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無盡的黑暗之中,蕭奇一下子坐了起來。
滿頭是汗的他,渾身的失重感仍舊沒有消失,好一陣子才從驚悸之中回醒。
清醒過來的蕭奇,眼睛焦距慢慢的集中在了前方。
一個九十年代典型的雙開玻璃門書櫃,裡面擺放着大大小小的書籍,靠左的旁邊是一扇大開的房門,黃色的木頭門的樣式又顯得非常的老舊,就像是十多年前,自己家裡的那扇房門一樣。
蕭奇下意識的再往靠着自己**的牆面上一瞧,一幅蒼勁的“書山有路勤爲徑,學海無涯苦作舟”毛筆字,就那麼掛在了牆上方。
還有**旁邊的書櫃,還有小門外的陽臺……無不是自己遠殷市的家裡擺設啊!
奇怪了,自己家的房子,不是在二零一二年,也就是去年的時候拆遷了,最後建成了高樓大廈麼?
難道是最近太想老爹老媽了,纔會在夢境中出現這些嗎?
正在感嘆之間,忽然一個女人就走進了屋子,語速很快的說道:“小奇,快起**了,我還等着你吃晚飯呢。怎麼樣,感冒好點了嗎?”
“哦,老媽!”蕭奇一看這個女人就有些好笑,“我纔想到給你打電話呢,你就出現在我夢裡了。怎麼樣,最近還好……噢,見鬼,你怎麼年輕了這麼多?是去做了整容嗎?”
“放屁!”
這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直接就皺眉起來,趕緊繞到這邊來摸摸蕭奇的額頭,“沒發燒啊,怎麼說起胡話來了?乖兒,你不是睡迷糊了吧?”
蕭奇也呆住了。
這實實在在的手的溫度,根本不像是做夢能感受到的啊。
還有老媽的臉龐,就在自己眼前這麼的清晰,沒聽說過做夢時,人的臉能這樣毫髮畢現的吧?
蕭奇忽然渾身一哆嗦。
因爲他想起了,自己是在和同事去大峽谷國家公園時,看到了一個小女孩差點掉下懸崖,自己一把將她拉了回來,結果自己卻一頭撞在了旁邊的石頭上,昏了過去。
就算是醒來,此時自己也該是在醫院吧!?
怎麼會醫院的什麼東西都沒看到,反而看到了年輕版的老媽呢?
下一刻,蕭奇顫抖着伸出了手。
這雙明顯的小了不少的稚嫩的手,完全和自己做了三四年物理實驗的粗糙大手不一樣!!
蕭奇倏的一下從**上跳了下來,拉開了衣櫃門,裡面的穿衣鏡清晰的照出來一張十七八歲的英俊少年的臉龐,又哪裡是不修邊幅的二十六歲OTAKU博士的臉了?
“媽,你打我一下!”蕭奇愣愣的轉過頭來,對莫名其妙的老媽道。
陳玉蓮的性子本來就有些急,看到兒子像是着魔一般,心裡也發慌,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兒子的腦袋上,“乖兒子,快醒來!”
“哎喲!”
被打得腦袋冒金色星星的蕭奇,痛得呲牙咧嘴的。
但這巨大的疼痛感之處,自己的樣子沒有變化,老媽沒有消失,更沒有變老,家裡的擺設也沒有消失!
那就證明了一件事情。
自己不是在做夢!
既然不是在做夢,那麼……
應該是自己回到從前了?!
我的天哪!
這究竟……究竟怎麼一回事兒啊!?
蕭奇是一個工科生,習慣了做物理方面的實驗,讓他根本不相信什麼轉世重生,或者穿越時空的事情。
但事實就是,自己現在確確實實是回到了高中時期,是在這遠殷市的老家。
“這孩子不會是生病得精神糊塗了吧?要不要明天去找醫生看看?”
