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十分鐘的集中攻擊,在無法使用高等念力技巧的前提條件下,卻是沒有破開銀髮女人的防禦。
但,也不是無用功。
三十分鐘的糾纏,好歹削弱了銀髮女人覆蓋在體表上的顯在氣量。
同時,也讓銀髮女人積蓄了難以想象的怒火。
因爲羅封住了她的嘴巴,所以她無法通過語言將怒火發泄出來。
就目前這種情況,除了用出最後的底牌,不然根本掙脫不了這個人類的控制。
在被圍毆的那三十分鐘裡,銀髮女人一直沒有放棄,與無聲之間,在不停想着辦法。
然而,到現在仍是徒勞的,也讓她愈發瞭解到羅的底蘊。
“那一本書……”
銀髮女人的眼底深處閃過一抹厲芒。
她非但不擔心自身的處境,還妄想着能夠得到羅的唸書。
另一邊,骷髏人在美杜莎森林裡狂奔着。
他一開始花了整整十分鐘的時間,緩步退到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然後立刻撒開腿狂奔起來。
趁着羅和那個銀髮女人僵持的時候,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算長,但祝你們好運。”
骷髏人默默想着。
“話說,要走哪個方向才能離開這裡。”
骷髏人擡頭看了眼頂上縱橫交錯的密集尖刺羣,他不會飛,所以只能老老實實走陸路。
“總之,先將距離拉開就行了。”
辨不清方向也沒事,骷髏人覺得,只要離羅他們遠一點就可以了。
反正,遲早是能出去的。
念頭通達之下,骷髏人狂奔的速度有着明顯的上升。
就這樣,又再次狂奔了半個小時後,眼前的景色發生了些微變化。
蒺藜樹之間所留出的間隙變寬了,地面發散出來的乳白色光芒並沒有減弱,但是,羽化石的密度降低了很多。
這種變化,等同於先前是濃霧,現在變成了薄霧。
“嗯?看來走對方向了。”
注意到環境的變化,骷髏人心想着,羽化石的密度變低,應該是他快到森林邊緣了,也許再走一段路就能離開這裡了。
正當他這麼想的時候,前方所出現的事物,令他呆立當場。
百米之外,一棵“普通”的大樹屹立在一片空地之上。
那棕色的樹幹,翠綠的枝葉,與周圍灰白一片的蒺藜樹格格不入。
就在這麼一棵看似普通的大樹底下,一本門板大小的書本,安靜倚靠在樹幹之上。
“……”
看清楚那書本的外觀之後,骷髏人的身體僵在原地。
修、修復者,爲什麼會在這裡……?
骷髏人身體微微顫抖着,向後慢慢挪了一步。
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在心裡不停唸叨着的同時,骷髏人慢慢向後退。
當他退出三步之後,便是看到修復者的身上伸出了黑色的棍形手腳,旋即站了起來。
緊接着,骷髏人停下步伐,因爲,來自於修復者的視線,已然落在自己身上。
儘管喪失了體溫,可這一刻,骷髏人如入冰窖,渾身冰冷。
“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已經忘了是什麼時候聽到這句話的,也不記得是什麼人所說的。
能夠記住的,是當時再次甦醒的時候,看着化爲廢墟的家園,腦海之中只有這麼一句話。
所以,哪怕曾並肩同行過的同類都倒下了,骷髏人仍以殘存下來的白骨之軀走到了現在。
他認爲,自己能夠苟活到現在,跟運氣毫無關係,也認爲生死結局向來就不跟運氣掛鉤。
但現在,他覺得自己很倒黴。
當修復者的視線望來之際,骷髏人倍感絕望,也乾脆的放棄了掙扎。
他曾經的家園被修復者所毀,他曾經的族人被修復者所殺,他現在的身體也拜修復者所賜。
可至始至終,他從來就沒想過要復仇。
因爲,他有自知之明。
“我存儲記憶的容量有限,它們必須被高效而合理的利用,但我記得你。”
便在這時,修復者那縹緲而空洞的聲音傳了過來,卻是一句骷髏人聽不懂的莫名其妙的話。
骷髏人不敢回話,甚至不敢讓身上的念力波動發生變化,以免刺激到了修復者。
修復者那分佈着樹根似的封皮之上,徒然之間咧開了一隻眼睛。
骷髏人只覺得那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變得更加清晰了,有那麼一瞬間,他好像從裡到外被看了個乾淨。
不敢輕舉妄動,也不能輕舉妄動,如同一隻待宰的羔羊。
忽然間,修復者一個閃身,跨越了百米的距離,來到了骷髏人的身前。
那恍若塗鴉上去的黑色眼睛,將骷髏人從頭到腳的身體框了進去。
骷髏人如臨大敵,卻偏生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敢動,任由修復者在這麼近的距離下肆意打量着。
“我應該將你回收,但你並不在回收的範疇內。”
修復者的語氣之中,摻雜着一絲不得其解的疑惑。
不應該留存於世的生命,是修復者主要回收的目標。
以它的視角,骷髏人符合這一點,可實際上,骷髏人踩在了交界線上,也即是生與死的交界線上。
因此,修復者難以對骷髏人出手,這也是上次在四次元公寓放過骷髏人的原因。
漫長歲月裡,修復者完善了情感,會感到疑惑,自然也會有不甘心的情緒。
在骷髏人主動送上門的情況下,卻什麼都不能做,這會讓修復者感到不甘心,然後就會不開心。
它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麼,在規則允許的前提之下……
............
黑暗大陸,某處冰天雪地之處,佇立着一座座相依不遠的雪山。
這些雪山的外觀與張開的雨傘無異,以一根看似薄弱不堪的雪柱,撐起了傘狀般的山頂。
暴風雪正在肆虐,雪花簌簌而落,不停在傘狀山頂加持着重量。
堆積的雪一多,就會順着山頂弧形斜坡滑落而下,就像是落在雨傘上的雨水,化作一連串的雨珠向着雨傘邊緣滑落。
可是從山頂滑落而下的白雪,卻是變成了一根根垂直向下的冰珠,懸掛在傘狀山頂的懸崖邊緣處。
在衆多傘狀雪山中,有一座雪山鶴立雞羣,高出了其他雪山一大截。
突然間,一陣大笑聲在那最高的傘狀雪山之上傳遞開來。
位於山頂中央處,屹立着一根冰柱,就如同雨傘的頂柱一樣。
比楊德一行人站在冰柱面前。
那笑聲,是比楊德所發。
晶瑩剔透的冰柱裡面,凍結着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