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賽在一個不大的禮堂,三面屏幕環繞,前兩排評委,還從各大高校請來了一百名專業觀衆團。
而評選,則是按照從第一名,到最後一名,依次來的。
主持人開始致辭,介紹了一遍評委身份,每個人身後都掛着一長串榮譽稱號,唸完就花了不少時間。這個間隙,三個團隊的主創人員依次上臺。
在看到《日出的琴聲》走上來的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女孩時,《旗袍》組的人愣住了。
對面什麼來頭,怎麼一個接一個的,都是大美女啊?
然而這都還不是最崩潰的,當三方創作團隊一起坐在評審臺上時,看到對面《日出的琴聲》一羣人,其他團隊忽然就默契地閉了嘴。
你們沒走錯片場?選秀比賽出門左轉喂!
幸虧,這個此賽看的是紀錄片,不是大家比拼顏值啊!
對面四個大美女,風格各異。對面兩個大帥哥(水兵),各有千秋。
水兵自從穿裙子去蘇錦詞的宴會,受到了羞辱後,那之後她去正式場合,都會穿中性着裝——這樣的打扮最適合她,這次決賽,理所當然又被認成了大帥比。
因此,看在《旗袍》團隊的主創人眼裡,這就是——
男的對男的,顏值秒殺。
女的就更不用說了……長得最普通的,都是國民校花趙婷!而己方團隊裡最漂亮的,一會兒要發言的妹子,跟趙婷完全沒法比啊!
真是要吐血了。
你們顏值這麼高,不去拍電影,跑來拍個毛的紀錄片啊!
有人性嗎?
能不能不要讓我們站在一個舞臺上啊!兩個團隊捱得這麼近,簡直生動鮮活地演繹了什麼叫做顏值碾壓。主持人你特麼一定是故意的吧。
這簡直是被摁進土裡碾壓,直接給另一方造成了百分之百的會心傷害。
但是來不及糾結了,當他們坐定,決賽已經開始。
臺上。
伴隨着婉轉的琵琶聲響起,一幕江南水鄉綽約麗影出現在屏幕上。看着觀衆和評委們不掩欣賞的表情,《旗袍》組的所有創作人員心中都一陣得意。
他們做這個片子,就是衝着得獎而來的,每個鏡頭都花上了十足的功夫,力求唯美。在題材上,也是精挑細選了很久,才找到一位有家傳手藝的老師傅,通過其百年家族史來映射旗袍的百年曆史。
負責講解的,是團隊裡顏值最高的一個女孩,雖然這個安排,被對面顏值爆表的兇殘團伙(……)給無情地破壞了。
但那個女孩臨危不亂,她聲音溫柔甜美,隨着屏幕上水波盪漿的聲音娓娓道來:“這一幕鏡頭,是我們想要反映旗袍作爲傳統服飾,與新時代並存的鏡頭語言。”
畫面上,青石板鋪就的江南小鎮,遠處是高樓街景,通過虛焦實焦不斷來回切換,闡述這結尾意蘊悠長的一幕。
臺下響起了一片掌聲。
下面的評委依次提問,但知道是內定好的獲獎作品,因此也沒有問什麼尖銳的問題,都是一些很容易解答的藝術理念上的問話,顯得團隊回答非常專業。
當然也有一部分評委,堅持要負起責任,對作品、對觀衆負責,沒有理會組委會的“指定名額”。對於這部高分入圍的《旗袍》,他們覺得水平有餘、震撼不足。
從南加利福尼亞大學畢業的海龜jassic在國外執教,性格比較直白,也不喜歡內定這一套,乾脆地講道:“確實我對這個作品的傳統元素很有興趣。你們拍的很美,但是,它不足夠打動我,還不如《醫院裡的黎明》讓我發自內心的觸動、乃至引發思考。從這個角度講,你們的作品在我這裡不及格!”
不及格?
主創團隊頓時臉色有點不好看起來,他們知道有少部分評委堅持評審原則,但是沒想到,他們會這麼不留情面,也太過分了點!
