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麗姿珠寶店裡已經亂成了一團,有的人在大喊:“快走,咱們快走!”
有的人在哭喊:“關門,快關門啊!別讓他們跑到這兒來……”
可惜,門口的保安和蘇廣浩都晚了一步,已經關不上門了。
春燕路本來就是南湖最繁華的一條街道,突然出現急速飛車、搶匪、槍聲,彷彿電影中的鏡頭,嚇壞了春燕路上逛街的行人。
這些人以五福金店爲圓心,拼命狂奔,許多人見路就鑽,瞬時之間,行人就衝進了麗姿珠寶,還有更多的人在拼命逃進來,幾個保安立刻被人流衝開,連大門都無法靠近。
麗姿珠寶的店內亂成一鍋粥的時候,一個變了調的聲音突然壓住了所有人的哭嚎:“葉向東,沙莉回來了。沙莉剛纔出去了,她說她去對面的五福金店參觀一下。你快去救她!”
葉向東依靠強悍的身體條件,將吳青竹牢牢地擴在角落裡,抵擋着人羣的衝擊,準備乖乖留在店裡,等着看好戲。看是這些膽大包天的劫匪冒險成功,還是警方反應迅速,將這些劫匪一網打盡。
可是一聽到這刺耳的哭嚎和吼叫聲,葉向東頓時渾身劇震,猛地扭過頭去。
只見不遠處,被瘋狂的人羣堵住過不來的唐淑華,不知何時爬到了店裡的櫃檯上,正滿臉淚水,對着他的方向聲嘶力竭地大吼。
唐淑華是和蒲安曼一起回的新加坡,唐淑華既然回來了,蒲安曼肯定也回來了!
葉向東想也不想,就衝高高站在櫃檯上,已經吼不出來,一張臉卻哭得稀哩嘩啦的唐淑華狠狠地一點頭,打了個收到的手勢。
葉向東剛剛準備分開人羣出發,卻發現他的手臂被人死死地拉住了。葉向東再一回頭,吳青竹那張突然變得慘白的清麗臉龐,就落入他的眼底。
吳青竹看見葉向東轉過身來,突然鬆開他的胳膊,猛地撲進他的懷裡,雙手死死地抱住他的腰,眼淚剎那間就滾了出來:“向東,我求求你,不去,不去行嗎?向東,你報警了,警察很快就會來,有警察救她的。向東……”
葉向東知道,以吳青竹的聰明和智商,已經明白過來,沙莉是誰。
可是葉向東更知道,他不可能答應吳青竹,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已的女人殞命在劫匪的槍下,他卻像烏龜一樣躲起來——哪怕這個女人只是和他有着純粹的rou體關係,還遠遠談不上感情。
葉向東重重地回抱了一下吳青竹,輕輕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低聲道:“對不起,又一次讓你失望了。我……必須去!”
吳青竹眼中的祈求和光芒慢慢消失,慘白的小臉更是僵若死灰,眼中的淚水像小溪一樣,不停地留,不停地淌。她的雙手,慢慢地鬆開,背靠着牆壁,才能抵擋心中的絕望和悲哀。
“啪!”
一聲本來應該重如鐵石的巴掌,卻只是軟綿綿地在葉向東臉上拂過,吳青竹喃喃自語,似乎在問葉向東,又是在問自已:“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當初我有錯,你也有錯,是誤會讓我們分開。可是,我不甘心,我也不願意從此和你成爲陌生人。所以,我在國外堅持了五年。你知不知道,其實天水請我回國的時候,我悄悄請人通過特殊的渠道,冒了很大的風險,得到你已經被部隊勒令退伍的消息後,我才最終答應回國的?”
“可是我沒有想到,我一個人的堅持原來根本沒有意義。你一退伍,就和別的女人同居了。現在,你還要爲了另外一個女人,去拼命,去死……那我,算什麼?”
葉向東似乎完全沒有被吳青竹的泣訴感動,只是在吳青竹話音一落後,輕聲在她耳邊說道:“對不起。”
然後,轉身,人羣恍如波浪,從他身前分開,那個高大的背影,迎着外面的陽光,走進了刺眼的光明中,消失不見。
葉向東像水中的游魚,又像一柄利劍,雙手撥動之下,沒有人能擋住他的去路,轉眼間就擠到了門口。
這個時候,麗姿珠寶的大門終於關上了。
因爲留在門口和街邊的人羣,能夠看到對面五福金店的情況,稍微清醒之後,看到對面的劫匪只顧着打劫,並沒有人理會他們,許多人連忙順着街邊繼續逃跑。
開玩笑,麗姿珠寶距離斜對面的五福金店最多五十米,當然逃得越遠越好。
所有人都害怕自已的身影暴露在劫匪的目光之下,除了蘇廣浩和他的手下,幾個大膽的路人之外,沒有更多的人,門口的地方,反而顯得十分空曠。
蘇廣浩看到葉向東大步走過來,滿臉大汗,看向葉向東的目光極爲複雜,迎上來沉聲道:“你真的要出去?”
顯然,蘇廣浩也聽見了剛纔唐淑華的嘶吼。
葉向東重重地點了一下頭,眼中露出冷厲的殺意:“如果他們只想發財,我不管,那是警方的責任。如果他們膽敢綁架人質,濫殺無辜……哼!”
話音一落,葉向東就不再理會蘇廣浩,直接走到玻璃門後,仔細觀察街面的情況。
這個時候,南湖市最繁華的步行街上,已經變成了鬼域,空蕩蕩的不見一個人影。地上全是混亂當中擠掉的飲料瓶、小吃垃圾、包裝袋、鞋子,甚至還有幾個女人的包包,幾件衣服,幾個甩碎的手機。
從麗姿珠寶的位置,看不見五福金店店內的情形,但是誰都知道,一片安靜若死的五福金店,此時正經受何等難捱的時光。
五福金店外面,孤零零、卻霸道地停着那輛七座別克GL8。葉向東一眼就認出,站在駕駛室門外,單手提着一隻手槍,機警地四處張望,已經戴上黑頭套,身材瘦小的男人,正是停車場那個沉默的槍手。
蘇廣浩緊跟着趴到葉向東身邊,急聲提供他的專業意見:“街上沒有任何遮擋物,你過不去的。葉老弟,你準備怎麼辦?”
葉向東的目光像鷹隼一般慢慢向外掃視,冷聲道:“等!”
蘇廣浩張嘴剛要說話,遠處隱約、卻瘋狂的警車警報聲突然響起,警察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