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拉攏無樂
無樂臉上仍是一貫的不羈的神情,只是將嘴抿得緊緊的,嘴角扯出一絲緊繃的弧線。
楊盈知道憑他是說服不了無樂的,雖然無樂比較直率,可是也不是笨蛋,他也跟了若風這麼久了,應該懂得如何應對危險。
這樣想着,也就不擔心他了。
於是,楊盈帶着無樂去參加伊湯的宴席。
正是深秋時節,伊府上落木飄飄,百花凋零,一片蕭瑟。
院子裡擺了幾張長桌,桌上鋪了玫瑰紅桌布,擺放了可口的美味佳餚。
伊暉正坐在上位,身後有一個婢女在給他捶背,身前有兩個婢女正蹲着給他敲腳膝蓋。他半眯着眼睛,一看楊盈來了,便站了起來,和楊盈行了禮,看了楊盈身後的無樂一眼,臉上是滿意的笑容。
“坐,坐。”伊暉招呼楊盈坐定,自己也重新坐回,婢女們又在他身上忙起來。
伊暉看無樂站在楊盈身後,雙手抱肩,便說:“這位壯士,你也坐下吧,天冷,站着累,也坐下吃點東西吧。”
無樂一揖:“多謝相國好意。只是在下本是奴僕,理應站立於主人身後。豈能在主人跟前就坐?”
伊暉聽了,更加讚賞了,“壯士果然是忠肝義膽之人!老夫委實欣賞!”
楊盈聽到無樂對答如流,完全已適應了自己的角色,心想,這無樂還真看不出來,挺聰明的嘛。
楊盈爲了讓伊暉感覺到無樂在楊盈心中的地位重要,故意對無樂說:“相國要你坐,你就坐下吧。”
無樂一怔。這時,伊暉笑道:“無妨,可在低偏的位子坐下,也不算辱沒了主僕之尊卑。”
於是令人在一個側位上擺了副小桌椅,當成是下人禮節招待他。
無樂見伊暉都這樣說了,便揖謝後,在這小位置上坐定。
酒上來了,然後是絲竹聲起,舞女們上來揮袖跳舞。
伊暉指着這壇酒對楊盈和無樂說:“你們怕是不知道,這可是我府上最好的陳釀酒,裡面放了桃花,這味道可是極爲鮮的!平常一般的客人過來,老夫都不捨得端出來讓他們飲用!”
只見這個酒罈子是用上好的陳陶所熔,壇口用葦葉包裹着,一向精通釀酒之術的無樂便知是好酒無疑reads;。[起舞電子書]
婢女們上前來,爲楊盈和無樂各倒了碗酒。
酒色清透,沒有一絲黃濁,如山泉水一般透明,氣味甘香若飴,幽香撲鼻。
無樂陶醉地聞了一聞,然後舉碗和楊盈伊暉敬過,便喝了下去。
“真的是好酒呀!”無樂情不自禁讚歎道。
無樂一怔,過去無樂會釀酒,這可是雲國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如今情不自禁的一句話,萬一讓伊暉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可怎麼辦?
楊盈看到無樂臉上的發愣,猜到了什麼,馬上接口道:“在下的這位壯士,只應跟着在下多年,在下酒量不好,於是都讓小樂子代勞,於是,小樂子便略懂些酒藝。”
無樂聽了,便說:“與相國相比,奴才這點哪算懂呢?”
伊暉並沒有起疑,反而十分驚喜:“想不到小樂子樣樣都懂,這可真是王爺您的好幫手哪!”
楊盈謙虛地說:“哪裡,雕蟲小技,何足相國掛齒?相國過獎了。”
酒到半巡,楊盈微有些醉意了,伊暉卻酒興不減,還要楊盈繼續喝。
楊盈醉意深了,伊暉爲了試探他醉了沒有,故意建議道:“聽聞王爺劍術超羣,不若即興舞一支,讓老夫也開開眼界,何如?”
楊盈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宴席中間,嗖地一聲拔出劍來,歪歪扭扭地舞了起來。
看來他是真的醉了。
伊暉得意極了,令左右扶着楊盈落座,便說:“老夫十分喜愛小樂子,王爺可否則將小樂子送於老夫?老夫必然感激不盡。”
楊盈微眯着眼,醉醺醺地說:“王爺喜歡,只管拿去便是了。”
無樂在一邊說:“回相國,主人想必已是有些醉了……”
伊暉擺擺手,說:“王爺酒量可大得很,如何會醉?剛纔王爺的話,小樂子你都聽到了吧reads;!從此,你便是我的門下侍衛了。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薄待你。”
無樂還在遲疑不決,伊暉令左右將楊盈扶回驛館,無樂也想跟去,左右攔住了他。
伊暉拉着無樂的手,笑道:“小樂子,你且安心在這兒住下,王爺我會令人送回去的。你一定會喜歡這裡的。”
無樂見伊暉眼中閃着曹操看關雲長那樣的殷切光芒,心裡直呼:老賊,你果然中計了。
可是表面上還裝作一副焦急的樣子。
伊暉給無樂上好的房子住,又賜給他金銀珠寶,侍從奴婢各位,拉着他四處遊玩,無樂裝出一副十分感動的樣子,內心卻十分清楚伊暉的用意。
伊暉要無樂射箭給他看,無樂射了十箭,每箭必中靶心,而且刺入靶心極深。
伊暉大喜,將這把上好的楠木弓箭賜給無樂,並緊緊抓着無樂的手,說:“小樂子得此良弓,更加可以爲老夫辦事了!”