他們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其他人。
被打過招呼的評委反駁道:“j老師,你的個人主觀性太強了,難道紀錄片一定要感動你,你才承認它是部紀錄片嗎?我覺得j老師應該溫習一下紀錄片的概念,再來談這個。”
j老師攤手:“我承認它是部紀錄片,但不是我滿意的紀錄片。紀錄片的前提也是藝術作品,不能給人靈魂觸動的藝術作品,算什麼?”
那個評委被這句反駁氣得拍桌子,但一時半會兒也接不上話。見兩個人有吵起來的趨勢,主持人趕緊出來打圓場,問道:“鍾老師,您做了二十多年記者,您的看法呢?”
“我覺得這麼精美的畫面,不給個高分實在是很可惜——”
臺上的創作團隊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
“但是,”那個鍾老師畫風一轉:“紀錄片的本質是寫實,你們太過注重畫面唯美,一個鏡頭花了多久?這個像是旗袍專題片還差不多,你讓觀衆看的時候,失去了真實感,這就是本末倒置。”
《旗袍》創作組有幾個人悄悄皺眉,眼神互相傳遞——沒關係的,定了就是定了,不管這幾個專家發表什麼意見,都是小雨點,不會妨礙他們得獎。
很快,支持《旗袍》的評委就反駁道:“我覺得你不能上升到這樣的高度,這太嚴重了。每個紀錄片都有它自己的風格,你不能硬性給它規定,這是抹殺藝術!”
鍾老師做過戰地記者,看作品有一套自己的理念,他知道對方是拿了高額“評務費”的,冷笑了一下:“風格,這個詞說的好,但是風格是什麼人才能有的?你讓一個高中生寫辭藻華美的作文,能說這是風格嗎?什麼是風格,成爲大家了,像魯迅,像馬克吐溫,人們都熟知他了,纔有資格說‘風格’二字。”
言下之意,你們這羣沒名氣的,現在就談風格,那是好高騖遠空中樓閣。
這話說的毫不留情,臺上的創作團隊,面子都有些掛不住了。
先前負責講解的那個女生反駁道:“我們之所以採用唯美鏡頭,是因爲我們對於‘被記錄者’本身的定位。旗袍是我國的傳統服飾,也是傳統文化,傳統文化在我們心中,應該是‘美’的,所以我們的鏡頭意象也要偏重於美,我們總不能用着農民工式的粗糙鏡頭,去記錄傳統文化古典婉約的一面吧?”
被買通的一個評委點頭:“沒錯,這個紀錄片,給我一種很舒適的感覺,就是因爲你們很好地把‘旗袍’這個元素意象化,和你們的鏡頭風格融合完美。所以我支持你們。”
“我也支持,我給滿分!”
評委之間,主流意見漸漸被那些人掌控住,其他有反對意見的,也沒別的辦法。
忽然,專業觀衆團隊中,有一個女老師按響了發言鈴。她是某高校紅樓文化研究的博導,聲音溫柔卻知性:
“你的出發點是很好的,傳統文化確實應該被賦予‘美’的感官印象——”
團隊和內定的評委都鬆了口氣。卻聽那老師繼而道:
“但是我覺得吧,你要把旗袍列成傳統服飾,這個說法還是有問題。衆所周知的,清朝入關時,中原人民被迫實行了剃髮易服。但當時的人都是什麼信仰啊?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頭可斷髮不能斷。結果就出現了‘揚州十日’‘嘉定三屠’‘江陰八十一日’這些慘案,死的人不計其數,漢人十室九空。清朝入關以後,男人換裝,女人可以保留了馬面裙,但這些旗人裝和後面民國出現的旗袍,也是不一樣的。”
“你的定位本身,不能算錯,但是不夠嚴謹。我不能從紀錄片的角度給你們專業建議,但我認爲,做任何作品,都應該是嚴謹的,尤其是紀錄片,講究實事求是。雖然說旗袍這門手藝、以及旗袍的歷史,值得挖掘,但是你們不能爲了強行靠近主題、貼近立意,就賦予它不存在的意義。”
這番話說得旁徵博引、有理有據、邏輯清晰,不少對這方面沒有明確概念的專業觀衆,聽了也覺得十分有道理。於是打分時,考慮的方面更多了。
那女生萬萬沒想到,竟然還有人能從這種角度給她挑刺兒,簡直都要氣笑了,偏偏她知識積累不夠,她是研究生畢業,哪兒能說得過博導,對方還是研究古代服飾方面的行家。
