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桶冰涼的清水澆在了姬大東頭上,讓他瞬間從昏迷轉爲清醒。他甩了甩頭上的水,發現自己被捆的像個糉子。
然而此時的姬大東卻絲毫沒有驚懼之色,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在一間透露着土豪氣息的房間中。
四周都是紅木桌椅,擺滿各種玉瓶翡翠製品,房間中還有幾扇錦繡風水屏風,身邊站着幾個一臉橫肉的壯漢,其中一個提着一個水桶又出去打了桶水走了過來。
被綁着趴在地上的姬大東轉頭一看,便見藺馨兒就在自己身邊,還在昏迷中。那大漢提着水桶就是要往她身上倒。
姬大東怒氣橫生,怒喝一聲:“住手!!”
一時間煞氣四溢,竟將在場的人鎮住,那大漢手一抖水桶跌落,桶中的水撒滿了名貴的地毯。
幾個大漢愣愣的看着姬大東,此時的姬大東原本清秀的面孔變得猙獰可怕,野獸般的眼瞳彷彿要將萬物吞噬。
但下一個瞬間,姬大東又變成那副弱不禁風少年的模樣,彷彿剛纔發生的事情只是幻覺。
大漢揉了揉眼睛,一臉的不解。
這時,有個懶洋洋的聲音傳出:“虧你們幾個居然還是內家高手,竟然被一個少年鎮住,丟不丟人。”
大漢皺了皺眉頭:“老爺,可是剛纔……”難道真的是自己出現幻覺了?如果剛纔那少年的確流露出那種可怕的煞氣,作爲普通人的老爺應該也會受影響啊。
“我這就出去重新提一桶水。”大漢雖然身爲高手,可對珠簾後面的那個人仍舊唯唯諾諾卑躬屈膝。
“不用了。”珠簾後面坐着的人擺了擺手,道:“小子,你是藺達海的什麼人?”
然而此時的姬大東卻沒空回那人的問話。他萬萬沒想到那修羅劍竟有如此力量,在感應到他的憤怒後,竟然順應了上來,差點就控制了他的心智。
雖然此時一切又回到了姬大東的掌控之中,但那修羅劍仍舊是蠢蠢欲動。
“小子,我問你話呢!!”珠簾後面的人怒道。
姬大東扭了扭身子,坐了起來,擡頭望去,雖然被珠簾擋住無法看清後面的人到底長什麼樣子,但卻能夠看到部分輪廓。
那人身寬體胖,從珠簾的縫隙中能看出皮膚白皙,應該是那種富貴之人,並不是什麼高手。
但姬大東卻想不到自己什麼時候招惹過他,反正就他到這裡跟隨藺達海到現在,除了那個莫雲,並沒有跟其他什麼人有過任何交集。
難道說,姬大東眉頭一皺。難道那些佛道的傢伙把自己的事情說出去了?
“小子!我再問一次,如果再不說話就要受皮肉之苦了!”珠簾後面的人不耐地道:“你和藺達海是什麼關係!”
姬大東這才放心了。看來跟自己並沒有關係,應該是藺達海以前的仇家。不過,還是要弄清楚再說。“藺達海啊,就是那個傳說中的高手,對吧?我很仰慕他的,你知道他在哪嗎?”
“嗯?”那人輕咦一聲,從珠簾的縫隙中可以看出,他把頭轉向房間中的大漢。
大漢連忙解釋道:“沒錯的啊!我確實查出那裡三人住店,包括藺達海總共三人,他們確實是一行的。”
“你們當真和藺達海沒有關係?”
姬大東一臉無辜,從他這個少年的臉上表現的格外逼真。“我不知道你跟藺達海有什麼仇,但我和我家妹妹跟藺達海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放了我們吧,我們只是鄉間的一對普通農家兄妹罷了。”
“桀桀!”珠簾後面的胖子發出怪異的笑聲:“普通的農家兄妹好啊。我就喜歡普通的農家兄妹。”
這死胖子不會是個變態吧!姬大東面色一沉,心道,若此人真要對自己和藺馨兒做什麼的話,哪怕拼上入魔也要召出修羅劍幹掉他。
在姬大東這麼想的時候,他能夠感覺出修羅劍的喜悅,和對於嗜血的期望。
那胖子擺擺手,把這倆和那些羊羔放在一起,下次一起出口,長的這麼精緻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人販子!姬大東這才明白自己遇到的是什麼了。
“老爺,相信我吧!他們絕對是跟藺達海有關係的人。”大漢害怕失去信任,忙着解釋着。
然而珠簾後的胖子卻桀桀笑道:“管他有沒有關係呢。我已經委託暗影島的人調查清楚了,那藺達海不知道什麼原因已經受了重傷,不需要其他手段了,直接去……”他沒有說完,仍舊桀桀笑着,但那大漢已經明白了胖子的意思。
大漢抱拳道:“是,老爺!”
不知過了多久,藺馨兒從昏迷中醒來,一股刺鼻的臭味撲面而來。睜開雙眼,眼前卻還是黑暗。恐懼感將她籠罩:“爹爹?!臭豆腐!?”
“噓!別喊。”
是姬大東的聲音,讓藺馨兒安心了許多。眼睛漸漸適應黑暗,視線漸漸清晰。
一個大鐵籠子,籠子裡有七八個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孩子。那些孩子衣衫襤褸,雙目無神。
藺馨兒心頭一驚:“我們在哪?”
