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長新哈哈笑,一臉得意:“老大,你以爲練成了血屍鐵甲就天下無敵了,你可知道,在血屍門中,血屍鐵甲也有剋星呢。”
“血屍銅甲?”宋朝山駭然驚呼:“你竟然練成了血屍銅甲?這怎麼可能?”
“血屍銅甲?”成至也是一聲駭叫,江雙龍不明白,轉頭道:“血屍銅甲是什麼,也是血屍門的邪功嗎?”他聽說過血屍鐵甲,血屍銅甲卻是真沒聽說過了。
“是。”成至點頭:“血屍銅甲是血屍門只傳門主的絕密邪功,是掌門人用來剋制同門師兄弟的,想不到範老五竟也是血屍門餘孽,而且竟然練成了血屍銅甲。”
他說着話,一直盯着外面,似乎對範長新的話猶有幾分不信。
“有什麼不可能?”範長新冷笑:“你能練血屍鐵甲,別人就不能練血屍銅甲啊,現在你知道爲什麼制不住我的穴道了吧,血屍銅甲和血屍鐵甲一樣,百毒不侵刀槍不入,但比血屍鐵甲多出一樣,可以移穴換位,所以血屍銅甲纔是血屍鐵甲的剋星。”
“老大,借你剛纔的話,做了幾十年兄弟,我還真不知道你的血是什麼味道呢,今夜倒要嚐嚐。”
範長新獰笑着,嘴巴張開。
他鑲了一顆金牙,在月光下閃過一道金光,江雙龍情不自禁心中一顫,卻突地想到:“宋朝山範長新都練了血屍門邪功,這事傳到江湖上,兩人一世俠名不但不會再有點滴剩下,而且立即成了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這兩人已是徹底毀了,那人真是厲害啊,可是直到現在,仍然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到底是誰。”
這麼想着的時候,他更是大大的打了個冷顫,相對於那隱身背後的神秘人,範長新的吸血反而不是那麼恐怖了。
範長新大張了嘴,一口咬在宋朝山脖子上,刀槍不入的血屍鐵甲,卻是經不起他一咬,江雙龍頗想不明白,只能猜想,練了這種邪功的人,因爲要吸血,所以牙齒上的功力可能格外加強了。
宋朝山長聲慘呼,範長新狠狠的吸了一口血,擡起嘴來,哈哈狂笑道:“味道好極了,老大,真想不到,你的血味道還真是好極了呢。”
他狂笑着,一張嘴血糊糊的,餘血更從牙齒上滴落下來,清冷的月光下,是如此的詭異恐怖,江雙龍身後,驚呼聲不絕響起,顯然所有的人都給這種情景驚住了。
範長新的笑聲中,宋朝山則是不絕狂叫,奈何身子不能動,眼見範長新再次伸嘴過來,他更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嚎,其聲尖利絕望,有若鬼哭。
範長新再一次咬住了宋朝山的脖子,成至再忍不住,騰地站了起來,掃視羣俠道:“這兩人都已墜身魔道,大傢伙一齊出去,亂刀齊下,除魔耳道。”
羣俠中一人道:“但姓範的練成了血屍銅甲,刀槍不入,只怕我們傷不了他,反要受他所害。”
“除魔衛道,豈能畏首畏尾。”成至一臉凜然:“花江六君子已徹底毀了,若我們不能除去範長新,自行清洗門戶,則我花江俠義道在江湖上再無立足之地。”
“成大俠這話說得是。”羣俠齊聲贊同。
江雙龍也暗暗點頭,反手握住了劍柄,成至正要當先衝出,忽地又生異變,一直不能動彈的宋朝山突然能動了,猛一下抱住範長新,也一口咬在了他脖子上,範長新猝不及防,長聲慘呼,厲叫道:“你---你怎麼能動了?”
宋朝山並不答他,只是狠命吸血,範長新想要掙開,但宋朝山雙手死命抱住了他,而且宋朝山功力本身比他高,根本掙動不得,無奈之下,激發狂性,也只有抱住宋朝山,咬住宋朝山脖子拼命吸血。
成至等人也不明白給點了穴道的宋朝山爲什麼突然能動了,但眼見兩人相抱着互相吸血,機會難得,都是又驚又喜,成至一掃羣俠道:“我們一齊衝出去,四面動手,即便他們刀槍不入,震也震死了他們。”羣俠齊聲答應,一齊衝出,江雙龍名頭最低,跟在最後。
羣俠衝到一半,又生異事,平空裡突地落下一張網來,將範長新宋朝山兩個同時網住,隨即拉網上扯,帶了兩人凌空飛去。
包括成至在內,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因爲他們只看到網,卻沒看到撒網的人,然而所有的人都能感應到靈力的波動,這說明,那網不是憑空飛來的,是有人在空中撒網,可就是看不見。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羣俠面面相窺,臉上都有驚疑之色,成至眼光與江雙龍對視,道:“是那神秘人,他終於收網了。”
江雙龍打了個冷顫,道:“他到最後也不讓我們知道他是誰,他是誰呢?”