臺下,評委和觀衆分別打分,統計過後,主持人唱分,《旗袍》總分83分。
能夠過80分是很不容易的,這說明他們幕後做的工作確實到位,雖然在臺上被挑剔了半天,臺下也爭論了半天,但是拿到這個高分結果,所有人還是滿意地鬆了口氣,起身向着臺下鞠躬:“謝謝各位評委、老師們。”
這個83分的成績,昭示了他們獲獎的必然,因此對待剩下兩個團隊時,心態也顯得遊刃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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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醫院裡的黎明》的團隊,講述他們的拍攝構想。是一個戴着眼鏡貌不驚人的男子負責講解。
這個團隊和《旗袍》的立意完全沒有相似,因此,並沒有被看做對手。而且他們團隊成員也比較正常——這個“正常”是相對許盈沫團隊而言的,他們都是路人長相。
趁着他們講述的時候,之前臺上發言的女孩兒,對許盈沫開了個玩笑:“哎,你們的片子確實還是蠻不錯的,不過呢,你們和我們的立意太相似,就顯得準備還不夠充分。沒關係啦,來年還可以繼續努力的。”
這話是在給她們施加無形的壓力,許盈沫聽出來了,回以一笑:“謝謝,我也覺得我們很優秀、很有潛力,你看我們才大一,就和已經研究生畢業的你們,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了。我覺得很榮幸呢。”
這話綿裡藏針,偏偏抓不住火力點,那個妹子聽着,心頭哽得很不舒服,又不知該說什麼。她旁邊一個大姐姐過來幫腔道:“雖然你們還是學生,但是,能私下找到研究院給你們保送作品,說明能力不錯,下次你們肯定沒問題。”
這話是回擊了許盈沫所說的“優秀”,意指她們是靠走後門,才能來得了這個決賽上,不要把自己想太高了。
大家都是斗大的,面對挑釁,誰能負氣憋着?尤其她們都是娘子軍,在座還有一個大斗雞,容嫵呢。
不等趙婷想反駁什麼,容嫵先按住她了,擺出一個迷人的冷笑,妖嬈得如罌粟花:“你說的對,我們還年輕呢,有的是時間,離着你們這個歲數,還有個七年八年的,時間這麼長,我們努力一把,沒準兒能拿幾個獎。”
容嫵說話一向不客氣,直接反諷對方年紀大,一時間,兩個團隊的氣氛有些劍拔弩張。還是趙婷理智,出來圓場,輕飄飄地補了個刀:“都別說了,認真聽別人講話是禮貌,2號組還在發言呢。”
她都這麼說了,來挑事兒的團隊也不好說什麼,只好偃旗息鼓。
《醫院裡的黎明》播放完後,照例是評委們的各種褒揚或批評,因爲不少人已經收到了消息,所以在分數上,就有些打壓,最後《醫院裡的黎明》專家評審成績78分,專業觀衆打分卻都挺高,給了80分,總分79分,以四分之差,惜敗於《旗袍》。
“這一次的比賽,分數都挺高呢。”
“畢竟是過了初賽的,優秀是前提。”
兩個專業觀衆竊竊私語。
看到這個打分,第一名更加放心了,先前和《琴聲》團隊發生的一點不睦,此刻也煙消雲散。逞嘴皮子算什麼本事?得獎纔是見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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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上臺,宣佈最後一部入圍作品《日出的琴聲》。六個人站起來,走到臺前向各位評委致敬。
一時間,從評委到專業觀衆,沒發出聲來,大家都被這一水兒的俊男美女震住了,賞心悅目中……
連評委都看不過去了,你們拉一羣明星臉,是來告訴我們拍紀錄片的新姿勢的嗎?
