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慢慢的在他的面前站定,她似是乎有點不可置信,瞪大了烏黑髮亮的眼睛,不確定的微揚了小腦袋,問他,“你是,褚書離?”
他點了點頭,她卻像是不知想起了什麼,竟然走了神。後來反應過來,本來就凍的泛紅的臉頰更是染上一抹不自然的紅暈,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那個,我來拿吧。”
她嘴裡說着,清澈的眼睛裡卻完全不是那樣的意思。他知道,那不過只是她隨口說說的話而已,他看着那晶晶亮的眼,忽然間就真的很想很想捉弄她。
然後,他一本正經的說了句,“那就麻煩了。”
果真,就見她小小的臉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他,呆傻了一會,卻還是不得不真的伸了手去拿他的行李箱。
想到這,褚書離淡淡的笑了,薄脣微勾了一個弧度。
雪花輕輕揚揚的在煙花綻放的極致瞬間飄落下來,落在許雪笙白色的羽絨服上,彷彿都帶上了淺熱的溫度,她微揚着臉,有一片輕薄的雪花落在她白皙的臉上,微微的涼意,她笑了笑,有些孩子氣的想從臉上拿下來,而那雪花在接觸到她微熱的臉頰時,立即便融化了,只餘小小的一滴的水,慢悠悠的滑過她的臉龐。
褚書離挑了挑眼,微微的眯了眯,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了一瞬間的恍惚。
是何時開始,那個小時候會扯着他衣袖軟軟膩膩的喊他哥哥的小人兒,已經長的如此亭亭玉立了?
許雪笙一個不經意,就在這光亮間看見褚書離鳳眸幽幽的看着她,她愣了愣,心底有什麼一動,她趕忙轉了頭看向一邊。
恍惚間,那人幽幽的鳳眸似乎亮了亮。
許是煙花的熱情阻擋了雪花的腳步,本來鵝毛大的雪,竟慢慢的變的小了。
許雪笙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心裡的好奇,問了一直便想問的話,“你……爲什麼要到我們學校當老師呢?”
像褚書離這樣要長相有長相,要氣質有氣質,要學識有學識的博士碩士雙學位的人中極品,怎麼就想回來教書,況且還是一個勞心勞力還兼具升學壓力的高中呢?
褚書離低低的笑了笑,優雅的薄脣抿出一個勾人的弧度,看着許雪笙眨了眨悠墨如海的眸子,嗓音如三月裡盛開的梨花般,清淡優雅卻有着淡淡撩人的香氣。
“當老師的感覺似乎還不錯,所以,就當當看了。”
他說的很隨意,語氣悠然的一如紛飛悠揚的雪花點點。
許雪笙抓着欄杆的手抖了抖,這人感情是把灌溉未來花朵的重大任務當做了無聊時的消遣了?
“許雪笙,你哪科強?”
許雪笙一時沒反應過來,睜了眼微微疑惑的看着他,褚書離勾脣一笑,挑起眉眼,“你學習上,哪科強?”
許雪笙這才明白過來,他問的是成績,低了頭,小聲說,“文科不行。”
許雪笙從來就最討厭文字類型的東西了,這些年來,每次語文考下來都是險險的擦着邊緣過了的。
諸書離自然是已經看過了許雪笙的成績了的,小妮子理科方面都不錯,文科方面就語文差一點,其他的,其實都還不錯。
褚書離點點頭,半晌,才說了兩個字,“加油。”
許雪笙聽着這兩個字,其實,是很有感慨的。
其實,年齡這玩意也就那麼回事兒,有些人和你同歲,可能別人已經抱上了小孩,而你卻自己都還是個讀書的孩子,這樣的列子在許雪笙的身邊也不是沒有。
有些人明明只大你五六歲,卻和你彷彿已經是差了幾個世紀般遙遠,觸目不可望,伸手不可及。
一如褚書離,他其實也只是大許雪笙六歲而已,很小的時候,在許雪笙五歲以前的歲月,她是極其愛黏褚書離的,只是後來,當差不多一個院子裡的小朋友都在玩的時候,就他一個人除了看書學習還是看書學習,什麼奧數啊、鋼琴啊、美術啊等等,以至於許雪笙越來越就不再喜歡去黏他了,小朋友都是這樣子的,只要天天黏在一起玩的夥伴,很快便能成爲‘哥們’,反之,經常不一起玩的夥伴,很快的便就被排除在了‘哥們圈’之外。
兩人就這麼的漸漸疏遠了,以至於後來褚書離一家人全部都要搬到了國外,許雪笙一點離別的感覺都沒有,倒是褚書離睜着幽黑似墨染的眼眸,一步三回頭的看着許雪笙家門口。
在國外的那些日子裡,褚書離空下來的時候,也會想着,那小妮子是不是還是那個一心只想着怎麼玩的樣子?還會不會因爲別人拿着一顆花花綠綠的糖就可以換來她一聲甜甜軟膩稱呼的可愛討好俏模樣?
一直就有睡懶覺毛病的許雪笙,破天荒的早早便醒了過來,卻不想那麼早的就起牀,在牀上賴了一會兒,等到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慢悠悠的起身去洗漱。
吃過早餐後,許雪笙剛走到鞋櫃邊穿鞋,許媽媽的聲音就跟着過來了,“對了小笙,忘記跟你說了,既然你和書離都在同一個學校,媽媽就已經和書離打過招呼了,讓你每天搭他的順風車去學校。”
許雪笙一聽,慌得連繫鞋帶都忘記了,猛的擡起頭看着許媽媽,好一會兒之後,還是在許媽媽那你敢不從的惡狠狠目光下敗下陣來,無力的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一拉開門便毫無意外的看見一身絲絨線衫上衣,淡青色休閒褲子打扮的褚書離正斜了身子靠在門邊的慵懶模樣。
見她出來,褚書離直起身子,卻勾脣笑了笑。
帶着暖意清香的手伸出來就落在了許雪笙的帽子上,聲音懶洋洋的透着笑意,“許雪笙,我小時候怎麼沒有見你亂穿過衣服?”
許雪笙握着書包的手就一頓,頭腦裡還滿是暖香的味道,只能微揚了頭,疑惑的望着他。
褚書離深邃的眸子眯了眯,手在她的帽檐停頓了幾秒,指尖才碰了碰帽頂的那個大圓線球,“歪帶帽亂穿衣,不是麼?”
說完,人已經利落的放下手,朝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