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多虔誠，才能如此匍匐三跪九叩地祈求神明的庇佑。
林楓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拜神明並不是真的要祈求神明的幫助，或許只是尋求精神上的慰藉。
比如說現在，林楓就在墊子上跪着，眼前是莊重肅穆的文殊菩薩。
這裡是五臺山。
林楓曾經靜修過四個多月的地方。
故地重修並沒有帶給林楓多大的驚喜，相反，他的心情愈發凝重。
來之前林楓給師傅白鳳年打過一個電話，但遺憾的是，白鳳年沒有接，也沒有給林楓回過來，這樣的情況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諸葛蒼月的病更加的嚴重。
不接電話，恐怕也是爲了不讓林楓傷心吧！
林楓已經很小心翼翼的去面對這一切，可諸葛蒼月的身影卻完全住在了林楓的腦海中，每每深夜時分，林楓就會噩夢驚醒，在夢中一遍又一遍的出現諸葛蒼月與自己臨別的畫面。
淒涼中帶着幾分人無法抵抗的絕望。
距離諸葛蒼月回到師門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在這個一月當中，林楓四處遊蕩，去了很多地方，見了很多人，看了很多的風景，林楓以爲這樣會讓自己將對諸葛蒼月的思念壓制下去，可相反，諸葛蒼月的身影卻愈發的清晰。
輾轉反側，林楓來到了五臺山。
或許是跟這個地方有緣。
從未如此的虔誠，三個真實的讓一旁的人有些嘲笑的響頭，讓林楓的腦袋有些發疼。
站起身來，剛出了大殿，便聽的一個溫和的聲音說道：“你又來了！”
是那個老頭，那個曾經在飛機上遇見的老頭，那個曾經預言林楓會有大難的老頭，那個曾經在林楓被心魔折磨幾乎廢掉出手相救的老頭。
緣，真是妙不可言。
“前輩，怎麼是你？”林楓詫異問道。
雖然之前四個月的精修讓林楓與這老頭有過幾次接觸，但是林楓卻並不知道他的名字，至於他是做什麼的，林楓更加的不清楚。
“你看，世界就是這麼大，不管是人，還是事，不過是一個又一個套在一起相互交錯的圓圈，如果把上次你我的分別當做是起點的話，那現在的相遇就是你我正好朝着相反的方向各自走了半圈兒，然後就相遇了！”
這樣的解釋讓林楓聽着頗爲新鮮。
笑了笑說道：“不懂！”
“不是不懂，只是還沒有到了懂的時候！”對方神秘一笑說道。
林楓愕然。
這老頭似乎有所指。
林楓正思量之際，對方笑道：“我偶得了一壺好茶，有沒興趣跟我去品嚐一下？”
“好啊，正好有些口渴！”
茶有些苦。
林楓眉頭微皺，從未喝過如此苦的茶。
“怎麼，不好喝？”對方笑着問道。
林楓沒有否認。
“你可是第一個敢這麼坦率的承認這茶不好喝的人。”老者哈哈地笑着說道。
林楓更加疑惑。
老者笑道：“可這茶很健康，你說，要不要喝？”
“一個的精神世界都坍塌了，活着還有什麼希望！”林楓反問道。
倆人好像是在打機鋒似的。
老者聽了這話說道：“精神是什麼？從哲學的角度來看，是指人體對現實事物的記憶以及對記憶的演繹，佛學以爲，精神屬性，物質屬相，相有形形色色，千差萬別，但各有其性，性遍及一切，永恆不滅，所以，你所謂的坍塌又從何而來？”
林楓一驚。
老者卻又笑着繼續說道：“任何事物都不是孤立的，都有內在的因與外在的果，而決定事物的性質與發展的方向主要是內因，所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種瓜不能得豆，自然，種豆也不可能得瓜，說白了，你所謂的精神世界的坍塌說到底，還是因爲你的癡迷與你的依戀，而你的癡迷與依戀又從何而來？我說過，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是一個又一個交錯連接在一起的圓，你今天的果，是因爲你他日中下的因。”
“不懂。”林楓搖頭說道。
“你不是不懂，只是不想去承認，那我問你，諸葛蒼月的病讓你特別難受，對不對？”
“對！”
“你害怕失去她，對不對？”
“對！”
“如果我病了，我死了，你會難受嗎？你還害怕失去嗎？”
林楓搖頭。
老者笑道：“你看，你還是很清楚嘛！”
林楓越來越迷糊。
老者笑道：“看樣子你還是不願意承認，那好，我再問你，如果你跟諸葛蒼月不認識，也沒有互生情愫，那麼她的離去你還難受嗎？”
林楓搖頭。
“對嘛，這個是因爲你的癡迷與依戀，所以你纔會難受，你想過沒有，如果你把這份執念放下，那你還會難受嗎？”
“放下，談何容易！”林楓苦笑着說道。
“那是你不願意放下。”老者喝道。
林楓一怔。
“伸手！”老者說道。
林楓伸出了手。
對方突然拿起滾燙的茶水澆在了林楓的手上。
林楓吃痛，迅速地將手縮了回去。
老者見狀笑道：“你看，痛了，你就會放下了！”
林楓的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
“如果我不願意放下那？”林楓固執地問道。
老者笑道：“這也是因，這樣的因，會導致你痛不欲生的果。”
林楓一驚。
腦袋中似乎有些什麼東西逐漸清晰了起來。
老者站了起來，笑着說道：“看樣子你已經開始悟了，林楓，你本就是天之驕子，不俗的出身，不俗的命運，你註定會站在這個的巔峰來俯視芸芸衆生，但，這又是一個因，這樣的因會導致你註定要比別人承受更多東西的果，撐得住你就是王，撐不住你就廢掉了。”
林楓突然笑了起來。
笑着說道：“如果這是我該接受的，那好，我接受，但是不該我接受的，我斷然不會接受！”
“看樣子你已經很清醒，晚上我親自下廚，咱爺倆喝一杯？”
“好啊，不過你得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是做什麼的。”
“我？名字只是個符號，我可以叫阿貓也可以叫阿狗，至於做什麼的，那就更無所謂了，再說，你也不是很想知道的，我去做飯，你若是無聊的話，可以給我打個下手！”
“好啊！”林楓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