或許可以搬個獎,叫“最美紀錄片陣容獎?”
有個評委回過神來,開了個玩笑:“呵呵,你們啊,來拍紀錄片有點可惜,應該去組個團拍偶像電影電視劇的。一定火。”
臺下一片笑聲。
繼而,優雅的古琴聲在禮堂內縈繞,屏幕上的第一個鏡頭,是一輪初升紅日,天邊金霞瀰漫。
坐在臺上,看着大屏幕放出的作品,幾個人對視一眼,心裡不約而同涌起一股溫暖的感懷。
記得她們曾經在學校的剪輯室裡,忙碌從早到晚。何潤萱會在中午和晚上,去食堂幫她們帶一份飯菜。趙婷沒找她的備胎來幫忙,她親自調色,爲此眼睛都花了,每隔半小時就叫別人來幫自己看看。
還記得做完了三分之二的片段後,許盈沫激動得兩腿一蹬,把電源踹斷,七八天的心血就此功虧一簣,她差點流出眼淚,事後對趙婷說“我覺得對不起你這些天的辛苦”。
還記得在容嫵家的每一個日日夜夜……
曾經有多難以爲繼,多麼希望結束,如今那些苦都化作了帶有甜味的回憶。
【3號情敵好感度:103當前好感度等級:2、相見恨晚】
【4號情敵好感度:77當前好感度等級:1、江湖初逢】
因爲抱有很深的懷念和感激心情,許盈沫講得也格外認真,投入。宋老爺子坐在臺下,想起前段時間,這幾個孩子帶着她們的成片來到自己家,雙方交流的那些想法。
突然他腦洞一開——
唔,這女孩兒馬上就19歲了,琢言年後也24了吧。差五歲,還是挺合適的,最好搭配的生肖屬相呢。
哪天跟琢言提一下,反正許盈沫的很多想法,跟老頭兒也挺契合,能進一家門和樂融融挺好的嘛。
宋老爺子愛給人做媒的毛病又發作了……
他正在這裡yy得酸爽,那邊紀錄片已經播放完了,評委們開始提問。
不同於《旗袍》的溫柔對待,他們這些評委,對《日出的琴聲》可是不客氣的,問的問題針針見血,甚至有點刁難意味。
孫教授是《旗袍》組的支持者,在許盈沫講解時,他就想好了問題。
“我想問一下,你們這個劇組陣容啊,挺強大的,都是俊男美女啊,呵呵……我發現還有一個h國人?爲什麼在咱們講述民間傳統老藝人的紀錄片裡,會有h國人呢?你來參加這個紀錄片時,抱有怎樣的想法呢?”
這個問題挖了不少陷阱,挺有點陰險。只要主創人員就此解釋,他就可以找到漏洞,圍追堵截,進行打壓。
因爲他問的是樸水正,後者調整了話筒,回答道:“因爲在我們h國,很注意保護傳統文化的……”
衆人:“……”又來。你們h國這樣好,那樣好,能不能有點眼色呀,這可是在c國的評選賽裡!學會尊重主賓國喂!
“所以,我對這個方面,可能比較敏感吧。當時許盈沫說起這個題材,我就很激動,也聽她說了一些c國傳統藝術所面臨的困境。那時候我們還不熟,只見過一兩面。但我認爲,文化保護是不分國界的,如果能幫忙,我也很願意儘自己的力量。”
這次大家又沉寂了,只不過,是心頭有些滋味莫名。
人家外國人都知道要來保護傳統文化,這實在是一件令自己人感到羞愧的事情。
而且,樸水正這一番發言,發散開來,如果這個紀錄片,沒有獲獎的話——
不正是說明了,連評委會在內,對這些日漸式微的傳統藝術文化,都不放在心上麼?
