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知道那邊會打電話過來，但接到賀主任電話的時候，Steve還是長長嘆了口氣。
唉，幸福的時光如此短暫，跟巨獸瑟潘獨處的日子不多了。
Steve心情低落，接聽電話時聲音有氣無力：
“是賀主任吶……呃……工作？是，是有點兒事情要彙報一下。”
Steve不情不願地說着，完全不在意賀主任平靜之下隱隱爆發的情緒。
共事這麼多年了，老賀說什麼話、爲了什麼目的，Steve心中有數，能理解，但不多。
挨訓也不是第一次了。
珍惜地摸着剛清理出來的一塊獸骨，Steve嘆息又嘆息。
以前他來這片雨林裡考察過許多次，還有其他考察團隊，可以說，每年來這裡的科考人員，不下百人。
但偏偏只有風羿這個第一次來這裡考察的人，發現了巨獸瑟潘遺骨。
這是什麼樣的運氣！
羨慕啊！
Steve感嘆：“真真是，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防護林啊！”
賀主任：“……看來是大事。”
賀主任可不願意浪費時間繼續聽對方磨唧，某些老資歷的專家們在面對感興趣的東西時，皮厚頭鐵——
在規則空白之處穩如老狗；
在領導底線與高壓之間反覆橫跳；
一旦面對真正在意之事，瞬間進入
“我不聽我不懂我不在”的非理性模式。
難勸，難管，調不動。
賀主任嚴重懷疑，風羿現在行事跳脫，就是Steve這個前輩給帶歪的！
“風羿呢？”賀主任問。
“工作去了，不在旁邊。”Steve說。
他們這邊拍完照，做好了記錄，風羿就把“對照組”放生去了。
“你倆究竟在那邊幹什麼？坦白從寬！”賀主任嚴肅問道。
“我坦，當然坦。”Steve聲音淺淡。
“兩分鐘，講！”賀主任擡腕看錶。
Steve仔細將獸骨擺上，纔不急不緩說道：“只不過，這事吧……嗯……有些複雜。”
“一分三十秒。”賀主任不聽他廢話。
見老賀情緒明顯了，Steve依然不改，繼續慢吞吞地道：“唉，這事我說再多你也聽着迷糊，說實話，我這次受到的衝擊也很大，現在還沒平復過來……”
“六十秒。”
“就……”吧啦吧啦吧啦。
“十五秒！”
賀主任失去耐心了，脾氣正要爆發。
Steve：“啊，老賀，文件給你傳過去了，看圖看真相，明明白白的。”
賀主任掛斷電話。
Steve淡定地將衛星電話電話放在旁邊，繼續做自己的工作。
五分鐘後再次有電話撥過來。
賀主任厲聲問：“這些資料都是真的？！”
嚴厲激動的聲音中還有些無法壓抑的顫抖。
Steve：“嗯哼。”
賀主任深吸一口氣：“伱倆在那邊老老實實呆着！”
剛纔，Steve已經將這幾天的工作記錄的數據圖片視頻發給了賀主任。
短短五分鐘的時間裡，以賀主任的能力，其實已經能確定資料的真實性。那些數據不是能輕易編出來的，發過來的圖片和視頻也有技術人員辨認過，作假的可能性不大。
但，以前有人造假騙經費的例子，還成功騙過機構和媒體，不是一次兩次。
短短五分鐘時間，還不能完全驗證，只不過賀主任內心知道，這次確實很有可能是真的！
實在是太過震驚，超出常規認知。
如果沒有這些資料，說出去都沒幾個專家會信！
賀主任再次看向屏幕裡的資料。
骨骼保存如此完好，說明時間間隔不會太久，但是此前所有的真實考察記錄上，數百年的時間內並不存在如此大體型的蚺。
難怪Steve撂下手頭所有的事情，急匆匆跑過去。換成其他專家也會這樣！
風羿和Steve，這兩人雖然不太接受常規管理，但專業方面毋庸置疑。
一般來說，弄虛作假騙不過他們，他們也不會去弄虛作假。
就是一聲不響搞了個大事。
賀主任曲指敲了敲額頭，現在心率還偏高，心情難以平復。
不過，能在這個職位管理這麼多人，心理素質還是夠強的。激動依然激動，但很快就從多方面去考慮這件事帶來的改變。
現在也不能對外放消息，還是要親自去現場確認一番，各方也要運作起來。
海另一邊的熱帶雨林裡。
風羿把對照組放歸之後，回到帳篷，便被告知了賀主任來電話的事。
意料之中，並不驚訝，一切繼續按照原本計劃進行。
次日，賀主任帶着人數更多也專業的團隊抵達，並沒有去驚動本地兄弟單位。
雖然屬於同一個組織，但不同地區的聯保局還是有內部競爭關係的，賀主任要先代表己方，把優先權握在手裡。
新到的專家們迫不及待鑽進帳篷，看到了那裡的骨架，眼睛一下子黏在上面。
“這這這……都是真的！”
