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蕭旭才騎車到公安局,就看到一羣警察站在門口,一臉的沮喪。
“怎麼了?”蕭旭暗覺不妙,連忙下車問道。
“啊,蕭主任!”一個民警看見他,馬上就委屈的道:“出大事兒了!蜀川都市報上面刊登了我們昨天的事兒,還是頭版頭條,簡直是太過分了!”
“什麼?”
蕭旭倒吸了一口冷氣,趕緊把自行車放在一旁,“報紙給我!”
另一個民警將手中的蜀川都市報遞給了他,蕭旭首先就看到第一頁上面,幾張觸目驚心的照片:醫院裡面二三十個傷者血跡斑斑的場面、各個街口武警特警持槍檢查的場面、監獄裡人滿爲患的場面、甚至連頭上蓋着布的吳老八的照片,也以小幅照片的形式,出現在角落。
然後,蕭旭纔看到一行血淋淋的大字——“遠殷市黑惡勢力老大鬧事被槍殺,引發前所未有規模械鬥!”
完蛋了!
蕭旭飛快的衝上了辦公大樓,跑到了公安局局長兼政法委書.記滿龍勝的辦公室,此時滿龍勝正準備出門。
“滿書.記,怎麼會這樣的?”蕭旭緊緊握着報紙,憤慨的道,“事情明明已經控制下來了,這些記者怎麼的?還怕事情不夠亂?這下子好了!大家知道了後,會引起恐慌的啊!”
“小蕭,別那麼激動,市長和市委書.記正好因爲這個,找我去參加會議呢,你跟我一起去吧,順便做做記錄,回來給我們的人講講。”滿龍勝是一個快五十六歲的老人,這一屆做完後就得下去了,遇到這事兒,他也是非常的氣惱。
坐在車裡,滿龍勝這才說起了內幕。
原來昨天正好有一個蜀川都市報的記者,回遠殷老家看望父母,沒想到正好遇到了這麼個大事兒。
他立刻就趁着到處一片慌亂的時候,帶着自己的照相機,滿城走了一圈,照到了自己的照片,居然還沒有引起警察們的注意。
記者連夜寫稿,通過郵箱寄到了報社,報社主編頭腦一發熱,立刻就拍板決定“今天的頭條就是它了”,於是趕上了今天早上三點的印刷,發放往蜀川各地。
現在消息是披露出去了,雖然遠殷市已經做了能做的處理,可遠殷市的市委書.記姚中軍、市長盧國良仍舊是遭到了市委市政府、甚至省委省政府的一陣痛罵,以至於他們坐在市委小會議室的時候,臉上彷彿一邊寫着“我心情很臭”,一邊寫着“不要來惹我”的字樣。
盧國良還好一點,都快六十歲的人了,也只能再幹一兩年,但姚中軍還年輕啊,今年只有五十歲,完全可以再上一級的。
如果因爲這件事情給上面的人留下壞印象,那才叫糟糕!
但他們並不是心情最壞的。
心情最壞的還是那位四十多歲的楊副市長,原本意氣風發的他,可現在卻是雙目通紅,顯得非常的緊張,生怕事情鬧大了牽涉出他收錢的事情來。
滿龍勝不看到他,還不覺得氣惱,一看到楊副市長,就心裡來了氣。
會議一開始,滿龍勝的炮彈,直接就打向了楊副市長,“楊市長,遇到這種事情,你告訴我,該怎麼辦?”
楊副市長都懵了,“怎麼該我告訴你幹什麼?滿書.記,你說什麼啊?”
“我就在說你!”滿龍勝一拍桌子,“楊強!前段時間,我們政法委主任蕭旭同志苦心調研,得出吳老八和朱和尚摩擦加大,很有可能會出事。我好心好意的拿到擴大常委會上來討論,結果你怎麼說的?說我們政法委的同志沒事找事、無限制的誇大事實,政.治上不成熟?我看這次的事情就毀在你手上!!”
衆人一聽,立刻回想起了兩個星期以前的那次會議,不正是楊副市長駁斥了公安局和政法委要求加強管制,打壓朱和尚和吳老八的提案嗎?
結果吳老八一死,兩邊就爆發了大沖突,從而被記者抓住了把柄,捅了出去!
楊強卻是急了,“滿龍勝,你不要胡說!我根本不知道會這樣!我……我也是爲了安定團結着想啊!”
滿龍勝冷聲一哼,“我看你是爲你的荷包着想吧?”
“胡說!你血口噴人,你……”
“夠了!”
姚中軍一拍桌子,“這是在開會!不是在菜市場吵架!老滿你說話注意一點。”
只是停頓了一下,姚中軍的眼睛立刻就盯向了楊強。
可憐的楊強,看到姚書.記在斥責滿龍勝,還以爲是要幫自己,正鬆了一口氣,卻被姚中軍這陰冷的眼神給嚇住了。
“書.記,也不要怪老滿,他們的確是最委屈的。”盧國良此時已經反應了過來,嘆氣道,“他們公安局和政法委,本來就已經看到了苗頭,可就被我們的一些同志,爲了自己的私心,硬生生的阻止了我們的未雨綢繆。我這個當班長的,還是有很大責任啊。”
聽到市長這麼說,楊強渾身冰冷。
連市長都有很大責任了,那他又該是什麼樣子的責任呢?
忽然間,他發現了每個人望向自己的眼神,又是憐憫、又是惋惜、更有幸災樂禍……馬上就想起了一個可能:他們不會把我當替罪羔羊吧?
果然,黨務副書.記宗學濤也點頭道,“這件事情,其實不只是市長有責任,我們大家都有掉以輕心的責任啊!同志們,我們應該要加以警示,儘快的拿出一個意見來,對市委市政府,省委省政府以交代!”
看到形勢危急,楊強連忙搶在別人面前,哀聲的對姚中軍道:“書.記,我是錯了,但請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吧!我……”
“砰!”
會議室大門被推開了來。
市委辦公室主任的焦急臉龐出現在了門口:“書.記,公安部崔副部長來電話了,讓您去接!”
隨着這句話,楊強渾身一顫,軟軟的倒在了椅子裡,辯解的話語再也說不出口。
連公安部都驚動了,他這個有着最大錯誤的人,想不被推出去當作罪魁禍首都難。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