許盈沫接過話筒:“沒錯,我當時也是抱着,讓更多的外國友人,來感受一下我們的文化傳承,從他們的角度提出一些看法。”
孫教授有點後悔自己先前的提問了,本來是想爲難他們,誰知道反而被他們借題發揮,扯得這麼正義,說的話讓不少人都沉默了。
宋老爺子止住yy,趁機出面把有利話題拐過來:“我看你們的紀錄片,你們關注的一些細節、視角,很有意思,發人深思。請講一下,你們做這個紀錄片時,主創團隊的想法吧。”
他這句話,在幫助她們引導局面,於是許盈沫把在宋老頭兒家裡說的心裡話,對着臺前所有人,再次講述了一遍。
“拍《日出的琴聲》,是一個很偶然的契機。有一次,我和朋友在公園裡閒坐,看到一位拉二胡的老人,向我們走來,他拉了幾首曲子,生怕自己拉的不好,有些戰戰兢兢的。”
“我感到他愛二胡,也給我們講了很多二胡的故事。想到當今很多音樂節,在演奏大廳裡,身着華服的人,彈着鋼琴,拉着小提琴,西方的樂器成爲了高雅的象徵,而傳統民樂發展步履維艱,我忽然覺得有點心痛。”
“那時候初步確定了這個題材,這位老人又給我們推薦了他的琴友,一位有家傳絕學的古琴老人。其後我查了很多資料,沿着古琴延伸開來,也就注意到了傳統音樂的沒落。”
“在座各位老師,大概都有點了解吧,曾經我們的華夏正聲,引以爲傲的雅樂,如今在國內已經蕩然無存。唐代燕樂在日本,如今他們自稱正統雅樂。明代雅樂在韓國,他們依然用於各類祭典。唯獨我們,只能通過考古復原,追尋迷失。”
“這樣的遺忘和沒落,成爲了我想關注的重點,當然,傳統音樂這個課題太大,而我能力有限,所以我通過古琴、二胡兩個角度,切入視點。”
“他們倆,代表的不僅僅是民間老藝人,也是傳承文化的老一輩。現在傳承面臨斷層,他們卻沒有放棄希望——他們耄耋之年尚在堅持,我們還年輕,爲什麼沒有繼承的勇氣和信仰呢?”
我們還年輕,爲什麼沒有繼承的勇氣和信仰呢?
一句話,字字叩響,敲在每個聽衆的心頭。
宋老爺子坐在評審臺下方,這些話,和這三個女孩來家裡拜訪時,說的不太一樣,卻更深入人心。
很多人懂得在舞臺上煽情的方式,他知道,這個小女孩一定用了,但這話煽的不是小情,而是大義。
他記得當初,聽到她們的想法後,自己的決定。
他要爭取的,不僅僅是這一個獎,而是文化界人們的一個態度。
這個作品獲獎與否,已經不那麼重要,重要的是獲獎的象徵意義——宋老頭兒是個有信仰的人,爲了信仰而付出時,他是心無旁騖的,有着不惜一切的執着。
下面的專業觀衆團,已經有人自發地響起了掌聲。不僅僅是那個h國人說的話,也是爲了整個團隊秉持的精神。
他們在這個團隊身上,看到了第一個團隊沒有的——信仰。而這個無形的存在,卻可以成爲一部作品的靈魂。
許盈沫手裡捏着汗,她剛剛臨時發揮,加上了最後這段話,只希望能夠以此,打動那些專業觀衆——
主持人上臺,微笑道:“我也爲你們團隊的精神而感動了。那麼現在,請大家用你們的評分標準,給他們一個公正的分數吧。”
一行六個人站到了臺前,再一次給衆人造成了視覺衝擊。
女性觀衆這邊,有母性的喜歡水兵這樣的陽光開朗帥少年(水兵:真是日了),有瑪麗蘇情節夢的,喜歡樸水正這樣的h範兒歐巴(高校裡這樣品位的老師不多)。
而男性觀衆這邊,欣賞的就更加多元化了。喜歡清純佳人鄰家妹妹的,看趙婷;喜歡時尚摩登洋氣漂亮的,看何潤萱;喜歡古典婉約精緻柔美的,看許盈沫;喜歡嫵媚妖嬈婀娜多姿的,看容嫵……
大家本來以爲是來看三個紀錄片的,結果重點都跑偏到了俊男美女身上。
專業觀衆團的打分,頓時豪情百丈。衝着這些長得漂亮卻有追求的年輕人,衝着他們的理念信仰和堅持,這個逼也要給滿分啊!