“從骨骼來看，確實是蚺！”
“太不可思議了！”
不大的帳篷，頃刻間被擠滿，各專家拿着儀器確認真實性，收集數據，又因爲一些推測相互爭論。
Steve繼續纏纏綿綿，堅守最優位置，不願離開。
風羿走出帳篷，把空間讓給極度熱情的這幫人。
賀主任迅速佈局，又撥打了幾個電話，走過來見到風羿，就一些問題，又細緻問了問。
昨天賀主任在給Steve撥打電話之後，也聯繫了風羿，瞭解事情的過程。只不過此次行程匆忙，有一些細節他需要當面詢問。
賀主任已經知道，風羿是憑嗅覺來發現巨獸瑟潘的遺骨。
“很驚人的天賦！”
賀主任拍了拍風羿的肩膀：“這次辛苦你了，接下來的工作也需要你的幫助。”
“分內之事。”風羿笑道。
“你昨天的提議，我們也仔細考慮了，會與本地兄弟單位商議，遺骨修復工作也會迅速進行。”
在處理巨獸瑟潘的事情上，作爲發現者和功勞最大的人，風羿擁有足夠話語權。
依照聯保局的規定，本地發現的標本化石等珍貴物件，儘量保存在當地機構管所，若當地達不到保存條件，可就近選擇或另選合適地點。
這片雨林邊沿就有聯保局建的熱帶生物研究中心，巨獸瑟潘的遺骨發現之後肯定是保存在那兒。
這也是風羿贊同的。
族人既然把瑟潘養在雨林，墓地也建在這裡，那遺骨也不要太遠了。
聯保局的熱帶研究中心正好，離得近，夠安全，養護也用心。
對此，賀主任沒意見。如果風羿想要爭取，他們可以推一把，試試能不能將遺骨挪個地方。但既然風羿贊同如此他們也遵循規定，還能借此事爭取更多資源。
團隊和單位層面，依照優先級，己方肯定有優勢，賀主任現在就是去爭取更大的優勢。只要風羿不跳槽，這個優勢就能一直保持。
“我再給你撥幾個人，你繼續負責巨獸瑟潘的遺骨尋找。修復工作由Steve和專業團隊的人去做，其他的雜事我來處理。”賀主任頓了頓，繼續道，“現在還不能對媒體公開，需要再推遲幾天。”
這是提醒風羿不要在朋友圈或者社交平臺透露任何消息，等工作部署完成再說。
風羿點點頭：“瞭解。”
他本來就沒有去炫耀的迫切心理，只要把話語權拿到手，一些重要問題上能有足夠話語權，就達到目的了。
接下來各司其職，賀主任在部署前期工作之後，聯繫了本地的兄弟單位。
沒幾天，這片雨林區域就更熱鬧了。
酋長和村民們開心多過煩惱，雖然覺得太嘈雜，但來這裡的工作人員多了，他們賺的也多了。
只是此前風羿購買的食物，已經把他們手裡的存貨清了一批，現在村民們所有的庫存都被榨乾，每天加緊製作食物，以提供給這裡的工作人員。
雖然每隔兩天都有一批物資從雨林外運輸到研究團隊工作區，但村民們能提供新鮮吃食，在有選擇的條件下，工作人員們當然更傾向於新鮮的。
巨獸瑟潘的遺骨也被分批運往熱帶研究中心，那裡有更好的條件去進行修復工作，也更有利於保管。
數天過去隨着人力增加，工作的繼續進行，原本稀稀疏疏的殘缺骨架又豐滿了一些。
期間工作爲了拍攝更多資料，也需要對照組，但並不用去雨林裡抓。
熱帶研究中心有飼養的森蚺，裡面的最大個體，比風羿抓的那條還要大半米，體型也更粗壯，更有視覺衝擊力！
巨獸瑟潘的發現驚動了全球各地的聯保局和上層人員。
雨林裡原本的巨獸瑟潘墓穴地點，以及可能埋有遺骨的區域，被迅速保護起來。
無論這裡是否還能挖到殘骸，近幾年是不可能讓外人靠近的。不久會組建一個更專業的團隊，對這片區域進行詳細的研究，對此地遺存進一步分析。
負責該地的聯保局特地派了高層人員，與酋長進行了談話。
酋長手裡那塊椎骨貢獻出來，自願的。同時酋長還表示：隔壁部落也有人挖到巨獸瑟潘的骨頭！
於是，隔壁部落酋長也被請去談話，談話時間久了一些。總之，不管是自願還是有別的交易，隔壁部落那塊骨頭也上交了。
這次事情在某些圈子裡轟轟烈烈，爬蟲界的大佬們，已經陸續從世界各地前往這裡的研究中心。但因嚴格的規定，並沒有往外傳開。
對外依舊是一片靜悄悄。只等準備工作全部完成之後，再統一發布消息。
官方媒體爲了保持新聞工作的嚴謹態度，正在加班加點處理繁重工作。
震驚爬蟲界的大新聞尚在醞釀。
而風羿作爲此次事件的關鍵人物，在結束一階段的搜尋任務之後，被多方邀請採訪。能拒絕的拒絕不能拒絕的，就在計劃範圍內配合工作。
剩下的時間趕工作報告。作爲此次事件關鍵人物，他要寫的工作報告也多，還得分批進行，一次寫不完。
忙碌充實又燒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