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迪駛近,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一個六十來歲的儒雅老者撐着柺杖下了車。
周婉昕嬌呼道:“孫董,怎麼沒把你家幾位少爺千金帶來?”
老者笑嘆道:“他們能不來嗎?”
話音未落,後面的車門已經相繼打開,十來人從車上下來,從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到十來歲的小女孩都有,看得張楓逸一愣。
光這車加起來,都已經不只是十二個人了!
晚上七點,整個主宅內燈光明亮,熱鬧非凡。
張楓逸頭皮發麻地站在客廳門外,看着整個客廳內密密麻麻地擠滿的人。
粗略一算,至少有二百來人!
之前那位孫董帶了十來人,這還算好的,後來來的富商顯貴,最多的一個車都開了五輛來,人數至少在二十左右。周婉昕是沒騙他,只請了十二個人,可是這十二個人帶來的人加起來,卻是另一回事!
林子揚交際也廣,和幾個富商閒聊一陣後,偷空溜到了張楓逸旁邊,嘆道:“這種私人宴會知道另一個名字是什麼嗎?”
張楓逸搖頭表示不知。
“可以叫‘勾搭宴’,也可以叫‘鵲橋宴’,”林子揚笑道,“看見沒有?每個人都帶了年輕子女來,任由年輕人之間攀談,當然其中也不乏爲了接近某人而來的。”
張楓逸一點即透,目光掃過全廳,明白過來。
這種場合,一般年輕人和年輕人之間談,年長者和年長者之間聊。其中前者基本上是誰家有個適齡的千金小姐,就會引來一羣年輕男子的“圍攻”,各個爭先恐後地展現自己的才華。
當然,其中也不乏有些非常出衆的男子,會陷進被衆女圍攻的“桃花劫”中。
“商場之間,商場和官場之間,甚至官場和官場之間,經常會藉助這種場合,讓子女和希望走近的對象的子女拉關係,甚至結成姻親。”林子揚低笑道,“在過去這叫‘政治婚姻’,現在叫‘利益婚姻’。這可比送禮請客來得自然和輕鬆。”
張楓逸奇道:“林伯也經常這樣做?”
林子揚嘆道:“我妻子和我結婚沒滿一年就病故,直到今天我都沒再婚過,你說我哪有帶得出來的子女?”
張楓逸一時愕然。
他還真算有個性。
不過迴心一想,他要不是那種個性人物,也不會竟然能堅持十多年,沒解開“生死結”就不娶何思語了。
就在這時,不遠處正被一羣從年輕到中年的男人圍着的周婉昕忽然轉頭看向他,隨即對衆人說了幾句什麼,帶着衆人朝他走來。
張楓逸微微皺眉。
他不會害羞,但是也絕對不會喜歡這種應酬。
“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的師父,張楓逸張大師!”走近後,周婉昕開心地介紹道,“極端手藝的大宗師,比奇藝大師賈瑞?韋特還要厲害呢。”
張楓逸聽她這介紹都聽煩了,暗忖韋特大師多半就是知道你會這麼搞,纔會在宴會開始前就離開的。
“大師?不會吧?昕昕姐,這傢伙這麼年輕!”一個看樣子不過二十來歲的男孩驚奇地道,臉上毫不掩飾地帶着不屑。
“能力和年紀無關。”旁邊一個戴着眼鏡的中年男子慢條斯理地道,“昕昕年齡也小,但她卻是銳星科技的老闆,這是同一道理。”
男孩被搶了這一頓白,登時白臉紅了起來,分辯道:“這不一樣!昕昕姐那是正規的事業,而什麼手藝不過是小玩意兒罷了!”
周圍的人無不暗暗皺眉。
這傢伙顯然閱歷太淺,說話不知深淺進退,其它不說,竟然連今天宴會的主題也忘了!
果然,張楓逸還沒說話,周婉昕已笑吟吟地看着那男孩:“小董,照你這麼說,今天我拜師是完全沒意義嘍?”
男孩一僵。
旁邊那中年男子輕咳一聲,轉移了話題:“不知道張大師能不能一展絕技,讓我們開開眼界呢?”
