波衝的頭腦發懵,胸口疼痛,他眼前一陣陣發黑,感覺就連呼吸都變得灼熱起來,他張開嘴吐出了一口鮮血,而他的叔叔,那壯如熊一樣的馬克莫西則在第一波爆炸的氣浪中被直接吹起,狠狠的砸在地板上。
倫納德的耳朵都在轟鳴,他艱難的睜開眼睛,看到了這別墅之外,子彈劃過黑暗交錯而成的混亂光雨,手雷爆炸接連不斷的騰起的耀眼火光,還有耳畔迴盪的嘈雜大喊,還有那些臨死前的哀嚎,這恐怖的一幕如同黑白電影的倒帶,重放,再重放的鏡頭,不斷在他眼前閃現。
然後在房子裡被爆炸點燃的那些東西燃燒的火光中,他看到了一個暗紅色的身影,在滿目瘡痍,猶如中東戰區的地面上一步一步走進了黑暗大廳的人影。
他全身上下穿着一套特殊的盔甲,有棱有角,背後斜揹着一把直刃刀,他臉上還扣着一個暗紅色的鬼面,那質地特殊的戰靴踩在地面的碎玻璃上,發出了咔咔的聲響。
他的左手提着一把大口徑的手槍,邁步向前,黑暗似乎阻擋不了他的眼睛,他只是掃視了一眼,看到了趴在角落裡狼狽不堪的倫納德,然後又看到了躺在地上呻吟的馬克莫西。
“哦,馬克莫西…俄羅斯黑幫的老大,我想問問,我沒有找錯人,對吧?”
賽伯蹲在了馬克莫西身邊,他用手裡的手槍拍了拍這大漢的臉頰,卻沒能將他拍醒,大概是在剛纔的爆炸裡受傷過重了,這無疑讓賽伯很不爽,於是他將手裡的槍插回槍套裡,在腰帶上輕輕一抹,一道寒光跳入手心。
在倫納德的注視中,那個暗紅色的怪物將手裡的短刀高高舉起,然後狠狠紮下,他發誓,他甚至能聽到那刀刃和堅硬的地面的碰撞聲。
“咔”
“啊!!!”
手掌被刺穿的痛苦讓馬克莫西從迷茫中驚醒,他睜開眼睛,甚至顧不得近在咫尺的賽伯,而是抱着被釘在地上的手掌發出了慘叫,
“混蛋!你怎麼敢!你怎麼敢!你TM的是誰?混蛋!我要殺了你!”
“砰”
他的左腿被子彈擊中,骨頭斷裂,血花四濺,這成功的讓他的怒吼又變成了哀嚎,不過賽伯已經聽夠了哀嚎,整個馬克莫西黑幫的老巢被他和那些願意跟隨他的魔鬼幫幫衆用超負荷的火力掃了一遍。
這裡已經沒有活人了,那些人臨死前的哀嚎卻沒能讓他的憤怒減弱哪怕一絲一毫。
“你的吼叫聲可真難聽,能閉嘴嗎?”
賽伯輕聲問到,馬克莫西根本聽不到他的聲音,或者說,這個已經被痛苦擊垮的俄羅斯黑幫的老大,根本不在乎賽伯說了什麼。
“呃,聽不懂人話的傢伙可真讓人感覺到難受啊,不過沒關係,像你這樣的傢伙,還有11個呢…”
“再見了,下地獄去懺悔你的罪吧。”
賽伯歪着腦袋,從胳膊之下的槍套裡重新取出了手槍,2秒鐘之後,“砰”
馬克莫西的身體猛地跳動了一下,然後所有的動靜徹底平息,這喧囂至極的黑暗,也在這一刻徹底變得安靜下來,安靜到讓人有些不寒而慄,安靜到這裡似乎沒有了活物。
但其實還有,最少在那槍聲響起的時候,縮在牆角的倫納德的身體猛地一顫,這個年輕人並非沒見過死人,在他從進入高中的時候就開始用自己的惡毒智慧,爲中央城的黑幫出謀劃策,不止一個人死在他的設計之下。
倫納德.斯奈特一直覺得,殺人是一件很簡單而且很無聊的事情,但今天晚上,賽伯用另一種震撼性的方式,告訴了這個孩子,殺人…會是一件多麼殘忍,多麼可怕,多麼讓人感覺到恐懼的事情。
在黑暗的微光之下,那身暗紅色的戰甲,放佛就像是被馬克莫西濺出的鮮血染紅一樣,倫納德甚至不敢擡頭去看他,他感覺到了一種從內心竄起來的寒冷。
賽伯在就看到了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的倫納德,黑暗裡他能看清楚倫納德的臉,那還是個孩子,所以他招了招手,“孩子,來,過來!”
倫納德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賽伯身邊的,但瘋狂示警的本能告訴他,他最好按照這傢伙說的做。
“你不是馬克莫西黑幫的人,對吧?”
賽伯拍了拍他的肩膀,從馬克莫西帶着鮮血的口袋裡取出一盒雪茄,拿出兩根,一根塞進了倫納德的嘴裡,另一根自己叼起,點燃,在混雜着鮮血的醇厚味道中,賽伯低聲說,
“你看,以前我一直認爲,黑幫在面對威脅的時候會不戰而降,因爲他們就是一羣懦弱的老鼠,但遺憾,這一次他們越界了。”
“你知道越界的下場是什麼嗎?”
賽伯在面具之下發出了低沉的笑聲,“是死亡,孩子。”
他就像是一個絮絮叨叨的神經病一樣,在被嚇傻的倫納德身邊,在馬克莫西那支離破碎的屍體旁邊,他在黑暗裡喃喃自語,他沒有聽衆,他也不需要聽衆。
“既然總有些人喜歡看世界熊熊燃燒,那就讓我…來滿足他們的願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