無樂揖謝:“願爲大人赴湯蹈火,以報答今日之恩。”
伊暉見無樂感動了,於是又贈送一隻上好的千里馬給無樂,說:“得此良駒,可日行千里,良駒配良將,諧也!”
無樂裝出感動不已的樣子。
伊暉與無樂同騎馬回來,伊暉讓無樂到他房間內喝酒。
無樂攬衣坐定,擡頭四下看看伊暉這間房屋。
房屋很奢華,處處貼金,一個大青花汝窖花瓶裡插了些淡雅的花。
金絲拉就的珠簾掛在門檻之上,桌椅櫥櫃一律都是用上好的楠木製作,精雕細刻,並用絳紅色綢布作裝飾,繁華不可估量。
伊暉坐下,酒杯是用純金打造,琥珀色的酒在酒杯中金光閃閃,碧波盪漾。
“來,我們喝個痛快reads;!”伊暉十分大方,端出最好的酒給無樂喝,一副相見恨晚的感覺。
無樂的目光穿過伊暉寬厚的肩膀,看向那垂簾飄處,廳堂正中,好像擺着一個靈牌。
那陳木色的靈牌上,赫然寫着“南宮世家”四個字!
無樂目光一顫!手中的酒杯不覺落在地上,砰!
“小樂子何事如此驚慌?”伊暉驚異地看着無樂。
無樂鎮定過來,拾起那未摔碎的酒杯,笑道:“這酒好烈,在下都有些不勝酒力了!相國真是好酒呀!”
伊暉笑道:“既如此,小樂子可要多喝幾杯纔好。”並沒有對無樂剛纔的舉動起疑。
無樂長長呼了一口氣。
爲了看看無樂是否忠心,伊暉讓無樂晚上在這裡守夜,並由侍衛軍首領在院子裡看着他。
夜深了,一隻夜鳥高高掠過頭頂,月光如雪。
無樂眼皮有些發沉。
他手執着長刀坐在廳堂門口,那首領過來,遞給無樂一杯酒,無樂喝了一口。
“若是發睏,可以坐在廳堂裡邊去。這邊寒冷。”首領關切地對無樂說。
無樂拱拱手稱謝,便來到廳堂裡,找了塊棉墊坐下來。
珠簾隨風微微晃動。珠子間隙裡,可看到廳堂正中那個陳木色的靈位。
微弱的燈光照在靈牌上,那上面的“南宮”字樣清晰可見。
無樂不禁心裡一緊。
爲什麼?
爲什麼在伊暉的廳堂裡,會放有無樂父母親一家的靈位?
這個奸惡的伊暉,到底在搞什麼鬼?
這時,從一邊的伊暉的臥室裡,傳來伊暉的夢囈,這夢囈漸漸加急,好像話裡還夾雜着“南宮”二字reads;。
無樂一怔。
忽然啪地一聲,好像有器具摔碎於地的聲音,無樂湊近內室一看,只見伊暉已在牀上坐起來了,披着一件褻衣,淡淡的月光照在他臉上,他臉上全是汗,一副大夢初醒、慌張的樣子。
“伊相國”無樂在門口叫了一聲。
伊暉對無樂揮了下手,說:“小樂子,給我端盆水來。”
無樂於是去提了一盆熱水,進來跪下,將毛巾絞好遞給伊暉。
伊暉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用毛巾擦拭着汗珠,說:“無樂,扶我到外室看看。”
無樂說:“相國,您還是先披件衣服再去吧,這外頭涼。”
伊暉點點頭,“好,小樂子,你幫我更衣。”
無樂從衣架上拿了一條衣服,幫伊暉穿好,這個時候,他忽然和伊暉離得這樣近,又是夜深人盡,如果現在,他一刀下去,劈死伊暉,怕也不會有人知道吧?
正想着,伊暉看了他一眼,說:“小樂子,外頭的靈位,你看到了麼?”
無樂臉上浮上一層鐵青,拳頭握得緊緊的垂在兩側,說:“看到了,相國。”
“你可聽說過二十多年前的南宮世家麼?”伊暉全然沒有發覺負於無樂臉上的仇恨之意,邊說邊將手放在無樂手掌中,說:“扶我出去。”
無樂緊緊抿着嘴脣,將伊暉扶出去,心裡七上八下的。
伊暉來到靈位前,竟對着靈位跪了下來,這讓無樂大吃一驚,不吃伊暉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伊暉哭了起來,“哥哥可好麼?哥哥一定是怪我了,所以今夜竟來夢裡與我相會,哥哥,切勿怪我!切勿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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