坐在飯桌上的陳玉蓮,看着邊吃飯邊傻笑的兒子,心裡頗爲擔憂。
兒子什麼都好,就是有些膽子小和沒有主見,現在面臨高考,壓力大,真是很可惡的事情啊。
蕭奇的媽媽叫陳玉蓮,和香港的某位女影星一樣的名字,按照她現在還沒有退休的年齡,還是在遠殷市的建設發展銀行總部當後勤出納。
“兒子,升學固然重要,可你的心態更重要,別爲了高考就弄得自己難受,知道嗎?”思量再三,陳玉蓮還是這樣對蕭奇叮囑道。
“哦,我知道了,老媽。”蕭奇順口答道,也沒有怎麼往心裡去。
因爲他曉得,半年之後的寒假,老爹的一個朋友將兒女送去美國留學,順帶着就說動了老爹老媽,將自己也送去了美國,從而開始了在美國的七年的讀書生活。
想自己以前,辛辛苦苦在各種題海中掙扎了半年,最後卻忽然跨過了高考這個獨木橋,那種興奮中帶着失落的心緒,一直到現在都還記着呢。
蕭奇是個高智商的人,七年時間就差不多在美國博士畢業了。
美國的博士學院,出了名的鬼門關,進去容易出來難。
有一哥們兒,蕭奇剛上大學的時候就是博士學生,結果等蕭奇通過博士畢業考試時,這位仁兄還在導師老頭子周圍晃悠。
就在重生回來之前,蕭奇剛剛完成一個項目,並且在德國最權威機械與工業聯合雜誌的評選中獲了獎。
蕭奇的導師老頭子一高興,就大筆一揮讓他畢業,並且給他了一份留校老師兼研究室助理的優厚合同。
幾個同事高興的爲蕭奇慶祝,拉着一向不怎麼出學校的他,驅車去東北方的大峽谷國家公園旅遊,卻不想遇到了意外,纔回到了從前的現在。
現在蕭奇穿着的是薄薄的襯衣短褲,夏天的尾巴還沒有過去。
瞧了瞧飯桌旁邊的窗戶,天色都已經黑下來了,蕭奇聽老媽說起,自己中午就覺得有些打鼻涕,吃了藥一覺就睡到天黑。
此時的老爹現在應該是在政法委的辦公室主任位置上,僅僅是副科級的官員,事情卻不少。
因爲這幾年遠殷市的治安非常不好,各種案件糾紛是層出不窮,所以老爹一忙起來就乾脆在公安局的食堂吃飯,只是晚上忙完了纔回來睡覺。
這種複雜又黑暗的環境,要等到兩年之後,進行最嚴厲的打壓,才漸漸的改變。
說起老爸蕭旭,同事和朋友都誇讚他是一個有能耐的人,不但做事兒非常的牢靠,寫得一手好字,做得一篇好文章,而且性格非常的溫和不張揚。
但是蕭旭的性子太過溫和,就造成了他從來不去鑽營什麼,從來都是隨遇而安,按照正常情況,退休時也不過會解決掉副處級的待遇。
蕭奇想想時間,現在自己高三,老爹已經四十四歲了,卻仍舊只是個副科級,連正科級都算不上。
在提倡改革幹部年輕化之後,通常情況下,華國的官場有最著名的兩道坎。
第一道坎就是科級和處級的坎,一般如果在四十歲之前,你沒有升到副處級以上,那麼就對不起了,你一輩子最多就是正科級的小官,不能再升官,沒法真正邁入官場的大門。
第二道坎那就是廳級和省級的坎,這個就不單單是年齡的問題了,除了年齡不能太大,最主要的是需要機遇和能力,少了一個,你都別想跨出廳級,進入真正的省部級高官行列。
當然了,特殊提拔的事情也有不少,不過那就要看機遇了,非大機遇不能成就大的飛躍。
但其實從二零一三年回想起來,用俯視這個時代的眼光來看,二零零五年到二零一二年,依舊是一個波瀾壯闊的時代,其精彩紛呈和變化多端,絕對不遜色於改革開放的任何一個燦爛的時代。
想起老媽偶爾發起的感嘆,說以老爹的能耐,起碼也要坐上一個正處級的縣委書.記的位置纔對,蕭奇心中莫名其妙的就有了一個大膽的念頭:我能不能趁着一些好時機,將老爹給推上一個更高的位置,讓他有更大的空間去發揮才能呢?
思量到此處,蕭奇心情是更加的興奮。
有什麼比改變自己和家人的人生,讓生活變得更美好更令人激動和高興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