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蕭奇說起的行業自律性和惡性競爭,那真的、確確實實的、絕對的是華國各大行業的一個巨大頑疾,此頑疾不除,華國的產業永遠也不可能真正的騰飛起來。
簡單的說,我們來假設一下。
就算是公路費用很貴、郵費很貴、人工成本很貴,如果物流行業統一了標準,大家就老老實實的按照各種規章制度辦事,不超高、不超重、不超限、不疲勞駕駛、統一地域運輸價格……等等,那麼一切的成本都會疊加在他們運送的各種物品身上,比如豐產年景,魯東地區扔在地裡沒人要的0.05元一斤的白菜,到達首都就是5元一斤,物價貴得嚇人。
老百姓們自然會因此不滿,但由於大家的物流成本都是這個價格,所以降無可降,只能去買。
這樣說雖然殘忍了一點,但這就是公平公正的代價。
而老百姓們也不是沒有辦法,他們通過各種渠道反饋給官方時,那麼官方是不敢任由物價這麼瘋狂的漲價上去的,這可是一個社會的基礎,吃穿住用都不能保證了,那可是存在着巨大的矛盾的。
但官方總不能叫物流公司,說你們超載吧,你們超限吧,你們打價格戰來互相擠壓碾壓吧,一是因爲官方的身份不可能這麼做,二來也是物流行業有着嚴格的規定,誰都不敢這麼做,誰做了那就是自絕於這個行業。
官方不能管物流公司,可他能管轄三桶油的無羞恥暴利吧?能管自己管轄的高速公路吧,能管那些“最後一公里”的手續費問題吧,能管各種進場費、攤位費、條碼費等等不合理的商場市場收費吧?
他們只要把這些方面的暴利給打壓下去了,那麼物價自然而然就能降低許多,5元一斤的白菜。怎麼也能降低到2元一斤,最好甚至能到1元一斤,這個應該就是民衆能承受的了吧?
這樣一來,民衆和物流行業是雙雙得利,皆大歡喜,至於那些被剝落的暴利的行業機構。也僅僅是少賺而已,並不是不賺錢。
但這些年和以後的事實,卻不是這樣。
一個個的物流公司,並不是團結起來聯手對外,而是在窩裡就先鬥了起來。
運費你要1000,我就只要800;你超重5噸,我就超重10噸;你用兩個司機,我就用一個司機……好吧,還不用博弈的對手來攻擊。自己就先各自擊破起來了,這樣一來,物流頑疾哪裡會得到一絲的解決?
至於行業自律性……這個物流行業的所謂行業會……恕某直言,這是個什麼幾吧玩意兒?需要它的時候從來不出現,一有什麼掙表現的時候,就站在話筒面前語重心長的說話了,真是全部拉去暴打一頓都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蕭奇一點點的講給了蕭旭聽,蕭書.記不自覺的就拿出了一個本子。仔細的記了下來,時不時的還提出了許多的問題。
這也是蕭旭的習慣了。他知道真正的大局觀、世界觀強悍的,並不是自己,就算是自己厲害,但比起兒子來簡直是不值一提。
所以每次和蕭奇討論一個事情時,他都會仔細的把要點記下來,然後再通過自己的各種渠道。去探查和更深入車瞭解,然後再把這些綜合起來融會貫通,最後形成自己的觀念,寫成內.參,轉呈到各位高層的案頭桌上。
蕭旭不僅僅在問華國的物流頑疾。也在詢問蕭奇所知道的歐美和日韓的物流狀況,只有通過了各種對比和事實的觀察,纔可以更全面的說問題。
外國成功的事情,在華國卻不一定能成功,這就是“橘生淮南爲橘,生於淮北則爲枳”的道理——所以然者何?水土異也。
同樣的,物流頑疾並不僅僅只是物流行業的問題,這個可以引申到許許許多的的行業去,比如紡織、小商品、代工廠等等,以此類推,都是差不多的自己行業內部惡意競爭,反而導致了大家都落不得好的下場。
蕭旭很明顯的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精神振奮的他,把解決物流頑疾當成了整個頑疾的突破口,如果能慢慢的把整個事件規劃提議的好,那麼未嘗不能舉一反三,從而減少民衆們的負擔,促進這些行業的更好發展。
對於老爹的這種天真想法,蕭奇只能是放在心裡感嘆。
一個個巨大的利益壟斷聯合體,又怎麼是能輕易得到改變的?
前世國家也不可謂不夠努力,但是這個整治的效果仍舊是達不到預期,直到蕭奇轉世重生回來,仍舊是在艱難的邁進。
憑藉老爹的一些文人之見,說一說是可以的,但關鍵是怎麼從上到下的執行,認真執行——這個牽涉的可就大了,連牛大叔可能都沒辦法把握住全部。
“難怪你說逍遙快遞和逍遙物流是沒辦法降低成本的了。”合上了本子的蕭書.記,嘆了一口氣,“問題很多啊!”
“問題再多,也要有人敢於去突破。”蕭奇笑了笑,“這兩家公司,我就算不怎麼掙錢,我也要把整個行業的標杆樹立起來,讓他們學習我這個好榜樣。”
“你就給自己多吹牛吧!”蕭旭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兒子,“就憑藉着你那價值上萬億的巨大土地物流儲備,你的成本就不知道比別人的要低多少。特別是這些年土地價格不斷上漲,北上廣深和二線城市的城區裡面,再拿這麼大的土地來做物流用途,簡直是不可能!所以越到後來,你的優勢就越強大!還說不賺錢?”
蕭奇曬然一笑,“這也是你兒子我事先就策劃得好啊,如果這麼茫茫然的就衝進去,豈不是和那些土包子一樣了?還怎麼做幾百年的強大集團公司出來?”
“你的這個經驗很值得借鑑。”蕭旭頜首笑道,“磨刀不誤砍柴工,老祖宗們教了我們上千年的道理,但現在卻還是很多人都沒想到……說起來,他們的失敗卻已經是早就註定了的。”
“說完全失敗倒不一定,他們還是有許多能耐的,至少那股子草根精神,就適合在華國的商業界生存。”蕭奇說道:“可他們有着強大的個人能力來統帥全局沒錯,但問題是整個公司沒有形成一個良好的運作體系,所以他們的子孫接掌公司時,就會出現強大的逆反之力,這種力量很有可能反噬主人,造成整個公司的土崩瓦解。”
蕭旭微微頜首,兒子說的這一點,二三十年的改.革開放以來,都已經有過許多例子來證實了,或許這也是“富不過三代”的最重要原因之一。
老子英雄並不一定能保證兒子好漢,兒子好漢也不能保證孫子不是孬種……想要世世代代都保持子孫後代的優秀,那不是人間的家族,應該是天上纔有的吧?
蕭旭還不知道的是,蕭奇這是有實際的例子作爲支撐的。
nhl、聯邦快遞等等洋快遞,在國外是何等的強大,但來到了華國,卻連幾個小小的民營物流快遞企業都壓不倒,反而讓他們一步步的成長起來,最後直接瓜分了中低端的客戶市場。
甚至於連中高端市場都有順豐和宅急送來強勢的爭奪,這邪惡在國外呼風喚雨的洋快遞,真的不知道錯誤出在哪裡,只能直接跪了。
蕭旭正準備說什麼,忽然房門被推開了來。
陳玉蓮的臉龐出現在了門口,一臉不耐煩的道:“出來吃飯了!真是的!回家了還要談公事!”
“呵呵!”
父子倆不敢辯解,只能呵呵一笑,趕緊的遵從指示站起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