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春荼蘼順手把窗子關好,又去把門鎖撤掉,然後安心等待。雖說大唐風氣開放,安西這地方更是沒那麼多計較,但她還是沒必要面對面去處理這件事。
佟東瑞對她說話客氣,那是看在白敬遠和白世遺的面子上,人家到底是從四品的官員,她若去見面,讓人家如何對待呢?何必讓別人爲難。再說,這件事她也幫不上忙,無非就是府衛們到各處看看,保證沒有隱藏什麼人,之後就加派重兵守衛,等白世遺和春大山回來罷了。
她只需待在樓上,若有什麼事,小鳳和過兒自然會帶話來。
她回到牀邊,安安穩穩的坐下,也不說話,只聽着外頭的動靜……腳步聲很雜亂,證明佟東瑞帶來的兵士不少。但,卻沒有人說話。火光閃動下,一切顯得井井有條,忙而不亂。縱然是因爲三舅舅和父親一直帶兵很好,士兵們素質高,有基礎,也有佟東瑞遇事處理得當的功勞。
是個能人啊。
這樣約摸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過兒跑上來,敲門被應後,就進來道,“佟大人要奴婢來請示小姐,小姐住的地方,還要不要派人看看?”
“我娘那裡看了嗎?郭姨屋裡呢?”
過兒搖搖頭,“夫人的房間有三四個人在,除了夫人和小少爺,還有兩個大丫鬟值夜,外加一個奶媽,門窗緊鎖,不會有人闖進去而不知的。郭姨娘那裡,裡外也有人侍候的。”
意思是,春荼蘼這邊不愛留人,住的也不是平房,而是兩層小樓。二樓臥室雖然門窗鎖住了,但一樓卻是能從外面推開。畢竟,早上來侍候梳洗時,春荼蘼不能自己下樓去開門。
“我一直待在樓上沒下去,樓上就不必看了,讓他們檢查一下樓下就好。實在不放心,就叫小鳳去看看浴間等處,然後報告給佟大人就好。她身負武功,是個妥當的人。”她知道樓下並沒有人,不然狼衛會發現。但,就當給大家一個安心好了。
至於她的臥室……好歹是長安貴女,當然不能隨便讓人進來了。雖然這只是表面功夫,就在剛纔,她還放了個狼衛進來,幸好是個女的。不然,夜叉也會不高興吧。
其實佟東瑞也知道她屋子裡沒別人,不然不會派過兒傳話,萬一有賊人,過兒頂多是讓對方多了一個人質。佟大人此舉,中規中矩的,最後白世遺問起來,他不算有疏忽。可見,此人是個謹慎的,做事滴水不漏。
過兒領命下去,片刻後樓下傳來聲響,比在別處更輕手輕腳一下。小鳳上二樓後,四處檢查了一下,在跨入臥室的瞬間,她感覺有異,剛警惕起來,但見春荼蘼把手指放在嘴脣上,表示噤聲,立即就又退了出去。
天黑,臉上的紅暈不會被人看到。
但她這麼瑟縮,春荼蘼不禁翻了個白眼:這丫頭,難不成以爲夜叉又來“偷人”啊。人家還有復位大業好嗎?哪有空天天跳她的窗,爬她的牀?再者說了,如果他們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她是不會讓夜叉形成這種偷偷摸摸的習慣的。
很快,佟東瑞確定內院沒有賊人偷藏,客氣的告了罪,就帶人退了出去。但宅外的守衛士卻把內院圍了起來,估計除了變成蒼蠅的孫悟空,沒什麼能進來。
院內衆人見狀,都鬆了口氣,也安了心。眼見天色還早,白蔓君和郭氏囑咐各人不得就此事亂嚼舌頭,然後就放了各人回去。至於丫鬟婆子們還能不能睡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佟東瑞一走,春荼蘼也到樓下去給祖父和母親請安。春青陽到底經過事,並不緊張,看到孫女無恙,問了幾句就回屋了。白蔓君卻是真正的小白花,不是僞的,又寶貝女兒得要命,硬要留她在自己身邊睡下。春荼蘼只好答應,只有春小山同學不爲所動,除了鑼響時受了驚,掉了幾滴驚嚇淚之外,一直呼呼大睡。
“這纔是真正的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春荼蘼親着春小山的小胖手,“娘,弟弟將來一定是有大福氣的人。”
“就是個憨的,將來也必然長得皮糙肉厚,只有你這麼寶貝他,才揀好聽的說。”白蔓君佯瞪了春荼蘼一眼,只覺得兒子女兒都在身邊,若丈夫也在,她就沒什麼念想了。
“傻人有傻福,那是老天爺給的,最大。”春荼蘼不服氣,抓着春小山的小手不放,只覺得手感超級好,“我爹長那麼好看,弟弟像足了父親,將來肯定是大帥哥。娘眼睛要擦亮,給弟弟找媳婦,不要多麼精明伶俐,家世雄厚,只是心善懂事,會爲他人着想就行了。若是娶個傻乎乎的小媳婦回來,娘看在眼裡多好玩。”
