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怡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看着不鏽鋼外殼,生鐵內膽的燒烤爐裡面炙紅的木炭怔怔出神,竟然沒有聽到肖逸雲的話。
看到陶怡然這副樣子,肖逸雲沒再多說什麼,直到燒烤店的老闆走過來讓二人點串,才把陶怡然拉回了現實。
陶怡然張口就點烤串,很熟練的一大堆,而且,數量也是拿捏的極其到位,完全就是兩人份的。
“稍等,馬上就到。”燒烤店點串單是印刷好的,表格樣式的,前面寫着各種烤串的名稱,後面的格子則是空着的,只需要填寫上數量即可。
肖逸雲微微嘆了口氣。
陶怡然問道:“你嘆什麼氣?”
“剛纔你在想什麼?那麼入神,連我說的話你都沒聽到?”肖逸雲問道。
“啊?你說什麼了?”陶怡然驚訝出聲。
“我說我今晚已經吃了一頓燒烤了,再也吃不下了,你要吃什麼,點你自己的量就可以了。”肖逸雲把自己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邊。
陶怡然默默點了點頭,說道:“沒聽到,不過,即使是聽到了,我也會點這些的。”
肖逸雲聽到陶怡然報那一堆烤串那麼熟練,而且數量也拿捏的那麼準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個結果,也就沒有出聲阻止燒烤店的老闆去掉一些烤串的數量。
“你會烤吧?”陶怡然在這個時候出聲問道。
“還好。”肖逸雲回答道。
陶怡然勉力向肖逸雲笑了笑,說道:“那你能吃就吃,吃不下就烤給我吃。”
這倒是沒什麼問題,就即便陶怡然不說,一男一女兩人吃燒烤,總不能讓女生充當烤串的大師傅不是?
很快,陶怡然點的一大堆烤串送了上來,肖逸雲動作麻利的架上烤爐,醃好的烤串在烤爐上一烤,陣陣燒烤獨有的味道四散開來。
陶怡然拖着雙腮,很出神的看着肖逸雲烤制這些烤串,幾乎可以用眼睛都不眨來形容了。
“好了,吃吧。”肖逸雲把烤好的一把肉串遞給陶怡然。
陶怡然擡起頭來,擦了擦眼睛,說道:“老闆,一箱冰啤酒。”
啤酒很快送上來,陶怡然打開兩瓶,遞給了肖逸雲一瓶,但是卻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一口氣喝乾,而後閉着眼睛慢慢的咀嚼着肖逸雲烤好的烤串,彷彿肖逸雲烤的這些肉串是人間難得一嘗的美味一般。
陶怡然這副樣子,傻瓜都看出來是有心事了。肖逸雲給自己的啤酒杯裡倒了一杯啤酒,但是沒有喝,就這麼靜靜的等待着陶怡然的下文。陶怡然一定會說些什麼的,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開口。而且,她開口了,跟她喝兩杯啤酒傾聽她繼續說下去,也已經是在所難免的事情了。
雖然已經知道陶怡然必然會開口,可肖逸雲卻也沒料到,在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這家燒烤店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之後,陶怡然纔開口。而這個時候,陶怡然點的這些烤串,也被肖逸雲烤了三分之一,她也吃了三分之一。
肖逸雲繼續烤着烤串,陶怡然輕聲開口了:“其實,我很喜歡吃燒烤。每次我嘴饞了,都是我哥帶我去吃燒烤,我們每次都點這些東西。”說着話,陶怡然指了指她點的那些烤串。
肖逸雲點了點頭,這才知道自己想錯了。在看到陶怡然那麼熟練的點那些烤串,數量又拿捏的那麼精準的兩人量的時候,一瞬間,肖逸雲腦中的想法就是狗血劇情,陶怡然被某個男人拋棄什麼的,之前這個男人經常跟陶怡然一起吃燒烤什麼的。
男人是猜對了,可身份沒猜對,這個經常帶陶怡然吃燒烤的男人,是陶怡然的哥哥,而不是別的關係。
“你不知道,我媽管的嚴,認爲燒烤是垃圾食品。”陶怡然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說道:“我和我哥出去吃燒烤,都是偷偷去,每次吃完燒烤都得在外面逗留很長時間,驅散自己一身的烤肉味,還得嚼幾顆口香糖。”
“你媽管的的確很嚴。”肖逸雲有些無語,吃燒烤怎麼了?要真說起來,烤肉似乎是一種傳統美食吧?總要比那些洋垃圾強得多不是?
陶怡然沒有接肖逸雲的話茬,而是問道:“我已經好幾年沒吃過燒烤了,你知道是爲什麼嗎?”
