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寒君鴻食不知味的往嘴裡拔着飯,眼睛沒有離開過那個一直和自己父母說笑的女孩哪怕一秒鐘,心底一直在思考着那個問題:
是清清嗎?說話的聲音一模一樣,長得也是一模一樣,但性格……說實話,不太像。在他的記憶裡,清清是寡言少語的,眼裡總是存着一絲憂鬱。但這個人……眼波流轉,嘴角上翹,一看就知道是個愛笑的鬼精靈。而且從他進門到現在,她一直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不時把父母逗得捧腹大笑。
還有!她的右邊臉頰上多出了一個大大的酒窩,隨着她的笑一動一動的 。他記憶裡的清清,還有照片上的清清都是沒有酒窩的!
可是,他不由的又想起了兒時的顧清清。記憶中兒時的清清,除了臉上少了一個酒窩外,性格的確就是如此。
那麼,是她又變回來了嗎?可是……那個酒窩怎麼解釋?
一直有個人在火辣辣的盯着自己看,還是如此的絲毫不加以掩飾,任誰也受不了。顧清清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忍不住,決定主動出擊。
停止與寒父寒母的對話,她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放到寒君鴻碗裡,甜甜的笑着:“哥哥,你嚐嚐這道糖醋排骨,這是我最拿手的。剛纔我看你總吃白飯,也不夾菜,這樣對身體不好。”
不說好,不道謝,也不吃飯吃菜,寒君鴻盯着她的臉看了又看,選擇直接開口問出心底的問題:“你的酒窩……”怎麼來的?這樣說好像有些彆扭。但後面的話,他不知道該怎麼組織。
“哦,這個呀!”顧清清笑了,搞了半天,他是在納悶這個呀!
她手指戳了一下他指的那個酒窩,很無所謂的說:“聽我老媽說,這個是我車禍後留下來的。”
唯恐他們不懂,她又接着解釋:“幾年前我遭遇過一次重大車禍,肋骨斷了好幾根,左腿也骨折了,流了好多血,經醫生多方搶救才脫險。後來慢慢恢復了,我才發現臉上受傷的地方竟然成了一個大酒窩!”
呵呵一笑,“酒窩”不太自然的在她開朗的笑聲中抖動。“你們也認爲它是一個酒窩對不對?那就好了,當初老媽還生怕留疤了破相呢!沒想到陰錯陽差,多了個酒窩,呵呵。”她歡快的笑着,一點沒有被車禍的陰影所籠罩。
“清清……”寒君鴻握緊手裡的筷子,開始哽咽。我對不起你。
“哎呀哥哥,你這麼傷心做什麼?我不是已經好了嗎?你這樣,害得我真要以爲撞我的人是你了。”顧清清開玩笑,想把氣氛帶動的活躍起來,卻不想適得其反,在場的另外三個人臉色都垮了下來。
“清清,你……不恨我嗎?”好艱難,寒君鴻小心的問。
“我恨哥哥做什麼?” 顧清清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我出車禍是因爲我自己不小心,和哥哥你有什麼關係?難道當時我還緊急呼救你過去搶救我呀?”哥哥這是怎麼了,怪怪的。
顧清清的會話出乎寒君鴻的意料之外。他愣了愣,心底隱隱浮上一個猜測。他小心翼翼的,他問:“清清,你……還記得你出車禍的原因嗎?”
“不記得了。”顧清清回答的很爽快,“據老媽的說法,是我大學畢業那年和同學一起出去旅遊,因爲玩的太hjgh,一不小心跑到了馬路中央,被迎面駛來的車給撞了。”
顧伯母是這樣跟她說的?寒君鴻又吃了一驚。
據老媽說……她怎麼這麼說?難道……她忘記了那件事?
她忘記了?那她還記不記得以前的事?
寒君鴻再次發問:“那……你還記得我嗎?”
他在胡說些什麼呢?顧清清臉上的笑容有些撐不下去了。“你是哥哥呀!我怎麼會忘了你呢?小時候我們一起玩過的,你把你媽媽叫媽媽,我也跟着叫,到現在都沒改過口。你老是把自己的糖讓給我吃,害得我越長越胖。老媽和媽媽他們都笑話我就是個球。”
“還有呢?”寒君鴻急切的問。
“還有嗎?”顧清清反問他,“我五歲就跟老爸老媽移民了,對你的記憶就只有這些。哥哥那時候你比我大,記得的肯定比我多,就不要壓迫小妹我可憐的腦細胞了。”顧清清皺着鼻子做可憐狀,可憐可愛的樣子終於使兩位長輩臉上的烏雲消散開去。
但那些消散的烏雲似乎都轉移到了寒君鴻臉上。
“你……失憶了?”他小心再小心的問。
“是啊,五歲到二十二歲之間的記憶都沒有了。”顧清清攤手,笑笑,“但那並不影響我的正常生活。老媽說,只要記得該記得的人,就夠了。而且,雖然失憶了,大學時學的東西還在我腦子裡,需要用時就自動跑出來了,多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寒君鴻想大叫。
怎麼會好?清清忘了他,清清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