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位之爭百年一次,機制有諸多變化,且一次僅有五人可以通關,知道詳情的人理應不多。
不過,冠位之爭的過程可以被外人以“直播”形式看到。
鹿徵出身1024共同體的大家族,他固然不知道左昌說的“隱藏道路”,但普通的機制還是懂的。
他從牆壁上拆下三根火把,說道:“兩位,走廊中的霧不是普通的霧。一旦走入其中,我們立刻就會被陷入‘迷夢之境’,那裡面不知道有什麼,據說十分兇險。”
魔女後裔梅爾維爾接過火把,也道:“但只要有火把,始終處在火光照耀之下,我們就是安全的。”
左昌看着他們,頗感欣慰。
隊友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傻逼,這很好。
三人舉着火把,走出房間,踏入走廊。
鹿徵和左昌並着肩,鹿徵轉頭問道:“真弓最近還好嗎?”
“挺好。能吃能睡,也已經有七境修爲了。”
鹿徵點頭,倒是沒有什麼意外:“真弓天賦卓絕,就算在1024也是出彩的。七境對她而言不算困難。”
左昌轉頭看他,問道:“冠位之爭只有大將軍才能參與,你家在1024的地位,似乎比我想象的更加尊崇。”
這一次,鹿徵搖了搖手。
他笑道:“也是時運到了。本來輪不到我的,正好有資格的人中只有我是七境,我們1024的七寶將軍對我也十分關照,這才緊急叫我回去,臨時給了我身份。”
1024的大將軍,好像是那個櫻可憐的吧?
這鹿徵,女人緣真不錯啊。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前行。
走着走着,梅爾維爾感覺到一絲詭異——
腳下的走廊不是隻有一條道,有很多岔路口。
每到岔路口,那個叫左昌的人不由分說,要麼一比手指示道路,要麼立即選擇一個方向,全程都帶着走。
他認識路麼?
“兩位,兩位,很抱歉打攪你們愉快的交談。”
在左昌又一次毫不猶豫的選擇左轉之後,梅爾維爾終於無法忍耐。
她兩步上前,看着左昌:“庶民,你知道我們現在正在朝哪裡走嗎?”
左昌點頭:“我知道。”
“伱知道?你確定你不是亂走的?”
“我選擇的道路是最具性價比的道路,如果你有更優秀的方案,你可以提出來。”
“……哈!”
左昌的自信滿到要溢出來。
他那麼理直氣壯,倒顯得梅爾維爾無理取鬧。
她腦內空空,對冠位之爭的理解浮於表面,當然不知道怎麼走纔是“最具性價比”,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走才能抵達第二層。
沉吟片刻,她只能說道:“你最好是真有把握。”
三人繼續向前,周遭的迷霧慢慢稀薄,眼前卻是一條死路。
雖然是死路,但並非空無一物。
一個灰白色的神龕擺放在盡頭牆壁的窗格之中,兩根慘白的蠟燭燃着綠火,分列在神龕左右。
“這是……‘勾指大人’?”
鹿徵看着神龕中供奉的斷指,說出它的真面目。
梅爾維爾顯然聽說過勾指大人,她有些驚訝的睜大眼睛。
左昌的情緒則穩定,他點頭說道:“這就是勾指大人。冠位之爭是強對抗模式,通往第二層的方法有兩個,一個是找到隱藏的入口,另一個需要殺戮——當第一層內的‘選手人數’下降到一定程度,存活者將自動進入第二層。”
“勾指神龕,就是爲殺戮而生的設計。”
現在,左昌等人可以向神龕許願,獲得新身份“勾指使徒”。
勾指使徒可以自由的在迷霧之中穿梭,且能感應到身週一定範圍內所有其他選手的位置。有此兩大特權保駕護航,獵殺起來自然是得心應手。
梅爾維爾顯然有些激動。
她看着左昌,問道:“左——咳咳。庶民,我聽說,如果我們的行爲受到勾指大人的讚許,我們可以得到一個‘冠位頭銜’,是嗎?”
左昌搖頭:“嚴格來說,不是。”
“不是?”
“只要成爲勾指使徒,就一定可以得到一個冠位頭銜,只不過有好有差而已。如果能得到勾指大人的肯定,頭銜會好一點。”
啊這。
聞所未聞的細節。
梅爾維爾看着左昌,說道:“你好像……很擅長?”
左昌不說話裝高手。
他割破手指,將鮮血塗抹在神龕之上,下個瞬間,灰白色的神龕發出微微光彩,轉而消逝。
左昌額頭上,無端出現一個鮮紅的印記——
此刻,他已經是勾指使者。
梅爾維爾有樣學樣,也將自己的鮮血塗抹。
和左昌略微有差異的是,她的印記沒出現在額頭,反而是在鎖骨之上。
雪白肌膚,鮮紅印記,倒也算是相映成趣。
輪到鹿徵……
鹿徵沒有動手。
他皺着眉,問道:“左昌,勾指使徒的使命,是淘汰其他的參與者嗎?”
左昌看向他:“不是淘汰,而是殺死。在冠位之爭中死亡的人,將喪失生命。”
這怎麼使得!
鹿徵慢慢搖頭,說道:“這太殘忍了!我們都是爲了冠位而來,彼此是競爭者,我們應該在頭腦、技藝和膽略上分出高低,不應該以殺伐成就!冠位‘勇者’——哪有殺人如麻的勇者?”
左昌覺得沒什麼問題:“既然是爲了冠位而來,就應該有不成功便成仁的覺悟。殺伐是冠位之爭的一部分,不爽不要玩。”
鹿徵皺着眉,還是覺得不妥。
他作爲一個冒險者,不至於到打不還手的程度。他只是覺得……
在對方沒有侵害之意,也沒有顯著惡行的情況下,貿然奪走對方的生命,不是仁人義士所爲。
左昌開口說道:“勾指使徒的優勢,在於不受迷霧影響,在於感應他人位置;它的劣勢,在於生命和勾指神龕高度綁定,如果我們眼前的神龕被人砸爛,身爲使徒的我們也將喪命。我們三人中,本來就應該留下一兩人,專門保護神龕……”
他看着鹿徵。
“鹿徵,你要是不願意動手,那就留下保衛神龕。把你的血塗在神龕上,我和這位梅爾維爾外出狩獵,最後獎勵也有你一份。”
鹿徵還是搖頭:“我沒有出力,沒資格拿獎勵。你們去吧,我幫你們守衛神龕。”
這鹿徵,是真不懂還是在裝傻?
無奈。
左昌只能嘗試把話說得明白一點,他手一攤,說道:“你只有成爲勾指使徒,才和我們休慼與共,你明白嗎?讓你把鮮血塗抹,不是想白分你獎賞,我主要是怕你等我走了砸壞神龕,那我不是直接沒了?”
“……”
“……”
鹿徵和梅爾維爾都用看蟑螂的視線看左昌。
鹿徵搖着頭,說道:“好吧!”
他割破手指,將鮮血塗抹在神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