肖逸雲很乾脆的搖了搖頭,這上哪猜去?根本就猜不到答案的問題。
“我哥死了。”陶怡然說這話的時候,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
“什麼?”肖逸雲被驚到了,心裡閃過一絲不好的念頭,陶怡然的哥哥死了,導致她好幾年沒再碰燒烤,這裡面,似乎問題大了……
果不其然,只聽陶怡然說道:“我哥原本也是天海大學的學生,但是比我要早兩屆,他上大學的時候,我上高二!就在他大一的下學期,他死在了天海。等我們一家得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屍體已經被帶到了停屍間。
我們當然是要求屍檢的,可警方的屍檢結果說,我哥是由於急性心肌梗死導致心臟缺血缺氧造成的心臟驟停而引起的死亡。”
“這是個什麼病?”肖逸雲摸不着頭腦了,一連串的名詞聽的頭暈。
“簡單來說,就是猝死,而且是自然死亡。”陶怡然咧嘴笑了笑,很瘮人的笑容:“這種猝死的機率有,但是很小很小,小的可以忽略不計。我們家族沒有心臟病史,我哥平時很注意運動,所以,這種說法是不成立的。”
“那後來呢?”肖逸雲立刻問道。
“我家也有點背景,當然不會接受這個死亡說法,立刻動用關係,要查出我哥死亡的真正原因。”陶怡然黯然了,說道:“可是,畢竟我家不是天海的,地方保護主義的狹隘,導致這件案子草草結案,最終定性還是自然死亡。”
“那你們……”肖逸雲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不是本地人,有勁使不上。”陶怡然慘然說道:“只能是這樣作罷!不過,我是永遠不會放棄的,所以,在填寫高考志願的時候,我直奔天海大學而來。”
聽到陶怡然這話,肖逸雲不禁在心裡倒吸一口涼氣,陶怡然這不是上學來了,是調查她哥的死因來了啊?
果不其然,只聽陶怡然咬牙切齒的說道:“我要查出我哥的真正死因,把殺害我哥的那個人碎屍萬段!”
“可是,不是那麼容易能查出來的吧?”肖逸雲雖然不忍潑陶怡然的冷水,可這話卻也不得不說:“你一個人來天海上學,也是人生地不熟的,又沒什麼線索,太困難了。”
“沒有線索,我還查什麼?”陶怡然冷聲說道:“當然是有線索的!當時警方的屍檢報告是一回事,我聽來的又是一回事!說來也巧,我們一家當年在刑警隊等屍檢報告,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給我哥屍檢的第一個法醫,好像不知情,他沒有給我哥做完屍檢,就換了另外一個法院,換人的時候,他說325號屍體是死於吸食過量毒品。
當然,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他是給我哥屍檢的法醫,後來,警方出具了這份屍檢報告給我們,我曾要求看過我哥的屍體,很不幸的,我哥的屍體編號是325。”
“這麼說,你哥是死於吸食過量毒品?”肖逸雲皺眉問道。
“應該是死於毒品過量,但是肯定不會是他主動吸食的。”陶怡然很肯定的說道:“我說過了,我媽管的很嚴,我哥不可能敢吸毒。再者,他在天海上大學的這一年期間,生活費一直是那些,從沒跟家裡多要過一分錢。哪來的閒錢吸毒?”
這倒是一個合理的解釋,肖逸雲默默點了點頭,毒品這玩意的價格不比黃金便宜,沒錢還真吸不起這玩意。
聽了陶怡然說了這些,肖逸雲總算是徹底明白了所有的事情,陶怡然爲什麼對幫派這麼仇恨,爲什麼會撒謊說她不喜歡吃燒烤……
不過,就這些來說,其實也不能完全證明就是道上的人殺了陶怡然的哥哥。當然,這話也就在心裡想想,是不能說出口的。
肖逸雲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陶怡然的哥哥已經死了好幾年了,就即使知道這些信息,現在怕是也很難查了吧?
“現在晚了點吧?”肖逸雲有些不忍心的說出了這話:“好幾年之前已經結案,現在反過頭來再查,難度更大了。”
“我也不想,可家裡人不讓。”陶怡然說道:“就連我來天海上大學,都是偷偷的填的志願。我媽知道我想幹什麼,在來天海上學之前一直百般阻撓。後來,我保證來這裡只是上學,纔算是作罷。”
陶怡然說的倒是挺輕鬆,但是,可以想象,陶怡然沒來天海之前,受到了多大的阻撓。
“你找林洛英,是要讓她幫你調查你哥哥的死因?”肖逸雲皺眉說道:“陶怡然,如果真是這樣,我勸你不要抱太大希望!你也知道,林洛英原本掌握的,現在轉交到我手裡的,是一股地下勢力,這種事不是她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