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州纔將將掛斷電話,門口就又響起了晚上好的招呼聲。
“晚上好,袁老闆。”來人正是開古董店的宗默。
宗默還是那副落拓的樣子,穿着土棕色短袖汗衫,下身一條比較寬大的短褲,腳上一雙人字拖,頭髮微長有些捲曲的耷拉在肩膀上。
整個人看起來就不是很精神,但臉色卻很好,眼睛明亮的看着,舉起一隻手站在門口招呼道。
“晚上好,宗老闆。”袁州也點頭回應道。
“汪”一聲清脆的狗叫響起,從聲音就能聽出這是宗默那隻純種二哈的聲音。
因爲它的聲音裡透着滿滿的驚慌,顯然是肉多多來了。
“袁老闆稍等。”宗默說完,換手牽繩子,然後託着二哈往一旁的柱子走去。
邊走宗默還不忘邊說道:“知道你想和肉多多、麪湯他們玩,我這就把你栓這裡,你自己好好玩吧,我有點事,一會來接你。”
說完,宗默完全不顧二哈羅密歐的抗拒,直接把它栓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而肉多多則踩着貓步一步步的接近羅密歐,倒是一旁的麪湯狗頭枕在自家媳婦米飯的身子上,饒有興趣的看着一狗一貓。
因爲這時候羅密歐已經慫的夾緊尾巴,並且整個狗都在後退,還把繩子都繃直了,簡直是全身都在散發着拒絕的意思。
但宗默卻蹲下身拍了拍肉多多的貓頭道:“好好玩,別欺負羅密歐就行了。”
說完,宗默拿着一隻木盒子就往袁州小店走去。
這次宗默是直接進門的,當然進門前宗默還是擦乾淨手,打理了一番身上的狗毛的。
“袁老闆打擾了。”宗默開口還是很客氣。
“沒有,我現在正空閒。”袁州搖頭。
“哈哈,那就好。”宗默笑着,然後把手上的盒子放在隔板上,接着道:“這是我最近新收的古物,我想着這東西袁老闆你肯定有興趣,所以我拿過來給你瞧瞧。”
“哦?有心了,謝謝。”袁州道。
“這有什麼,我就是做這個的。”宗默擺手,然後也沒賣關子,直接伸手打開盒子露出裡面的內容。
盒子不大,方方正正的比一本書稍大些,一打開果然裡面裝着一本泛黃的古籍,看起來就年代久遠了。
封面的字呈豎排,袁州依稀能認出食物或是食材這兩個字,這倒是讓袁州眼前一亮。
“這是關於食材的記載?”袁州問道。
“說是也不是,因爲這是一本記載的一些現在咱們已經失傳,但是當時有的頂級食材的書。”宗默這話說的繞口。
但袁州卻是一聽就懂了,宗默的意思是這確實是記載食材的書,但卻記載的是以前那個年代有,而現在已經沒有的食材。
關於這點袁州熟悉啊,畢竟系統老是拿出一些失傳食材,所以對於袁州來說他還真的很有興趣。
“好書,宗老闆賣嗎?”袁州直接問道。
“哈哈……”宗默哈哈一笑,本想說送,但看袁州一臉認真的樣子,又想起他送那倆玉瓶的艱苦經歷立刻改口道:“當然,我就是做這生意的。”
“我這是把古物找個適合它的人,這東西擱別人那裡估計也就是值個年代錢,但給袁老闆才能發揮它的作用。”宗默接着道。
“嗯,但是你不能便宜,要按照市價來。”袁州嚴肅的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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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袁州也想起了一送幾十萬的那對玉瓶。
“說價格前,我得給袁老闆你說說這古物爲什麼值錢。”宗默沒直接開價,轉而道。
袁州點頭,認真的聽着。
“這古物他之所以有收藏價值,一個自然是因爲時間久遠具有一定的研究意義,以及考據當時歷史的意義,但這都歸屬於文物類。”宗默頭頭是道的說道。
“而另一個就是有歷史名人使用過,比如李世民用過的就被,拿過的碟子這都是意義。”宗默接着道。
“嗯。”袁州點頭。
“而眼前這個嘛,就是本宋代記載田間農事的書,既沒有名人的加持,也沒有太大的研究價值,所以這書還真不是很值錢。”宗默話鋒一轉的說道。