《旗袍》創作團隊:這他媽就是一個看臉的社會啊!長得好看有信仰就很牛逼嗎?
最終評分結果,終於塵埃落定。除了《醫院裡的黎明》團隊,其他人都提起心。
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每個人都渴望獲獎,這不僅僅是一種榮譽的象徵,更是對他們付出心血的肯定。從事藝術之人,往往要的就是一個肯定,一個尊重。
主持人:“《日出的琴聲》,專家評審成績:76分。”
《旗袍》組微笑了起來,這一刻,勝利終於落在了他們身上。他們的專家評審成績,足足92分,比《日出的琴聲》高了16分。這16分是後臺實力的體現,靠觀衆團的評分,怎麼可能彌補?
要知道,他們專業觀衆評分,也是高達74分,除非許盈沫他們,能讓專業觀衆把評分打到90分以上,否則,絕無可能有勝出的希望!
聽到這個成績,基本上結果已經塵埃落定。孫教授鬆了口氣,和幾個人交換了目光;宋老頭兒蹙眉,搖頭嘆息,微微閉上眼睛。
失敗了。
趙婷的心緊了起來,她就知道,謝斯哲沒有來,確實是很失策的事情,他也許不會刻意動用人脈,但他本人坐在這裡,總有評委認得出他,衝他外公的面子,也不能給個76分這樣低的成績啊!
這是擺明了壓分啊!
爲什麼偏偏這樣的場合,他不在……
趙婷生起一種信任、依賴都被斬斷了的感覺。
她真的很希望,能夠和大家一起得到這個獎。雖然,從小到大,她獲得的榮譽不計其數,理應對這些看淡了。
但她記得,決賽前,許盈沫說的話。
“我想大家一起捧個獎盃,我們都是主創,榮譽不分你我,也不計較得失。”
“也許我們將來終歸各有家庭,各有生活,各有軌跡,會不可避免的,摻雜一些無奈的私心……”
然而至少,我們有過比別人更加純粹的感情,沒有任何算計,沒有任何攀比。
將來我們的孩子,也會在我們的談笑聲中,拉着彼此的手,好好度過他們交付信任的年輕歲月。
雖然想的很遠,但是,那未來遙遠的一幕,讓趙婷動容了。維持着清純甜美的形象這麼久,她也會對那褪卻了面具的真實友誼感到嚮往。
她們的低落,並沒有影響主持人繼續讀數:“《日出的琴聲》,觀衆團評審成績:90分。”
所有高興的、憂愁的,這時候都是驀然一愣。
“摺合總成績:83分!”
站在禮臺另一邊,《旗袍》創作團隊震驚了。他們千算萬算,沒有想到,許盈沫她們,竟然會史無前例的,拉到專業觀衆90分!
就算在以前的紀錄片大賽上,最高分也不過是88、89分。要知道,讓基本一團散沙的專業觀衆,而且是不同領域、不同審美、不同喜好的專業觀衆,打到90分的高分,是多麼不可能的一件事。
他們難以置信的目光,投向隔壁團——這不可能!
“看來啊,本屆的紀錄片大賽真是賽況激烈,現在,誕生了兩個第一名——”主持人對這個結果也有些意外,這時候殺出個並列第一,以前都沒有這樣的先例啊。
但是,獲獎方是定好了的,所以這時候,只要以專家評審的成績爲準,《旗袍》就可以順利獲獎。
下面的評委團也在交流這個問題,究竟是專家評委成績爲準?還是專業觀衆評分爲準?抑或是,兩個作品,重新來pk第三次?
這時候,姍姍來遲的人也終於趕到了會場,小劉開車一路風馳電掣,門口見到他的證明後放行,禮堂裡,衆位評委正討論的面紅脖子粗,一個青年優雅從容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