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淮陰侯世子!”
君冽進屋的時候面色沉沉的,朝夕看到他的第一眼眉頭便是一皺,“怎麼了?”
君冽回頭往屋子外面看了一眼,表情有些猶豫。
朝夕知道商玦就站在外頭的廊檐之下,頓了頓才道,“有事直說吧,往後儘量莫在白日裡過來了,免得惹人懷疑,現在和我扯上關係對你可沒好處。”
君冽咧了咧嘴,“和商世子扯上關係就有好處啊。”
朝夕皺了皺眉沒說什麼,只是問道,“什麼事?”
君冽定定的看着朝夕,神色還是有些猶豫,朝夕見此眉頭就皺的更緊了,有些無奈的道,“你過來,總不會是在這乾站着,若是不確定要不要告訴我,就走吧。”
君冽又回頭看了一眼外面,忽然上前走到了朝夕近前來,見朝夕平靜的看着他耐心似乎不多,他不由低聲道,“你現在真的已經開始信任他了?”
朝夕揚眉,“什麼意思?”
君冽抿了抿脣,“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
君冽目光咄咄,朝夕神色淡然的轉開了視線,“如果你過來只是爲了說廢話,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這幾日只有一件事需要上心,你可以繼續去淮陰城尋蜀女。”
君冽緊皺着眉頭定定看着朝夕,表情有些執拗。
朝夕的耐心即將殆盡,眼底生出兩分冷意,“你到底想說什麼?”
君冽脣角緊抿,半晌才猶豫的道,“你不會是對他……”
話未說完,朝夕眉頭已經是大皺,君冽及時收住話頭,淺吸口氣垂了眸子,“我來是要和你說明天晚上洛靈珺就要離開淮陰侯府。”
終於說起了正事,朝夕神色也鬆活兩分,“本就料到是這個時間,都安排好了?”
君冽點了點頭,又道,“那個三公主那裡……”
朝夕眯眸,“暫且先留着,洛家人勢必會選她籠絡的。”
君冽不知想到什麼,點了點頭,他似乎沒有更多的事要說了,可人也不走,就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麼,朝夕皺眉看着他,半晌君冽才低聲道,“剛纔在門口,他說如果離國公子來他不歡迎,可若是墨鳳來,他就沒有意見,如果不是你告訴他的,你不覺得他知道的太多?”
朝夕瞬時眯了眸,眸光一轉定定的看着商玦所站的方向,隔着數道高牆,她彷彿看到了商玦一身廣袖袍衫清貴絕倫的樣子,收回目光,朝夕的反應出乎君冽意料的平靜,“他的確知道的很多,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你不用大驚小怪。”
君冽神色一變,“你從來不是與虎謀皮的人,這次你不覺得你太冒險了嗎?”
朝夕粉拳一攥,“你在質疑我如何處事?”
君冽脣角幾動,冷哼一聲,“我哪裡能質疑你,只是覺得驚訝而已。”
朝夕眯眸打量他一瞬,“驚訝完了,就去做正事。”
君冽看着朝夕,似乎有許多話要說卻有些忌憚,看着朝夕平靜的樣子他竟然忽的笑出了聲來,一雙狐狸眼閃動幾分風流情態,朝夕冷冷的看着他,“你笑什麼?”
君冽退後兩步,“我笑你在找死……”
朝夕瞬時眯眸,眼底迸出兩分寒芒,“你說什麼?!”
君冽再退一步,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朝夕上下打量他一瞬,對他的大不敬寬容的彎了彎脣,“離國公子素來風流多情,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我看需要小心的人是你,再如此胡鬧下去,呵……”
君冽玩味一笑,“你管我怎麼胡鬧,我可沒有找死!”
朝夕似笑非笑一瞬,“既然如此那你就更不用多嘴了,這世上想要我死的人太多,我又何必自己去找死,你放心,在這一點上,我做的比你好。”
君冽聳聳肩,看着朝夕脣角的笑意又往後退了兩步,“那我就等着看了。”
說完這話他便轉身往外走,朝夕面上笑意散去,剛將目光落在手中的茶盞上君冽卻又停下了腳步,朝夕皺眉看過去,便見君冽頭也不回的開了口。
“我說你不在意,那他來了呢?”
