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睜開眼睛,看到楚蓉從車上跳下來,疾步朝這邊走過來。楚蓉走到跟前,一把拽着夏紅玉的手,憤怒的對夏紅玉說:“不許打他。”
夏紅玉在原地怔下,楚蓉憤憤的說:“你以爲他就不難過嗎?你不懂他的自負,你也不懂他承擔的責任,你只是在一味的拿他宣泄自己的不滿。捫心自問,你朋友出意外與沈一有關係嗎?”
楚蓉的一番話,讓夏紅玉怔在原地。
楚蓉又說:“鳳嬌嬌出事,沈一本來就已經夠難過的,你還這麼做,鳳嬌嬌是你朋友,難道就不是我們家沈一的朋友?”
夏紅玉閉上雙眼,兩行清淚從眼角溢出。楚蓉鬆開她的手,轉身帶着沈一就走向那輛幾乎已經報廢的出租車。沈一轉頭看看楚蓉,輕聲的對她說:“其實你不用這麼幫我。”
楚蓉轉頭撇着沈一:“你以爲在這時候被她當出氣筒,她就能喜歡你?對付這樣骨子裡高傲的女人,你就應該展現出自己的霸氣。”
說着楚蓉回頭看了看夏紅玉,故意擡高聲音說:“打她一頓就好了。”
沈一不敢苟同楚蓉的觀點,但沈一現在需要迫切的證明車禍現場的具體情況,到現在沈一都不敢相信鳳嬌嬌真的出了車禍。
起重機已經趕到現場,衆人合力將壓在出租車上的重卡擡走,出租車裡的兩具屍體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現場的情況慘不忍睹,駕駛席上的出租車司機已經徹底看不清楚形狀,後座上的女乘客也沒有好到那裡,根本辨別不出原本的面目。看到這一幕,沈一突然感覺自己的胃中有些泛嘔。倒是楚蓉無比鎮定,親自走上去檢查情況。
說實話,沈一這些年也做過不少手術。對已經被破壞完全的人體早就有免疫,可今天看到這一幕,沈一隻感覺胃中難受。他不敢想象眼前這個已經不成人形的女人就是鳳嬌嬌,就是幾個小時前牽着自己的手臂叫沈一的鳳嬌嬌。
發生車禍後,重卡的司機並沒有逃走。楚蓉調查完車禍現場後,就帶着沈一來到旁邊的警車上,那兩個重卡司機在這裡面。楚蓉盤完一番後,兩個重卡司機都承認自己有些疲勞駕駛,但事故的真正責任並不是屬於他們,是這輛出租車逆行的
。
楚蓉沒有聽他們辯駁,揮了揮手說:“你們等着跟交通事故責任科說吧。”
從警車上下來,沈一猶豫着問楚蓉:“現在怎麼辦?”
楚蓉帶着狐疑來到夏紅玉身邊,看着一直站在旁邊呆若木雞的夏紅玉,翻了個白眼說:“你過來,幫忙辨認一下這個女人是不是你的朋友。”
夏紅玉下意識往後倒退兩步,楚蓉上前牽着夏紅玉的手,帶着僞善的笑容說:“我們都辨認過,都感覺不是,你來看看。”
夏紅玉被楚蓉強行拖着走到被壓癟的出租車跟前,她閉着眼睛不敢睜開,整個人都在靜靜顫抖,楚蓉站在她身邊沒有說話。終於夏紅玉忍不住好奇與那一點希望,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已經不成人形的景象時,夏紅玉忍不住往後倒退兩步,用手捂着嘴巴,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搖着頭,沒有說話。
楚蓉在旁邊悉心引導:“夏姐,你仔細看看嘛,說不定這人不是鳳嬌嬌呢?你仔細想想,嬌嬌離開的時候穿的什麼衣服,身上有什麼配飾。”
楚蓉的話提醒了夏紅玉,剛纔她只顧着悲傷,沒有調查清楚,現在反應過來後,她轉頭扶着楚蓉的肩膀說:“嬌嬌出來的時候,穿着一條白色的連衣裙,身上什麼也沒有帶。”
聽到這句話,楚蓉詭笑一下,從被壓癟的車裡拿出來一個愛馬仕手包遞給夏紅玉說:“這一定是這個女人身上的,既然嬌嬌沒有帶,那你還能不能斷定她就是嬌嬌?”
