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塊身體殘塊散落在走廊上,不完整的舌頭和喉管發出低微的咕咕聲,驚悚的神情分落在十來塊的臉龐之上。
變成這副慘樣,老邁的瑞斯法類人並沒有當場死去,且感受不到絲毫痛楚。
無暇去體會那種被分屍之後還活着的怪異感,分成殘塊的軀體微微顫抖着,彰顯出久違的恐懼,那散落在靠前位置的半顆眼珠,正縮小瞳孔盯着逐步走來的羅。
不知多久沒有被恐懼所臨幸,老邁的瑞斯法類人的心臟跳得飛快,彷彿快要窒息。
他很想扯開嗓子,將深入心扉的恐懼通過聲音宣泄出去,但耳朵所捕捉到的聲音,卻是如同狼狽之犬的低低嗚鳴。
“這個人類是誰?!是誰!?”
心臟如擂鼓般震響,動得無比激烈,導致年久失修的身體快要承受不住,以至於窒息感愈發明顯。
隨着羅走近,那半顆眼珠子裡的瞳孔拼命般的上擡,想要讓視線跟上羅。
然後,黑暗毫無徵兆的降臨。
“巴吱巴吱。”
意識湮滅之前,老邁瑞斯法人彷彿聽到了咀嚼的聲音,但這一切已經跟他無關。
“咕嚕。”
吞嚥的聲音在安靜的廊道里響起。
黑貓砸了砸舌,略顯貪婪的目光掃向屍體上乾癟的礦石。
相比於清理垃圾,他更想嘗一下那礦石的味道。
“先別吃。”
羅出聲制止住了黑貓的念頭,隨後朝着開始淌出血液的屍塊甩出一顆念球。
柔和的白光覆蓋住屍塊,一股無形的力量將諸多屍塊卷在一起,伴隨着白光散去,觸碰到空氣的血液回縮到屍塊內,而分散而落的屍塊眨眼間拼回了原樣。
羅仔細觀察着拼湊回來的屍體,僅在屍體的雙肩處和背部看到了三塊縮水似的礦石,不知是這個瑞斯法類人太弱,還是年老的緣故,礦石的體積明顯少於之前的瑞斯法類人。
“可以了,清理掉吧。”
收回目光,羅向着走廊深處走去。
黑貓聞言迫不及待的張開橡皮似的大嘴,一口就將屍體吞進去。
嘴巴在那一刻啓動了篩選功能,剔出礦石吞入胃部,而屍體被丟到了不知名空間的垃圾站裡。
“唔,果然比糖果好吃多了。”
回味着那從舌尖一滑而過的味道,黑貓銀眸微亮,屁顛屁顛的跟上羅。
他有預感,今兒肯定能夠大飽口福。
若有必要,他要將瑞斯法類人的礦石收集起來,正好前段時間所收刮的浮空石糖果快要吃完了,而富含念力的礦石,說不準可以舔上好幾年的時間。
羅和黑貓一前一後在走廊裡行走着,城堡很大,廊道的寬度很是充足,但一點擺飾品都沒有,顯得很是寒酸。
暫時還不想被敵人察覺到,同時要等紅影他們跟敵人發生碰撞,所以,羅沒有動用【圓】,就這樣踏實的往前摸進。
如今,有了黑色念力作爲底牌,他的實力變強到連自己也判斷不出來的程度,不至於認爲自己已經無敵,但已然不懼任何一場戰鬥。
在走廊裡走了大概三百米,到了盡頭,只有向左拐的路。
羅向前數步,朝着拐角處的左邊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短短五米長的廊道,而盡頭處卻是一扇樸實的白色木門,除此之外再無他物,也沒有其他的路。
“嗯?”
目光下挪,能看到一縷縷充滿怨恨氣息的氣絲從木門底部慢慢飄出來,如海草般,在特定的區域裡緩緩擺動,看上去有氣無力,稱得上是氣若懸絲。
“真是毫不掩飾的情緒啊。”
黑貓眨了眨眼睛,根本不用特意去感知,就能輕鬆察覺到氣息中所蘊含的怨恨情緒,可以想象到門後釋放出這般氣息的不明生物的模樣,多半是狀若瘋魔吧。
羅站在“L”路口處,沉默看着那從白色木門底部溢散出來的怨恨氣場。
這種情況,他要嘛在這裡等,要嘛往地板割出一個通往底部的入口,唯獨不能去節外生枝。
可是,門後的情況讓他很好奇。
要知道,這裡可是瑞斯法類人的大本營,在這種環境下還能產生那麼極致的怨恨情緒,興許有可能是被瑞斯法類人囚禁起來的不明人物。
有此假設,便有打開門一探究竟的必要。
畢竟,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進去看看。”
羅打定主意,向着木門大步走去。
才踏出第一步,似乎就引起了門後不明人物的注意,那本是充滿怨恨的氣場中,多了明顯的躁動。
羅不以爲然,大步流星走到木門前,底部,原是菸絲狀的氣場波動驟然間聚合在一起,形成道道火舌氣場,向外噴吐着怨恨憤怒情緒。
“嘖。”
黑貓低頭看着那張牙舞爪的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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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則是來了興趣,先是釋放念力覆在身上化作堅硬的鎧甲,旋即擡手推開木門。
“嘎吱。”
木門應聲而開,混雜着血腥味的刺鼻味道先一步而來,緊接着,是一道噬人般的兇狠目光。
羅循着目光望去,卻是一個被釘在牆壁上的人類。
“人類?”
意外之餘,羅打量着那人類。
披頭散髮,遮掩了過半臉龐,身材瘦弱,穿有幾片小小的遮羞布,一眼難以辨別出性別。
肩膀、手臂、手掌、大腿、小腿肚、腳掌之上皆是釘着一根碗口大小的圓角釘,順着牆壁往下,延綿出一道深邃的血跡,直達地面,也是大片乾枯的血跡。
仔細一看,在那傷痕累累的身體之上,鑲有十幾塊拇指甲大小的晶體,分得很散,上到臉龐,下到小腿肚,都能看到零散的晶體。
注意到這個細節後,羅默默收回剛纔的判斷。
這個被釘在牆壁上的不明人物,並非是人類,更像是……還沒發育完全的瑞斯法類人。
現實與預想中相差太遠,羅難免驚訝和不解。
羅驚訝,那個被釘在牆壁上的瑞斯法類人也同樣驚訝。
“你……是誰?”
從瑞斯法類人口中發出的聲音,在羅聽來,僅是一串非常沙啞的晦澀音節。
語言不通。
羅不禁沉默,瞥了眼牆壁上和地面留下來的血跡。
他在想,這個看上去年齡並不大的瑞斯法類人,是一個罪大惡極的囚犯嗎?
不然的話,同爲瑞斯法一族的成員,怎會被這般對待?
“要吃掉嗎?”
黑貓也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