“我們被人販子抓住了。”姬大東眉頭緊鎖。“沒想到哪裡都有人販子的存在啊。”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現在該擔心的不是我們,而是師傅。”姬大東道:“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師傅好像有仇家,就是這個人販子。”
“爹爹行俠仗義,怎麼會有仇……”然後藺馨兒卻忽然想到了什麼。“我知道了!肯定是那個惡商!”
“你知道嗎?”姬大東問道。
“嗯。”藺馨兒認真地點點頭:“爹爹就是聽說了這個惡商的事情才往這裡來的。是一個叫做杜子騰的傢伙。據說他平時就爲禍鄉里,強佔耕地,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他還把從海外買來的一種毒草賣給村民。”
“那是一種叫神仙草的東西,吸食就會上癮,出現幻覺,時間長了人體就會越來越差最後導致死亡。而這些人基本上在這之前就已經因爲購買神仙草而家破人亡了。”藺馨兒緊攥着小拳頭,怒聲道:“然後他就會低價將吸食神仙草家庭的孩子買下來賣去海外。”
“毒品啊。”姬大東皺眉自語。然後道:“我們必須快些逃出去。他們已經得知了師傅的傷勢,現在已經派人去了。”
“你我合力!看看能不能將這個籠子打開。”藺馨兒說着,便已經提起內力,一掌拍在籠子上,然而那些鐵條紋絲未動。
姬大東搖搖頭。“不應該這樣。”他站起身子,走到籠子門前,手伸出去,化爲掌刀,朝着鎖一掌劈下去,啪嗒一聲,那鎖便斷掉了。
“大家跟我走吧!”姬大東推開籠子門叫道。
然而籠子裡的那幾個人不但沒動,反而勸他們說:“你們還是回來吧,出去會死的。”
“你們這羣傢伙怎麼回事!有逃跑的機會還待在這裡做什麼!”藺馨兒拉起一人,不解的道。
那人卻將藺馨兒的手甩開,道:“要走你們走吧!我不像你們,我怕死!”
“怎麼回事?”這下連姬大東都開始疑惑不解了,卻聽哪個少年道:“你真以爲沒人弄開過這把鎖嗎?你擡頭看看,那個傢伙就在你頭頂。”
姬大東擡頭一看,心中咯噔一聲。藺馨兒隨着視線看去,小臉瞬間變得煞白。
在這個倉庫的頂上,吊着一個少年的乾屍,水分早已被完全蒸發只剩下那瘦小的身體隨風擺動。
恨意從心底升起,修羅劍再次蠢蠢欲動。姬大東壓下心頭的恨意,三兩下順着籠子爬到了倉庫房樑上,將吊在上面的少年取了下來。
“他叫司徒亮,是個小偷。被官府抓住賣到這裡來了。剛來就把鎖給開了,帶着我們就逃到門口便被人抓住了。”那少年含着淚說着,籠子裡的其他人也都在輕聲啜泣。“那些禽獸查出來是他後,就把他活活的在我們面前吊死了。”
好像是回憶起了當時的場景,籠子裡的少年少女們緊緊的抱着自己的腿,顫抖着,啜泣着。
就連藺馨兒也被嚇到了。雖然跟隨藺達海去了不少地方,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這麼可憐的屍體。讓人忍不住落淚。
“哪怕帶上他的那份!也要逃跑!在外面自由的活下去,不是嗎?”姬大東斥道:“看看你們現在像什麼樣子,一羣膽小鬼嗎?他用自己的生命展現了自由的可貴!而你們只會待在籠子裡哭嗎?”
一時間,倉庫裡靜了下來。姬大東知道,這些人需要好好想想。
終於,有人開口了,他咬牙叫道:“他說的沒錯!!難道我們真的要作爲奴隸被人奴役一生嗎?比起這個,我寧願死掉!”
“但是!不能白死!爲小亮報仇!”
開始聲音很雜,但漸漸的,這聲音開始變得整齊。“爲小亮報仇!”
姬大東滿意的點點頭。叫道:“跟我走!”
掌刀所至,鐵鎖落地,一個個籠子被打開,一個個少年少女從籠子裡鑽出來。
他們雖然營養不良,衣衫襤褸,但雙目再也不像之前那麼無神,反而是充滿着烈焰,那是燃燒靈魂換來的火焰。
最先說話的那個少年抱起司徒亮的乾屍。“不能把他葬在這裡,我想帶他回家。”
“啪啦!”從司徒亮的乾屍上掉下來一塊玉佩,十分精緻,是個青鳥的樣子。
看着他張開的嘴巴。衆人驚訝的發現,他爲了防止這塊玉被那些人搶走竟然把玉佩藏在嘴裡,至死都保護着。
“吵死了你們這羣小鬼!!找死嗎!”伴隨着不耐煩的粗獷之音,倉庫的大門緩緩打開,光線漸漸充滿了整個倉庫。
姬大東雙拳緊握,拳頭上,包裹着一層紫色的光芒。
倉庫裡其他的孩子也都握着拳頭,無數雙眼睛泛着光芒,想要尋找自由。
倉庫裡,好像並不是一羣孩子,而是一羣渴望鮮血的惡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