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海文漸漸平息下來,車子還靜靜地躺在水坑裡。起風了,地上的葉子被風吹動起來,像蝴蝶一樣飛舞。郭海文身上越來越冷,衣服破了,上面全是泥水,就連平時最引以自豪的頭髮也溼漉漉的,往下滴着那令人作嘔的髒水。
扶起車,車把已經摔彎了。這個狼狽的樣子學校是不能去了,回家嗎?這個樣子全叔一定會擔心的,更何況多沒面子!家肯定不能回。
郭海文扶着車子,茫然四顧,道兩邊高大的楊樹隨風搖擺,四周除了風吹樹葉的聲音,就是偶爾飛過的鳥鳴。
“曉倩,醒醒!”有人推她的胳膊。範曉倩不情願地睜開朦朧的睡眼,是圓圓。
“圓圓,今天是星期天,讓我多睡會!”一翻身又重重地倒在牀上。
“可是,今天有籃球賽,九點鐘準時開始。咱校籃球隊和體校籃球隊的對決賽。歷史上絕無僅有的一次,而且咱校籃球隊的隊長就是那個風度翩翩玉樹臨風的那位校草。”
“管他校草,校樹的,圓圓我要睡覺!”
“啊!曉倩,起來吧,趕緊去搶佔位置。”孔媛媛哀求道。
範曉倩哼了一聲,又沉沉地睡去。
“也是,她這幾天真倒黴,也不知道被哪個挨千刀撞的,找到那個人我一定殺了他!”孔媛媛同情地看向牀上的範曉倩。
“對,殺不死也要罵死他,用唾沫星子淹死他!”小胖媛氣憤地握緊了拳頭。
“啊呀,隔壁的女生都走空了!”孔圓驚叫一聲。
同情的看了看範曉倩:“曉倩,可別怪我重色輕友啊,只是那校草魅力太大了,對不起了,我也趕緊去了。”急急忙忙衝出宿舍。
範曉倩的頭還是很沉,那天回來以後頭痛得厲害,渾身冷得直哆嗦,發燒了。下午的時候去了醫務室打了一根退燒針,開了些藥回到宿舍暈暈乎乎地就睡着了。
昨天,燒退了,可是渾身輕飄飄的,沒有力氣。
這幾天的課也拉下不少,心裡有點着急,無奈渾身一點的力氣都沒有。
一想起那天的事情,範曉倩從心底裡冷得哆嗦,天底下居然有如此不講理霸道的男人,撞了人不道歉反而動手打人,簡直是畜生都不如。
有時候,範曉倩靜下心來細細回憶當時的場景,那個人還真不是故意撞她的,在那緊急的時刻,她分明看到他急急地向旁邊轉着車把,爲了躲避她,奔向旁邊的水坑。
就算撞上她純屬意外,那把她撲向水溝呢?難道是他英雄救美嗎?
當時,她的耳邊好像聽到汽車飛駛而過的聲音,難道真是他救了她?
不可能,一想到他那雙有力的大手狠狠掐住她的肩膀,那像狼一樣的眼神,還有他踹她扇她耳光的畜生模樣,範曉倩的心底就生出無限地恨意。
“畜生,永遠都不要讓我看到你!”範曉倩心底暗暗地詛咒道。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個瘟神一樣的男人撕扯着她的項鍊,她緊緊地護着脖子一下子就驚醒了。這幾天老是做着這樣的噩夢,也許是想媽媽了。
在家的時候,每當芳姨和範小琪欺負她的時候,她總是不反抗,不哭不鬧,默默地看着她們,沒人的時候她會一個人悄悄地爬到西南那個大山上,靜靜地坐在白玉蘭樹下,旁邊埋葬着她的媽媽。
她輕輕地告訴媽媽:“媽,我生活得挺好的,不用掛念我。只是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她從沒看見過媽媽,當着芳姨的面,爸爸也很少和她談起媽媽。
芳姨有一次惡狠狠地罵她是喪門星,說她剋死了自己的媽媽,如今也要來害她們一家人。是的,在她們心目中自己的爸爸是她們的親人,而自己則是她們的敵人。
自從那次她知道是她害死了自己的母親,每當她看到父親那憔悴的面容,她總是覺得自己是個罪人,她對不起媽媽對不起爸爸,她來到這個世界上是多餘的。
如果時間能倒流,她寧願選擇不要降臨這個世界,可是,她沒有選擇的權利。
既然沒有權利選擇,那就好好地活着吧,就算是爲了媽媽也要在這個世界上好好地活着。
不知道睡了多久,操場上傳來震天的歡呼聲。
範曉倩晃了晃腦袋,腦袋嗡嗡的響。擡頭看了一下牆上的鐘,上午十點了。想起這幾天落下的功課,腦袋立刻清醒了。今天是星期天,趕緊把落下的功課補上。
下了牀,身子還是沒有力氣,頭很沉,趕緊用冷水擦了一下臉,頭髮隨便在腦後一攏,便披了一件校服,拿起書包向教室走去。
教室裡空無一人,靜靜的。範曉倩坐下來剛看了幾頁書便看不下去了,籃球場上一陣陣喊叫聲傳來,無奈放下書本。
這時候,教室的門推開了,孔媛媛風一樣的颳了進來,臉蛋紅撲撲的,眼睛裡閃着光:“曉倩,我去宿舍找你不在,一猜你就在教室呢。快起來,和我去看球賽,太精彩了。”
不容範曉倩多說,一把拉住範曉倩的胳膊就往外跑。
籃球操場上,四周的梯形臺上坐滿了黑壓壓的學生。