楚蓉一番話,讓沈一與夏紅玉同時震驚。
對啊,自己爲什麼不調查清楚呢。沈一與夏紅玉腦海中同時想到。
兩人也顧不得悲傷,趕緊走上去尋找證據。片刻後,兩人找到一堆證據,女屍與鳳嬌嬌的鞋子不一樣,衣服不一樣,包包不一樣,甚至連指甲的顏色都不一樣。
肯定發生車禍的女屍不是鳳嬌嬌後,夏紅玉激動的回頭就抱着沈一,激動無比的說:“她沒死,她沒死。”
沈一被夏紅玉莫名其妙的激動弄的有點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有些尷尬的回頭去看楚蓉
。
就在這個時候,沈一身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沈一拿出來一看,是張寶的電話。
張寶在電話裡激動的說:“沈哥,人找到了,在第一附院門口。”
……
沈一趕到第一附院門口的時候,鳳嬌嬌正蜷縮在花壇旁邊,一雙大眼睛忌憚的看着張寶,張寶蹲在旁邊鬱悶的抽着煙。沈一從車上下來後,鳳嬌嬌眼前一喜,跑過來抱着沈一不撒手,眼睛裡帶着委屈的淚水。沈一撫摸着鳳嬌嬌的脊背,帶着苦笑。夏紅玉站在沈一的旁邊看着沈一的側臉,微微有些怔神。
或許,這個男人真的沒有想象中那麼王八蛋吧。
有驚無險,將鳳嬌嬌帶回家裡後。勞累一夜的鳳嬌嬌很快就躺在牀上睡着,沈一與夏紅玉長舒口氣。夏紅玉來到沈一的面前,看着沈一問:“你說話算話嗎?”
沈一摸了一下鼻子問她:“你什麼意思?”
夏紅玉看着沈一說:“你說過,從今天起,我所有的事情你都要管。”
沈一看着夏紅玉明亮的眸子,有些無奈的笑了。
那一刻,夏紅玉眼睛裡水汪汪的。
這時,沈一收到韋藝的電話。
韋藝告訴沈一,事情有突破。她剛剛收到電話,有人可以證明那個綁匪與榮升有關係。聽到這個消息,沈一已經不再驚訝。昨天夏紅玉告訴沈一實情的時候,沈一就明白這起綁架肯定與榮升有關。
沈一輕輕說了一句知道了,就收起了電話。
勞累一夜,此時趕去醫院祛除蠱毒自然不好。剛好上官如雲此時起牀,沈一將那道符籙交給大師姐,讓大師姐白天代勞去跑一趟,而他自己則趕緊躺在牀上睡覺。
一覺醒來,已經是傍晚時分。
何藍正坐在他的身邊看書,手裡拿着一本大般若心經,低頭看書時蘭質蕙心,頗有大家閨秀的範兒
。沈一睜開眼睛抱着何藍,何藍低頭撫摸着自己的肚子,對沈一說:“老公,你說咱們的寶寶起什麼名字好。”
沈一咧嘴笑笑道:“生下來幾斤,就取什麼名字。”
何藍推了沈一一下說:“討厭,生個男孩還好,要是生個女兒,你能叫他沈九斤啊?”