“呸。娶妻娶賢,照你這麼說哪成。”白蔓君把兒子的小手從女兒的魔爪中解放出來,“快去躺着,閉眼再睡會兒。小山纔多點大,你就給他操心媳婦的事了,也不知道羞。”
噗嗤一聲,有丫頭笑了,也不知是小鳳、過兒,還是白蔓君身邊的人。但這一說一笑,由於大都護府進賊引發的緊張,就徹底消散了。
府裡是西域風格的建築,而胡人無牀塌,都是睡在毯子上的。不過白蔓君怕冷,屋裡倒是安置了一張大木牀。式樣不精緻,也沒有高級的漆藝和雕花,是原木風格,但勝在結實,而且很大,足夠三個人並排。
春荼蘼和白蔓君一邊一個,把春小山同學夾在中間。春荼蘼忍不住心癢手癢,過一會兒就要摸小山同學一下。或者,親一口。幸好小山是個皮實的娃,不然非被她折騰的睡不成,哭鬧起來不可。白蔓君晚上受了驚嚇,但卻很快睡着了。春荼蘼終於知道,小山肉包子能睡得雷打不動,到底是遺傳了誰的基因。
她卻沒遺傳這個優點,翻來覆去的睡不着。除了不時襲擊春小山,腦子裡想了好多事。首先,此異時空大唐處於歷史上的溫暖期,除了遼東那疙瘩,西北和北方的其他地方,冬天也就下兩場雪就得了。這時候還沒有棉花,穿不起皮貨的百姓,日子倒也能過得下去。
但安西這地方不一樣,氣候比較極端,尤其非本地土生土長的人,很是受不了此地的酷暑和嚴寒。聽父親說過,到了冬天,白蔓君就很痛苦。偏她非要陪着丈夫、兒子,還要孝順公爹和疼愛哥哥,就是不肯內遷。
於是春荼蘼自打來的那天,就琢磨着改善這種情況。此時還沒有燒炕的“高科技”,她打算過兩天就“發明”。有了火炕,冬天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其次,今晚的事令她好奇。真的是有賊偷盜?還是其他事,佟東瑞不方便講?但不管是小偷、強盜還是刺客,是衝誰來的?不是她吧?而且,這些人膽子實在不小,居然敢闖大都護府。
還有,杜東辰不是跟着兵器監趙暖趙大人的書吏嗎?爲什麼會跟着佟大人呢?是偶然來幫忙,還是別的什麼情況?杜東辰沒必要騙她,那麼自從上次兩人見面,是又有事發生了。
那天見了杜東辰後,春荼蘼特意問了下郭姨娘,是不是有兩位姓杜的姑娘在內院做事。郭氏查了名冊才知道有,但只是做些粗活,並不真的進內院。因這兩位是杜書辦的妹妹,雖說流放的人要歸當地官府看管一段時間,倒也沒太拘着,只要她們做了安排好的活計,就可以自行回家,或者做自己的事。
天高皇帝遠的,雖有律法,但古代人法律意識不強,隨意執行的比比皆是,她也沒必要斤斤計較。法理雖大,可到處都有人情在,只要不過火。但她實在不放心杜含玉,特意囑咐過郭姨娘,絕對不能讓她們姐妹進內院。她倒沒想去舉報,到底礙着杜東辰的面子。
她想到杜氏姐妹,倒不是把今天晚上的事和她們聯繫起來。杜含玉雖然有些手段,但還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她就是睡不着,發散性思維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回了自己的屋子,發現女狼衛已經不在了。又見叫小鳳進來時,這丫頭還遮遮掩掩的,不由好笑道,“昨晚我屋裡是有人,不過是狼衛,女狼衛。”
“阿蘇瑞殿下留下保護您的?”過兒眼睛一亮。
見春荼蘼點頭,就開心地說,“殿下對小姐真好。”
春荼蘼但笑不語,然後看向小鳳,“狼衛裡有姑娘,錦衣沒告訴過你?”
一句話問過去,倒把小鳳鬧了個大紅臉。
兩個丫頭侍候她梳洗,換衣服,纔要下樓去一家子吃早飯,就聽到門上的婆子跑進來報告說,副都護大人和中鎮將大人回來了。隨後就見白世遺和春大山一臉焦急,風塵僕僕進了院子。
兩下見面,自然又是一番安慰和詢問。飯後,春荼蘼再耐不住好奇,直接鑽到白世遺的書房裡,顧不得春大山也在,直接就問,“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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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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