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過。”
小精靈想了片刻補充道：“後面還有三個岔道，再往後就沒有探索過了……”
三個岔道？？
洛克一時有些咋舌，每條岔道都保持三次分叉，那分一次就是九條路，再分一次就是二十七條，以此類推……
這種複雜程度，稱之地下迷宮也不爲過。
“也不是每條都探索，偶爾有路段能看到暴露的主根莖……”小精靈解釋了一句。
洛克恍然，這樣的話，工作量確實會少一些。
走近甬道，洛克發現每條分叉口都刻着不同標記。
在這種複雜又光線不足的環境裡，需要足夠數量和區分度的標記。
否則標記種類不夠，或是標記混淆，都會增大迷路概率，徹底涼涼在裡面。
理論上講，每一條分叉路需要用一種標記來區分，標記最好分首尾，可以用來代表進出方向。
就這一會兒，洛克已看到不下五種標記刻痕了。
洛克驚詫地看了眼小精靈，表情有些複雜。
哪怕主根莖排除了幾條甬道，依然難以想象對方一個人就做到這種程度，尤其洛克知道，對方膽量其實很小。
“奎爾。”洛克叫了一聲，經過這兩天相處，兩人也親近不少。
“嗯？”小精靈不明所以回過頭來。
“你……很瞭解你老師吧？”
“是啊。”
“那……你應該發現她的……變化了吧？”
“……”
“發現了。洛克，你是不是覺得老師很苛刻？”
兩人繼續往前，又經過了一次分叉，洛克沒有說話，聽着小精靈訴說。
“老師以前很好的！”
“十歲時，老師每天都會帶我溜出坎達利庭，去找我媽媽。”
“媽媽那時候在尋找一種新的烹飪方式，由於這種烹飪當時不太被精靈接受，所以她把我交給了老師，自己常年居住在森林裡。”
洛克心底涌起一個念頭：“不會是捕獵食肉吧？”
“沒錯！”
洛克頓時吃驚的眯了眯眼：“你老師不是很排斥捕獵嗎？”
“那是在媽媽出事以後。媽媽在一次捕獵中意外失手，被兩隻裂齒虎圍攻，老師抱着我趕到時……”
小精靈說到這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不用他說洛克也能想象當時的場景，本想安慰小精靈幾句，但對方似乎並不需要洛克的安慰。
藉着碧綠熒光迅速瞄了一眼，對方鼻頭低垂，臉上除悲傷外並沒有太多別的情緒。
“後來呢？”洛克對卡瑞莫後續變化極爲好奇。
“老師很痛苦，她本就不贊同媽媽的理念，那次之後，老師性情大變，越來越沉默，有時候冰冷得我都覺得害怕！”
“嗯？她不應該仇視野生動物嗎？爲何反倒保護它們？”洛克敏銳注意到‘理念’兩個字。
小精靈疑惑的看了洛克一眼：“野獸本就沒有靈智，爲何要仇視它們？”
洛克看了一眼，發現這傢伙是認真的，頓時滿臉無語。
突然發現，這小精靈三觀也很清奇啊！
凱蘭奎爾反應片刻，聽出洛克言外之意，趕緊解釋道：“媽媽只是迴歸神樹的懷抱，這是自然的一部分，爲什麼要仇視自然？”
“但這不是正常的生老病死啊！”
“那也屬於自然……”小精靈臉上帶着一絲堅定。
洛克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對方，看到他臉上堅定的神情，也沒了反駁的心思。
兩人沉默着往裡走，又經過一道岔口。
“再往裡都是沒有探索過的道路，我覺得……可能會有些危險。”小精靈提醒了一句。
洛克一路心緒難平，始終在思索對方之前的話。
沒有注意到小精靈的提醒，而是突然問道：“你覺得你老師的做法如何？自然嗎？”
小精靈沒想到洛克會繼續這個問題，但他想都不想便搖頭道：“我不知道……”
他迅速補了一句：“但我知道，老師其實一直想繼承媽媽的理念，以另外一種方式……”
敵視又繼承？洛克可以想象對方心底的矛盾。
至於另外一種方式，洛克白天已見識過卡瑞莫的烹飪了。
這麼說來，對方的墮落也許和理念道路有關？
仔細想來，雖然見識過好幾位黑暗廚師，但洛克只知道品嚐黑暗料理會讓人產生黑暗疾質，一直不知道黑暗廚師到底如何產生？
這種墮落似乎不需要任何外在物質，只需要心靈的墮落。
但關鍵在於，心靈的墮落又如何界定？
越是深想，因素越是錯綜複雜，洛克搖了搖頭，終止了有關思考。
之所以想這些，源於心底的危機感，見識了雪雪其和卡瑞莫的墮落，洛克發現廚師之道似乎不像自己想的那麼安全！
心靈的變化總是無形無影，洛克不敢保證自己某天會不會走到這一步，必須時刻警醒。
思索的功夫，兩人終於度過漫長樹洞，前方驟然開闊起來。
洛克感覺到四周樹壁的壓迫感消失不見，凝神看去，前方似乎出現了一個……懸崖？
走近才發現，並不是真正的懸崖，而是樹壁從此裂開，由於其體型龐大，形成了如同懸崖般的高低差。
熒光藤順着‘崖面’蔓延，從邊緣探出頭去，整個世界瞬間被碧綠熒光充滿。
洛克一時間楞住了，那點點熒光密密麻麻，遠近錯落，自己彷彿在近距離俯視星空。
這景色着實震撼，兩人靜靜呆愣了一分鐘纔回過神來。
“確定是這條路嗎？”洛克看向狹窄的過道，目光凜然。
小精靈趴在地面，將腦袋向前探出一段，很快便找到了主根莖的蹤跡。
“就……就是這個方向，沒錯！我感覺就快到了！”
洛克看向對面，一片碧綠熒光，除了眼前十多米，再往外便沒法區分了。
“那就走吧，小心點！”到了這個位置，沒有理由再退縮。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甬道，踏上了‘懸崖’旁的狹窄小路。
好在有之前的適應，否則乍一來到這麼高的地方難免眩暈。
走道有兩米不到的寬度，兩人謹慎走了一段，再回頭時來路已不見，四下皆是‘星光’閃爍。
就在這時，小精靈突然回頭問道：“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