袁州對於古董是真的一點不懂,畢竟隔行如隔山,但聽宗默說的話還是挺有道理,也就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
“所以本來我想送給袁老闆的,但看袁老闆你不要,那就給個兩千塊就行了。”宗默灑脫的說道。
“兩千會不會太少。”袁州眉頭微皺,因爲這書對他來說還是挺有研究價值的。
“不少,我收的時候就沒花多少。”宗默道:“我剛剛說了這書得對人,要是我賣別人,人家還嫌兩千多呢。”
“好的,那現金還是手機?”袁州沒多糾結,直接問道。
“都行,袁老闆你看什麼方便就行。”宗默道。
“那我給你轉賬。”袁州道。
“好的。”宗默拿出手機的收款碼,袁州直接掃了一下,然後付了兩千。
“承惠,已經到賬了,多謝袁老闆,我可是遛個狗就做了個生意。”宗默笑眯眯的說道。
“宗老闆你稍等,我把盒子還給你。”袁州並未多說,只是道。
“好的,那我坐會兒。”宗默點頭,然後坐在高腳椅上看着袁州小心的拿着盒子上了二樓。
“稍等。”袁州點頭,人就離開了。
“袁老闆哪哪都好,就是太較真,真不愧是圓規。”宗默搖頭晃腦的感慨着。
其實他就是收到這書然後專門來送書的,只是又沒送成,只能賤賣了。
想到這裡,宗默又不禁心道:“還好我這口才還不錯。”
是的,宗默自然是以爲他的這一番說法已經說服了袁州這東西不值錢了。
而袁州也確實對古董的價值沒有一個概念,但袁州從來不是一個佔便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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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清楚這古籍的具體價值,但對袁州他來說這東西屬於很珍貴的古籍,那自然袁州不會佔這個便宜。
是以,一安置好古籍,袁州就在盒子裡重新墊上心的綢布,然後從二樓直接去了素宴廳,接着往下去了那間專門擺放四季杯碟碗架的房間。
整屋子的海南黃花梨木,看着就有些目眩神迷,但袁州卻淡然的走到一個隔間裡,那裡堆着一些用剩下的黃花梨木。
袁州小心的帶上手套往盒子裡裝了許多的海南黃花梨木的芯材木屑,這樣的木屑再研磨細緻後可以直接用作香薰。
而袁州從宗默的身上是聞到了香薰味道的,這纔回禮了這個。
裝好木屑後,袁州蓋上盒蓋,脫下手套開始往回走。
自然這次袁州還是原路返回的,等袁州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宗默已經在店裡等了六七分鐘了。
宗默倒是沒覺得時間久,畢竟存放古籍自然是需要時間的。
“久等了。”袁州把盒子推到宗默的面前。
“不久不久,沒多會。”宗默搖頭道。
說着,宗默就要直接拿起隔板上的木盒子,袁州卻再次開口道:“謝謝宗老闆的古籍,對我來說很有用,所以我也準備了小小的回禮。”
“咦?是吃的嗎?”宗默一臉感興趣的看着盒子道。
“咳,並不是。”袁州這一瞬間突然想到了烏海。
畢竟誰會用剛剛裝了古籍的盒子來裝吃的,這也太不講究了。
“我都說了這古籍我收的時候真沒花多少錢,袁老闆你不用客氣的。”宗默邊說邊眼神詢問是否可以打開盒子。
袁州默默點了點頭,沒接話。
“啪嗒。”盒子就是普通的搭扣形式的,所以宗默毫不費力就打開了,然後又立刻啪的一身關上了。
“哎呦,這是啥?這東西也太好了,這味道真是純正,這是老黃花梨木吧。”宗默一臉驚喜又不敢置信的看向袁州。
“嗯,我做木架剩下的。”袁州特意說明道。
袁州這麼說的意思是這對他來說只是剩下的邊角料,不值得什麼,但聽在宗默耳朵裡卻讓他胃疼。
宗默是個開古董店的商人不假,但他也愛附庸風雅,喜歡薰香,這薰香和木頭稍微有那麼些聯繫,是以他一眼就看出,不應該說聞出這是純正的海南黃花梨木的香味,還得是非常老的木材,還得是芯材纔有這麼好的味道。