“我只知道他是這世間最可怕的敵人,如果誰做了他的敵人的話。”成至低叫。
秋風凜冽,天地間一片肅殺。
易千鍾、羅昆、範長新、宋朝山一字排開,跪在馬橫刀墓前。四人都是面色欲死,但眼光中卻都有幾分驚疑。
“還有什麼話要說?”戰天風手中平託着魔心刃,身子在秋風中挺得畢直,眼光更如刀光般鋒銳。
對上他眼光,四人都是一顫,羅昆咬了咬牙:“原來你是在爲馬橫刀報仇。”
“是。”戰天風眼光微眯,掃向他的脖子,羅昆情不自禁的想縮縮脖子,但身子卻動彈不得。
“我有一事想不通,剛兒堅兒體內的噬心蟲顯然都是你下的,可你爲什麼又還要用一株烈陽草來救活堅兒呢,不,羅志堅------。”心中驚疑憤怒,羅昆鼓起勇氣看向戰天風。
“殺你一刀,你只痛一下。”戰天風冷冷的看着他:“讓你親眼看着自己兒子死,再讓你知道捨棄親生兒子救下的其實只是個雜種,那才能讓你痛到骨頭縫裡。”
“你好毒?”羅昆將牙齒咬得格格響。
“痛嗎?是不是覺得有刀子在戳你的心。”戰天風看着他的眼光,竟笑了起來:“知道痛就好。”
“你即然要報仇,爲什麼又還要來救我,直接讓我死了不是更好嗎?”範長新叫了起來。
“一樣。”戰天風轉眼看他:“救活你,是不能讓你死得太痛快,救活你,再一點一點的毀掉你,讓你親眼看着自己身敗名裂,家破人亡,你纔會知道一個痛字怎麼寫,而只有讓你痛到極點,才解得我心頭之恨。”
他的眼光冷厲如刀,鋒銳如箭,範長新不敢與他對視,一點點垂下了頭。
“讓我在偶然之中得到血屍鐵甲秘譜,自然也是你安排的了。”宋朝山恨聲叫。
“沒錯。”戰天風點頭:“我知道以你的貪心,一定會練,而你果然就練了。”戰天風冷笑。
宋朝山眼中露同悔意,道:“可你怎麼會有血屍鐵甲銅甲的秘譜呢?”
“是我的。”一邊的壺七公嘿嘿一笑:“老夫我偷遍天下,好東西多着呢,至於這秘譜從哪兒偷來的,那你就不必知道了。”
宋朝山嘆了口氣,不再吱聲。
“還有什麼要說的?”戰天風冷眼掃視四人。
“我---我---能不能----能不能再給我一杯酒?”易千鍾眼中露出哀求之色。
“臨死還想喝一杯啊。”壺七公嘿嘿一笑,看一眼戰天風,道:“行啊,這個要求老夫滿足你吧,張開嘴來。”
易千鍾狂喜張嘴,壺七公一運勁,手中雞公壺中的酒直飛出去,形成一條丈許長的酒柱,直飛入易千鍾嘴裡。
一壺酒喝盡,易千鍾咂咂嘴巴,心滿意足的嘆了口氣,看向戰天風道:“謝謝,謝謝,來吧,我罪有應得,活該報應。”
“馬大哥,我替你報仇了。”戰天風一聲狂嘯,魔心刃出鞘,長刀一劃,電裂長空,四顆腦袋一齊飛起,齊暫暫落在了馬橫刀墓前。
“馬大哥。”戰天風撲通跪下,看着馬橫刀的墓,淚水慢慢涌上眼眶,隨即裡放聲大哭,壓抑了這麼久的痛,在這一刻,終於徹底暴發出來。
鬼瑤兒在戰天風身邊跪下,也是淚如泉涌,不過她的淚,不全是爲馬橫刀而流。
她是想起了她爹鬼狂的話,在戰天風佈局對付宋朝山四個的期間,鬼狂曾和鬼瑤兒見過一面,在細細的問了戰天風的情況後,鬼狂說:
“別人報仇是殺人,他報仇是絕心,是要徹底的絕滅仇人活下去的心志,直到仇人生不如死,他纔會出刀。
這是最可怕的報復,這種報復不但傷人,也傷己,因爲復仇會讓他的血完全變冷,所以你要記住一點,如果在他報了仇後還能哭出來,那就不怕,就說明他的血還沒冷,他表面的冷只是因爲仇恨的壓抑,但如果報了仇後他不會哭了,那他的血已經完全冷了,你跟着他,這一生不會有幸福,你要記住了。”
“他的血沒有冷,他的血一直都是熱的,正因爲心中的血過於熾烈,他纔會用這麼極端的手段替馬橫刀報仇,對於他來說,馬橫刀實在太重要了。”
鬼瑤兒心中喃喃低叫,淚光中卻已有了一絲絲的喜悅。
過了七天,又已是午夜。
秋夜的天,深而遠,羣星閃閃,象無數孤寂的眼睛,在訴說着夜的寂廖。
戰天風嘆了口氣,收回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