商玦進門的時候便見朝夕獨自坐着不知在想什麼,她面前的茶盞之中茶湯清冽,卻是一口沒喝早已冷掉,商玦看着她溫和道,“需要孤幫忙嗎?”
朝夕眉頭一皺,轉頭定定的看着他,半晌才搖了搖頭。
商玦頷首,卻忽然擡步走到了她身邊去,他居高臨下的站在她身前,目光溫柔,手卻一把攥住她的下頜微微擡起,身子往前一傾去看她的雙眸。
距離一下子拉得極近,他的掌心盡是溫暖,熱息都要拂在她臉上,商玦仔細的看了兩眼,點了點頭,“看起來好多了,等剩下半個月的藥敷完應當就能全然無礙了。”
朝夕眯眸,一把將他的手揮了開,面上一片冰凌。
商玦也不做怒,只直起身子道,“半月之後試劍大會也完了,正好你的眼睛會被全然治好,到時候行事起來總要方便許多,對了,孤想起一件事……”
朝夕眉頭緊緊皺着,商玦容色平靜的道,“孤已命鬱坧準備大婚事宜。”
朝夕神色微變,“準備什麼?”
商玦定定道,“大婚,孤說過,試劍大會之後就會向鎬京請婚,眼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總要早日着手準備,再者說,這個消息對你的處境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這消息來得太快了,朝夕愣了愣,顯然沒想到商玦現在就開始準備,她“騰”的一下站起身來,一轉身站到了窗邊去,半晌才道,“太快了。”
商玦一笑,“哪裡能算快,王室的大婚總是繁雜,總需要許多時間來準備,何況還要向鎬京請婚,等這些全部完成,至少需要兩三月的時間。”
朝夕只覺得心頭髮緊,半晌才沉聲道,“還是太快了。”
商玦站在她身後皺眉,“時間可以放緩,可這個消息必須現在放出去。”
朝夕攥了攥拳頭,他和她站在一起,包括他寵她的名頭漏出去,這些都無關緊要,可若真的開始向鎬京請婚,那幾乎就變成了一件板上釘釘的事,朝夕顯然還沒有下定決心,她的猶豫和排斥如此明顯,商玦的語氣也緩緩的沉了下來。
“你到底有什麼顧慮?”
朝夕眉頭一皺,大婚或許是助力,卻也會成爲枷鎖。
顧慮?他就是她最大的顧慮!
朝夕深吸口氣,“我要時間考慮。”
商玦不知想到什麼眉頭微皺,隨即一笑,“除了孤,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朝夕抿了抿脣,皺眉,“我本來就不需要選擇。”
商玦上前一步,說話間的呼吸幾乎貼在她後頸,“墨閣只能藏在暗處,你還有什麼別的選擇?到了這一步,你已經沒了退路,孤也不會讓你有退路。”
朝夕背脊一僵,全沒想到他會在此刻挑明,她和他本是爲了利益才如此行事,這會兒他的話卻給他一種他非她不可的感覺,朝夕定了定神,“你何時知道的?”
商玦下頜微擡,淡聲道,“比你想的要早。”
朝夕豁然轉身,看着商玦的目光滿是不可思議,“不可能!”
商玦擡手撫了撫她肩頭的墨發,眼底閃過一縷柔光,他不接她的話,卻是把話頭轉到了之前的話題上,“鬱坧辦事的效率速來很高,這件事孤替你決定了。”
朝夕眉頭大皺,“你憑什麼替我決定……”
商玦眯眸,“就憑孤會讓你得嘗所願。”
朝夕看着商玦溫和卻深不可測的眸子怒極反笑,“好好好,一切都由你決定!”
商玦彷彿沒看到她的怒意,“你只管等孤的好消息。”
朝夕轉身,又往前走了一步,商玦對她這小動作不以爲意,笑了笑轉身落座,見朝夕的茶已冷,揚聲讓子蕁進來換茶,子蕁一入內就看到兩個人迥然不同的表情,心中“咯噔”一下,不由低聲道,“殿下,公主她怎麼了?”
商玦看了看朝夕的背影,一笑,“無礙,她正和孤商議婚儀之事。”
子蕁一愣,雖然覺得朝夕的表情有點不對,卻還是忍不住高興起來,“真的嗎?那簡直太好啦,奴婢恭喜殿下恭喜公主,太好了太好了……”
朝夕聽着身後子蕁的歡呼冷笑一聲……
全都如你所願,遊戲就失了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