聽聽袁州說的什麼,做東西剩下的,要知道這老海南黃花梨木頭本來存世就不多,還做東西剩下了這麼多木屑,宗默表示他真的有點胃痛了。
“袁老闆你的真的豪。”宗默嚥了咽口水,只能佩服的道。
袁州沒接話,頓了頓才道:“你可以隨意處置,謝謝你的古籍。”
“袁老闆你這可是客氣了,我那古籍不值這個價。”宗默稍稍推了推盒子道。
“無論什麼東西都得在對的人手裡纔能有用,而這只是我做碗架剩下的木材屑。”袁州嚴肅的說道。
“……好的,那我就不客氣了,下次我收到這樣的古籍再給袁老闆你送來,你可不許給錢了。”宗默聽着碗架這個詞,沉默了好一會才下定決心,認真的說道。
“好。”袁州考慮了半響,點頭。
“那我就不打擾袁老闆了,明天見。”宗默小心的拿起盒子,衝袁州揮了揮手,直接走出了店外。
“明天見。”袁州點頭,看着人走出店外。
而走出店外的宗默一邊心疼那個碗架,一邊心裡又有收到黃花梨木屑的開心,簡直不要太糾結。
“這格局大氣啊,老木頭的海南黃花梨木的碗架,看來我還是格局小了啊。”宗默一手牽狗,一手抱着盒子,心裡止不住的感慨。
是的,宗默想起袁州那雲淡風輕說碗架的樣子都覺得自己小氣。
“希望我那玉瓶和別是擺在那架子上的,不然可真是對不起那架子。”宗默默默的想着,然後緩步回店裡去了。
另一邊的袁州倒是沒想那麼多,看人走後就直接回樓上了,忍住了翻看古籍的慾望,先行整理起了明後兩天需要教學的流程。
袁州向來如此,對每件事都會有自己明確的規劃,當然這也是有了系統後養成的良好習慣。
做好計劃,袁州看了會關於黔菜的全面記錄,等到毛野關上小酒館目送她桌上那趟末班公交車後,袁州再看了會書,和殷雅互道晚安後就躺下休息了。
第二日,袁州照例在天色朦朧的時候起身,洗漱換運動衣然後下樓運動。
因爲下午約了柯森來做指導,和殷雅的每天下午的紅酒之約自然只能改到了晚上。
今天的袁州小店自然還是一切順利,早餐、午餐都很是順利的度過,午餐結束後袁州上樓洗漱了一番,換了件衣服一下樓就看着站在門口的柯森。
柯森穿着正式的白色廚師制服,頭上戴着帽子,身上雪白乾淨,像是隨時要去炒菜一般。
外面太陽毒辣,但柯森就那麼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口,站在陽光裡。
“進來吧。”袁州道。
“好,袁主廚。”柯森立刻應聲,然後一步步走進店裡。
進店後,柯森一如既往的脊背挺直,雙手緊貼褲腿,站在袁州面前微微垂着頭,很是拘謹的樣子。
“不用這麼拘謹。”袁州打開隔板,整個人走了出來道。
“好的,袁主廚。”柯森點頭,但顯然還是有點放不開,有些緊張的樣子。
這次袁州沒多說,只是走到櫻蝦牆景門前打開門,然後帶着人邊往裡走邊道:“我們去後院,那裡有個簡單的廚房。”
“麻煩袁主廚了。”柯森道。
“不麻煩,這是你應得的。”袁州道。
“辛苦袁主廚了。”柯森再次道。
“其實不用這麼客氣,你父親柯林大師和我也算是朋友,所以你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就可以了。”袁州語氣緩和的說道。
袁州一說起柯森的父親柯林,柯森立刻就沒那麼緊張了,開口道。
“是,我爸老是和我說這件事,說袁主廚您非常厲害,對黔菜的瞭解甚至還要超過他呢。”柯森道。
“柯林大師太謙虛了,我對黔菜的瞭解應該和他相差無幾。”袁州搖頭道。
“那您也很厲害了,畢竟您還懂川菜、粵菜、滇菜這些呢。”柯森佩服的說道。
“學習廚藝自然是要不斷專研的。”袁州道。
“袁主廚說的對。”柯森點頭。
“嗯,就是這裡,坐下吧。”袁州帶柯森來到院子廚房這裡,然後道。
這個地方也是程技師出師考覈的地方,自從那次搭建起來後袁州就沒拆,這樣也算有了簡單可以交流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