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幾條街,熟門熟路地來到了她的另一個住所,一座深宅大院前,輕輕地扣了扣大銅環,便有人開了門。
丹鳳將斗笠往上一推,那人一見是她,眼中頓時閃過驚訝與欣喜,隨即敞開大門躬身將她迎進。
夜色如墨,陰冷似冰。
一絲光線在頤華宮琉璃瓦上一閃,便消失了。別以爲這是風,那可是丹鳳的傑作。此刻,她正帶着白麪小子“從天而降”呢!
這頤華宮是太子蕭銳的寢宮,雖說比不上永樂宮氣派與森嚴,但也不亞於永樂宮。
今日宮宴,多數太監宮婢都去了筵宴之地,然而由於進宮人數衆多,戒備反而更爲森嚴,守衛的禁軍比平時多了一倍。
她一路在宮牆殿檐上行走,避過來回巡邏的侍衛禁軍,進入大殿之中,再讓白麪憑藉超凡的嗅覺四處尋找東西。
然而,令她不解的是,白麪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頤華宮並無她要尋找的東西。
丹鳳最後來到頤華宮北側偏僻幽深之處,這兒是皇帝的禁地——瑤華宮。
她憑着記憶中的皇宮地形圖在宮中穿梭行走,好似一條水裡的魚,無聲無息。
據她所掌握的消息,這裡曾是皇宮中最爲堂皇之地,當年蕭銳的母后華羽娘娘所受聖寵無人能及,只可惜好景不長。
後來不知發生了何事,蕭晟皇帝雷霆震怒,再未涉足瑤華宮,華羽娘娘的一切開支被削減至最低,太監宮婢也全部撤走,這裡便成了名副其實的冷宮。
然而,幾年之後,宮中傳出消息,稱華羽娘娘重病不治身亡。
可是不久,皇帝便以伺候不得力爲由處死了一大批人,華羽娘娘所在的瑤華宮血流成河。從此,瑤華宮更是成了宮中之人忌諱之地,再也無人踏入。
更奇怪的是,華羽娘娘雖然已逝,皇帝也重新冊封蕭娘娘爲皇后,但是蕭銳的太子之位並沒有動。
月光慘淡,憑藉極佳的視力,可以看到宮門的紅漆已斑駁不堪,門角上殘破的蛛網在風中翻飛飄搖,欲掉不掉,有着說不出的淒涼。
丹鳳足尖一點,翻越宮牆進去了。
殘宮破壁,她不得不謹慎點,發出吱嘎刺耳的聲音還是其次,就怕不小心一推之下,那門就跟爛木頭似地摔在地上,那可真得招了人來。
院裡光線不錯,只是枯草敗葉,一片荒涼。她站在那裡,看着一扇早已沒了窗紙的窗扇在風裡搖晃着,發出啪嗒啪嗒的輕響,一時之間挪不動步子。
自古紅顏多薄命,生在帝王家尤其如此!
就算昔日風光盛極一時又如何?還不是照樣慘死無人知。
自古帝王多薄倖啊!
忽聽牆外傳來動靜,她細細地聽了一會,急忙隱藏起來。
“吱呀!”一聲,有人推門進來,極快地又關上了大門。
丹鳳極目望去,一個身穿宮女服的人,拎着一隻籃子,徑直走到殿前,然後將籃子裡的東西取出來擺好。
宮女面前東西雖然簡陋,卻是一應俱全。
燭火明滅,焚香悠悠,那宮女面朝正殿門口而跪,注視着黑洞洞的大殿,眼睛裡漸漸涌起淚光,在微弱的月光下閃爍着,許久,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宮女擦去淚水,燒了紙錢,又斟了三杯酒,一一灑在枯草上,並且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然後熄了香燭,將東西全部收回籃子裡,連香灰與紙灰一併撣乾淨了,這才緩緩地走了出去,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隨着嘎吱的關門聲,此處又恢復了死寂與幽暗,只有空氣中紙香味,證明有人來過。
此女年齡不小,但是眉清目秀的,穿戴檔次也不低,看來並非等閒之人。
“主人!快來!東西在這兒。”
忽然聽到白麪用腹語呼喚,丹鳳不再耽擱,從房樑上掠了過去。無聲地入地,然後走上正殿。白麪的聲音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她飛身直接進入內殿,裡面是華羽皇后的寢殿,難道蕭銳將東西放在這兒?
一處處極爲細緻地看過去,似乎並沒有特別之處啊?
丹鳳緊抿着脣,極爲小心地不留下任何翻動的痕跡,最後將目光定在牀榻腳下的某個地方。
這兒亦積着厚厚的灰,看上去並無特別之處,然而以她這樣異於常人的敏銳卻還是發現了端倪。
那塊地磚的縫隙被人撬動過,而且是最近,或者確切一點說,是經常搬動。
於是,丹鳳取出隨身匕首,沿着地磚邊緣插了進去,略一用力,那地磚一頭便掀了開來。
裡面怎麼會空空如也?
這裡一定藏着秘密,白麪在哪呢?
有人!
一道驚風突然後腦襲來,她猛地躍起,那人撲了個空。
緊接着,幾個暗影圍住了她,黑暗中只聽“呼呼”的劍鋒,因辨不清對方的底細,誰也不說話。
她用軟劍被動地擋着凌厲的殺氣。忽然聽到白麪的呼救聲,虛晃一劍,人影立即消失。
這時,宮中侍衛高喊着:“抓刺客!”將瑤華宮層層圍困起來了。
丹鳳心裡爲白麪擔心,又不想過早地暴露自己,所以沒有使用靈力,也沒召喚神獸。
掠過幾道宮牆,忽見白麪被一羣侍衛圍困着,丹鳳扔了兩個煙幕彈,一把抓起白麪放進神戒之中,身子騰空而起。
此時侍衛放起了亂箭,“撲”的一聲,一支飛鏢直插她的左胸,錐心的疼痛使她失去了平衡,搖搖晃晃地墜落下來。
就在落地的剎那間,被一雙強勁的臂膀接住了。
那人托住她縱身一躍,翻越宮牆,進了後殿寢宮。
“啊!”大牀上傳來一聲尖利的驚叫聲。
丹鳳昏昏沉沉地感覺到自己被抱進了綾羅紗帳。
“啪”地一掌,女子的尖叫聲聽不到了,卻聽到了翻動牀板的聲音,接着被塞進了牀板之下,便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丹鳳在黑暗中睜開雙眼,一陣刺痛從左胸傳來。她急忙掏出藥丸,倒出一粒吞了下去,然後坐了起來。
伸手一摸,左胸插着一柄飛鏢,還好不是很深,但是從自身的狀況看,顯然是中毒了,這是一枚毒標。
她咬緊牙關,拔出毒標,將隨身帶着的自制急救包捂住傷口,匆匆包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