孔媛媛搶佔了最前排,她拉着範曉倩的手,悄悄地坐下來。
範曉倩注意到四周的學生不僅僅是七中的,還有好多外校的學生,尤其是好多的女生。她們興奮地衝着場上高喊着“加油!”有的居然跳起來,激動地衝着場上揮舞着手臂。
“曉倩,穿白色球衣的是我們校隊的,紅色的是體校的。”陳燕低聲告訴範曉倩。
體校的學生一個個強健如牛,他們的體質明顯地好於七中校隊的學生。
經過上半場激烈的比賽,校隊的學生明顯的體力不支,奔跑的速度慢了下來,處於明顯的弱勢。
觀戰的七中學生臉上寫滿了失望,有人居然吹起了口哨。
這時一個穿着白色球衣的大個男生衝破防線,表現極其神勇,只見他右手帶球,左腳前跨,一個漂亮的轉身敏捷地躲過防守,直接起跳,騰空後長臂一回,球穩穩落入籃中。
全場一片歡呼,四周女孩尖利的加油聲此起彼伏,孔媛媛拉着範曉倩的手奮力的舉起,高喊着:“隊長,
加油!”範曉倩也被這熱烈的氣氛感染,情不自禁地高喊起來。
那個高大的身影迴轉頭,範曉倩吃驚地閉上嘴巴,竟然是他!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郭海文也看到了範曉倩,內心突然一陣狂跳,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快速持球從直線殺入,越過場下體校防守的魯深,把球往籃板上輕輕一拋,隨即高高躍起,雙手抓到進攻籃板,灌籃入筐。
全場觀衆驚得目瞪口呆。郭海文回頭衝着範曉倩這邊亮起一個明亮的笑容,接着,他瘋狂地跑,跳,投,如入無人之境。
郭海文剛纔那迷人的笑容和那矯健的身手迷倒了全場的女生,她們興奮地站起來,瘋狂了,高喊着:“郭海文,加油!我愛你,隊長?”
範曉倩捂着吃驚的嘴,呆呆地看着那如雄鷹般騰飛的身影,臉色越來越蒼白。
她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剛纔他那個明亮的笑容在範曉倩的眼裡覺得特別的恐怖,她想趕緊逃離這個地方。看看身旁的孔媛媛,她激動得漲紅着臉,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場上那高大英俊的背影。
範曉倩低頭悄悄地從人羣裡擠出來。
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槐樹下的花壇邊,這裡離籃球場很遠,她蒼白的臉這時候纔有了一點點紅暈,長長地出了口氣,那個人真是一個魔鬼,惹不起還是遠遠地躲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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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場那邊喧鬧聲已經停止,看來比賽結束了。
範曉倩忽然很想知道到底哪個隊勝利了?作爲七中的學生,心裡盼望着七中能贏,可是一想到那個可惡的人,巴不得七中輸掉比賽,誰讓那個人是隊長呢,輸得越慘越好。
站起身向教室走去,遠遠地就看見郭海文穿着比賽時的球衣,手裡還抱着籃球,陰着臉朝這邊走來。
在他的右邊是一個穿紅色球衣的體校學生,身上的肌肉向外隆隆着,皮膚黝黑,膀大腰圓,壯實得賽過一頭牛,尤其是他那張臉發着兇光,看了讓人不寒而慄,個頭很高,可是在郭海文旁邊明顯地矮了一截。
郭海文的左邊是一個白白淨淨帶眼鏡的男同學,穿着七中的校服,細眉細眼,眉毛,眼角向下耷拉着,嘴角向上翹着,永遠都在微笑。
範曉倩嚇得一哆嗦,真是冤家路窄,想躲已經來不及了,只好硬着頭皮迎上去。
郭海文也看見了範曉倩,剛纔在籃球場上,這個女孩居然沒有觀看完比賽就跑了。
看到她悄悄離開比賽場地的時候,郭海文的心底升起一陣怒氣,他恨不得一把把她拉回來。
他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籃球上,瘋狂地在場上奔跑,搶球,一個又一個扣籃使體校的學生驚慌失措,G校的隊員士氣大振,一鼓作氣贏得了這場比賽。
穿着紅色球衣的體校的籃球隊隊長魯深,也是郭海文最好的哥們。爲了這場比賽他帶領體校的隊員們進行了魔鬼訓練,本來想借助這場比賽贏郭海文一局,沒成想老大打起球來居然也是拼命三郎。 魯深嘆了口氣:“大哥,你今天真是蓋了帽了,你瞧那些女孩爲你簡直都發狂了。這要是我該多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