沈一大義凜然道:“怎麼不能。”
何藍嘆了口氣,全然將沈一的話當耳旁風,沒有信以爲真。
突然,何藍感覺到自己的肚子裡傳來一陣輕微的胎動,何藍驚訝無比。她對沈一說:“老公,剛剛寶寶踢我了。”
沈一伸手貼在何藍微微隆起的肚皮上,果真感知到一陣胎動。
沈一哈哈一笑說:“你看,寶寶對自己的名字很滿意,都會胎動了。”
“討厭。”何藍嬌嗔了一句。
懷孕帶給何藍的不僅僅是越來越大的肚子,還有越來越能感觸到的幸福,昨天晚上沈一走後,她睡不着跟媽媽何小月通了個電話,何小月在電話裡說了一些懷孕的注意事項。何藍隨後說讓何小月來春城住,以後也別回江岸市了。何小月隨口就答應了,何藍心裡很高興,但沒有點破何小月的心思。
掛點電話後何藍就在想,隨他們去吧。
何藍鑽到沈一的懷裡,沈一輕輕抱着何藍,何藍閉上眼睛輕聲呢喃:“老公,我愛你。”
沈一輕輕攬着何藍的腰。
在牀上膩味一會後,沈一才起牀,剛起牀沈一就遇到了上官如雲,上官如雲將沈一拉到了旁邊的房間裡對沈一說:“我今天在醫院祛除蠱毒的時候遇到了安陽菁心。”
沈一心中一動。
上官如雲說:“她幫我清除蠱毒,並且在醫院裡埋下幾道符籙,可防人再下毒。”
沈一點了點頭,上官如雲又說:“她告訴我一件事情
。”
直覺告訴沈一,這件事很重要。
上官如雲說:“她告訴我,天下馬上有一大劫。”
沈一皺着眉頭看着上官如雲,上官如雲又說:“會有一人,來對付這個劫難。”
沈一再次皺眉。
上官如雲又說:“這個人不是你,而是一名少年。”
沈一不解,上官如雲猶豫片刻,指了指上天說:“六根純淨之少年。”
沈一更不明白,詫異的問上官如雲:“如雲,安陽菁心從那裡知道的這些啊。”
“玄雷秘境。”上官如雲說了一個成語。
聽到玄雷秘境這四個字,沈一呆滯在原地,上官如雲嘆了口氣對沈一說:“這劫難與你有關。”
沈一皺着眉頭,上官如雲又問:“你家裡是不是有一把紫砂壺。”
沈一再次不解,上官如雲說:“天劫與這紫砂壺有關。”
沈一仔細想了一下,突然想起太爺生前的確有一個紫砂壺。沈一點了點頭說:“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上官如雲說:“你快將紫砂壺取與我。”
沈一有些無奈的說:“紫砂壺在沈家屯,不在這裡呀。”
上官如雲看着沈一,沈一隻好嘆了口氣說:“好吧,我取給你。”
上官如雲點了點頭,沈一御氣飛回沈家屯,趕到沈家屯之後,沈一在太爺的臥房裡找到了那個太爺生前經常把玩的紫砂壺。沈一帶着紫砂壺趕回春城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沈一將紫砂壺交給上官如雲,上官如雲帶着紫砂壺離開家裡,一直到半夜的時候纔回來。
沈一有些詫異的問上官如雲:“到底怎麼回事兒?”
上官如玉長舒了口氣說:“好了,搞定了
。”
沈一見上官如雲不說,有些無奈的撓了撓頭。
這件事沈一很快就遺忘,因爲第一附院很快就又開張,因爲之前的事情,來第一附院就診的病人比之前更多。沈一每天都要來往於門派與醫院之間,何藍的肚子越來越大,沈一對她的照顧更加小心翼翼。鳳嬌嬌一直留在沈一的身邊,夏紅玉離開了春城,聽說回京城辦事去了。有天晚上,鳳嬌嬌闖進沈一的臥室裡面,幸虧何藍也在場。不過從這天起,鳳嬌嬌就吵吵着要跟沈一一塊睡,何藍與沈一誓死不同意,鳳嬌嬌卻總是半夜偷偷過來。被沈一教訓幾頓之後,鳳嬌嬌聽話了許多。她現在的智商就像個幾歲的孩子,十分聽沈一的話。
沈一每天都要遊刃在幾個女人之間,談不上累,因爲沈一都明白她們的心,跟她們在一起,沒有那麼多的勾心鬥角。不過沈一一直都在避免讓她們見面,畢竟三個女人一臺戲,沈一可不想自己家裡天天開戲院。
何藍懷孕七個月的時候,肚子大的走不動道,其他女人經常來看她,何小月也從江岸市趕過來。
沈一一有時間就過來陪着何藍,這段時間裡幾乎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只是夏紅玉一直沒有來過春城,聽說她在京城那邊遇到點麻煩,沈一也沒細問。何藍生產的前夕,林子晴從上海回來陪着何藍。
那幾天裡,能歌善舞的林子晴一直都在逗何藍開心。
有天半夜,何藍突然肚子痛,沈一與林子晴趕緊將她送到附近的第一附院。何藍被送進產房,最有經驗的婦產科接生大媽幫何藍接生,沈一與林子晴出人意料的坐在產房外面,產房內何藍在忍受着生產帶來的陣痛與即將到來的新生命。
產房外,林子晴忽然轉頭問沈一:“告訴我,你心裡最喜歡的那個人是誰?”
沈一有些驚訝林子晴現在問這個問題。
林子晴卻盈盈一笑握着沈一的手沒有說話。
其實,知道與知道又有什麼區別呢?
答案早就在兩人的心底。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