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衿正與衆人一起搬動那些阻擋道路的岩石,雖然他力氣不大,但好歹多個人,多一份力量。
衆人拾柴火焰高,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素白的手早就被岩石尖利的凸起劃得傷痕累累,可他並不覺得疼痛,想到祈凡還等着他去救,就是這雙手廢了,他也要儘快趕回去。
何況那個人一向偏愛祈凡,祈凡傷成這樣,她一定很擔憂,不是嗎?
“公子!快躲!”
突然,裴子衿身邊的侍衛喊了一聲,裴子衿隨着聲音看上自己的前方,沒想到山頂上一塊巨石正搖搖欲墜,向他滾了下來。
裴子衿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卻一腳踏空,整個人不受控制得向後倒去,墜落懸崖。
“你擡頭看……是天,我最喜歡天。”
“嘿嘿,我當然想活着啊,活着多好,靜待庭間花開花落,坐賞天際雲捲雲舒。多美好的生活啊……活着真好。”
“你爲我開闢富貴道路,我放你自由逍遙……”
“嗯……我始終相信你。”
……
裴子衿感受着身邊嗚嗚的風聲,他的身體在極速下落,這次,真的會死了吧?這是懲罰啊,對他給上官瑾下毒的懲罰。
看着上面衆人或憐憫或驚慌或惋惜的表情,裴子衿輕輕閉上自己的眸子,笑了。
一瞬間,腦海中閃現無數個上官瑾,那日他躲在大殿之後見到的舌戰羣臣時臉上一派神采飛揚的上官瑾。
徹夜爲他用涼水試身的臉上帶着疲倦的上官瑾。
和他一同去山上採藥,在背後調皮地向他吐着舌頭的上官瑾。
在他受傷時,毫不猶豫傾身爲他吸出毒血的上官瑾。
還有,那日霸道地吻向他的上官瑾。
對不起,上官瑾,你說活着真好,我剝奪了你的生命,所以註定我也不能體會你說的活着的樂趣。
在渝州的時候,他也這般想念上官瑾,卻只能用那些繁雜的經商之事來阻止自己的胡思亂想,他告誡自己,只是爲了那個和上官瑾的約定換取自由,卻不能不承認,他如此賣力的去策劃,查看各個商鋪更多的是爲了得到上官瑾的讚賞。
什麼時候,上官瑾在他心裡已經如此重要了?
是大殿之上,那驚世駭俗的告白?
還是那不容他反抗的一吻?
上官瑾絕美的笑容似乎還在眼前,裴子衿眼角落下一滴晶瑩的淚珠。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上官瑾,下輩子再見了。那時候,我們在一起好不好?我用一生去還你的情,去還我放下的錯。
“瑾……”不自覺的裴子衿喃喃出聲。
“嗯,我在。”上官瑾冷淡的聲音在耳邊突然響起來,接着,裴子衿感覺自己的腰被人攬住,驚得立馬睜開了眼睛。
那人光滑如玉的臉龐也貼着他的臉,兩個人的髮絲隨着風纏繞在一起,裴子衿眼睛變得迷離起來,結髮爲夫妻……
是做夢嗎?否則上官瑾怎麼會出現在此處,如此靠近他?可既然是夢,又爲何如此真實?裴子衿伸出一隻手撫上上官瑾的臉頰,觸感溫熱。
上官瑾鬱悶地看了裴子衿一眼,她剛剛騎着烈風來到這裡,便看見裴子衿那一道青影墜落下去,來不及多想,便立刻用輕功上前救下子衿,這傢伙就像感知她來了一樣竟然叫出了她的名字?
若不是清清楚楚地知道裴子衿不會武功,上官瑾還以爲他是個絕世高手呢。
現在這個傢伙又毛手毛腳得摸她的臉!一臉癡迷的樣子就差流口水了,難不成爲了趕路一直沒吃東西?現在把她看成了食物?
“哎……子衿啊……”
上官瑾從袖口中飛出一把匕首深深插入下方的巖壁上,然後腳尖一點,借據匕首的力量再帶着裴子衿向上飛去。同時,她輕輕出聲,有必要提醒這個傢伙,自己不是食物,免得被他啃了。
可下一秒,上官瑾驚恐了,因爲裴子衿真的啃她了,還啃得是她的脣。
裴子衿顫抖得碰到上官瑾的脣,脣齒間的甘洌氣息讓他失魂,他害怕,害怕下一刻上官瑾又消失在他面前,舌輕輕舔過上官瑾的嬌柔脣瓣,卻捨不得離開了。
在上面輕輕咬着,在上官瑾驚訝得微張了嘴巴時,又輕巧得將舌頭伸進去,邀她共舞,如蘭似梅的氣息讓他沉醉,最後兩個人都氣喘吁吁,透不過氣了,裴子衿才依依不捨地放開了上官瑾的脣。
如此一番,即使是墜落地獄他也心甘情願。
上官瑾瞪了裴子衿一眼,什麼時候他的技巧這般嫺熟了?難不成被外面那些三教五流帶壞了?
喂,上官瑾,你好像弄錯了重點?重點是他吻你啊吻你,不是技巧啊!
待上官瑾反應過來,正想罵罵裴子衿的時候,他又緊緊得抱住她,將臉埋進她的髮際,不時,上官瑾便感覺肩膀處有溫熱的溼意傳來。子衿,這是哭了?
一躍而上,終於順利得帶着裴子衿回到了地面。
“子衿,你怎麼了?”上官瑾將裴子衿的臉轉過來,好好一張美人臉,嚇得煞白煞白的,她也不好意思說什麼責怪的話了。
“你……你怎麼來了?”
看着日思夜唸的臉就在眼前,裴子衿終於清醒過來了,知道這不是做夢,而是上官瑾真真實實的出現在他眼前,想到剛剛以爲要死了才鼓起勇氣主動去吻上官瑾,裴子衿恨不得一頭撞死在那岩石上,才能掩飾自己的尷尬之情。
“你還說!如果,我晚來一步,你就死定了,知不知道?”
上官瑾嗔道,心裡也在慶幸,還好自己及時趕到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我……”裴子衿想要解釋什麼,卻又發現語言是多麼的貧瘠,以至於他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但想到上官瑾是爲他而來,心裡又忍不住開心起來。
“別我我我了,祈凡危在旦夕,我們快點回去。”上官瑾坐上馬,然後將裴子衿也拉了上來,衝另一邊的侍衛喊,讓他們留在這裡幫忙清理山路,而裴公子,她先帶回去了,勿憂。
裴子衿聽到她說起祈凡,脣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原來,她不過是爲了祈凡才趕來的,她一直在乎的人,只是祈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