周婉昕本來不想罷休,但這話題引出了她的興趣,她登時轉頭,目光灼灼地看向張楓逸。
張楓逸看出她意思,笑了笑,伸手拿過中年男子手上的高腳杯,問道:“你們誰能把這杯子變小一號?”
中年男子愕然道:“變小?怎麼變?”
張楓逸目光掃過衆人,見沒人應聲,這才慢條斯理地用拇指輕輕磨動玻璃杯的杯口。
薄薄的細沙登時順着杯口不斷滑落下來。
“咦?哪來的沙子?”有人奇道。
張楓逸沒回答,拇指已繞過杯口一圈,隨即鬆開拇指,吹淨上面晶瑩的“沙粒”,把杯子遞迴給中年男子,淡淡道:“這就是小了一號。”
衆人凝神看了片刻,那叫小董的男孩不由道:“根本沒什麼變化嘛。”
張楓逸似笑非笑地道:“再拿個杯子對比一下吧。”
旁邊立刻有人把手裡的高腳杯湊了過去,登時一呆。
中年男子手裡的杯子杯口竟然短了一小截!
衆人恍然大悟,不可思議地看向他。
誰都知道杯子質脆,一旦有絲毫的裂口,必然是全杯俱毀的結果。但他竟然能在不動聲色間,把杯口給磨掉一圈,而剩下的杯子竟然完好無損!
“怎麼做到的?”又有人忍不住問道。
張楓逸伸手再拿過中年男子手裡的杯子,隨手把裡面小半杯紅酒倒了,雙手握杯,不斷在杯身上磨挲起來。
衆人驚奇目光中,只見晶瑩的“沙粒”不斷從他掌間滑落,過了一分多鐘,他鬆開手,吹盡杯子表面的沙屑,把杯子平放在掌心。
“好神奇!”輕呼聲響起。
只見他掌心的杯子,整個杯體部分已經不復原始模樣,杯身像是被人拿刀給切掉了三塊,分成了三片,像個工藝品。
張楓逸卻暗叫可惜。
他想像中的成品比這漂亮多了,但畢竟少有練習,分好的三片大小不等,美感欠缺。
但儘管這樣,衆人已經非常驚奇,連周婉昕也不例外。她把杯子拿起來,不由道:“我要留它做紀念!”
何思語這時也已經走了過來,看着這殘缺的杯子,心裡驚訝無比。
她從來沒把手藝運用到這上面過,當然不是因爲不可能,而是因爲玻璃材質特殊,沒有超卓的控制力,把力道給控制好,根本不可能保持杯身不碎。可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張楓逸已經做到了她毫無做到把握的事!
周圍的人被這邊動靜驚動,紛紛圍了過來,好奇地詢問怎麼回事。
知道緣由後,有人叫道:“張大師再來一個!”
“對!來一個!我還沒看到呢!”
“來一個!來一個!”
……
附和的都是年輕人,但年長的也不免心裡好奇。
張楓逸笑笑,左右看了看,忽然伸出一根食指。
衆人知道他要說話,登時靜下來。
張楓逸含笑道:“誰願意做我的搭檔?我將用這根指頭,把他舉起來!”
“不可能!”有人高叫道。
在場最輕的至少也有七八十斤,用一根指頭?不可能!
“我來吧!”周婉昕雀躍道。這些新奇玩意兒,連她這手藝愛好者也是聞所未聞,一時不由大生好奇心。
張楓逸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算了,我不想便宜這麼多雙眼睛。”
要知道她穿的是套低胸晚禮服,要是被舉起來,不走光才奇了。
“我來!”人堆裡,那叫小董的男孩走了出來,“我一百一十斤,不行就換別人。”
張楓逸看破他心思,笑了笑:“行!”
小董心裡得意。
剛纔在周婉昕面前丟了面子,現在正好藉機找回。他心裡已經打好了主意,假如對方真能把自己舉起來,那就故意搞鬼,從上面摔下來,到時候看這個裝模作樣的“大師”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