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着,家人忽然來報說有個叫張老實的人求見。
李柳二人對視一眼,柳西林說:“快請來花廳相見!”家人自去請張老實進來,柳西林和李霄也迎到花廳門口。
只見張老實大步流星的走來,端地是虎虎生風,那裡還有平日老邁的樣子。“蘇老弟,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好好的顏兒就死了?”張老實還沒進門就大聲的問。
“唉!一言難盡啊!”李霄嘆了口氣說。“張老爹,請進來說話吧!”
張老實緊緊盯着李霄和柳西林,雙目中精光四射,想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什麼?
“顏兒是怎麼死的?”張老實追問。
李霄把蘇顏中毒之事仔細說了一遍,最後說她是毒發身亡。張老實面上有狐疑之色,又問道:“野兒呢?”
“野兒今日一早赴京趕考了。”李霄回答。
“什麼,爲何如此之急?”張老實驚問道。
“這……,是與人約好同行的,不便改期。”李霄勉強應付的說。
“弟妹何在!老兒要安慰安慰弟妹!”張老實突然話鋒一轉,問起了李夫人的情況。
“內子正在房內歇息,這就去喚她來!”李霄說了一聲便轉身到後邊請夫人出來。
李夫人出來後,張老實不停的掃視的柳西林和李霄夫妻,看得他們不明所以。李霄剛要開口問,張老實突然說:“蘇老弟,顏兒沒死對麼?”
聞聽此言,三人大驚失色。柳西林忙說:“張老爹,您怎麼能這樣說,昨日才下的葬……!”
“你們三人哀而不傷,不是有兒女夭亡的父母的樣子!”張老實很肯定的說。忽然話鋒一轉,張老實不快的說:“野兒隨我習武已近十年,老兒的爲人,你夫婦想必清楚!聽說顏兒出事,我急急趕來就是想幫些忙出把子力氣,既然三位信不過,就算老兒多管閒事!就此告辭!”張老實說着就要往外走。
“張老爹恕罪!”李霄急忙攔住他,張老實也不是真心想走,便順勢轉身回來。
李夫人也忙上前賠禮。柳西林,往門外四下看看,見沒有人,便回身對張老實說:“我等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請張老爹隨我內室說話。”
四人走入內室,李霄把蘇顏之事詳細的說了一遍,張老實聽了,思索了一會說:“顏兒她們上京,一路上怕還是風險不少,只一個陸子捷,能保護好她們這麼多人麼?野兒只會些內功心法,於招式上卻一竅不通,前些日子的練習也只是讓他身手靈敏一些罷了!唉呀,你們太大意了!怎麼能讓幾個孩子自己去呢!”
“他們都是機靈孩子,應該不會有事的!”柳西林彷彿是在自我安慰,李霄和夫人也點點頭。
“唉!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他們現在怕是走得很遠了!”張老實嘆息一聲。“柳先生,借筆黑一用!”張老實對柳西林說。
柳西林親自去取來筆墨紙硯,張老實,飛快地寫了一封信,遞給李霄說:“蘇老弟,給野兒去信時把這封信一起帶上,還有這個!”說着,張老實拿出一塊巴掌大的令牌,看上去象是木頭刻的,但入手極沉,李霄大意之下差點沒握住。“這是我的令牌,天下黑道見此牌無不退避三舍,找個信得過的人送去吧!會有用的!”張老實輕描淡寫地說。
李霄見那牌子通體烏黑,摸上去非金非石,看上去古樸大氣,正面刻了一柄形狀怪異的大刀,背面有一個篆體“霸”字,整塊令牌有一種莫名的霸氣。李霄不解地問:“這是?”
“霸刀令,我的信物,四十年前天下黑道奉我爲尊時所制,見令如見人,憑此令可號令天下黑道。老夫本是天下黑道的總瓢把子,這些年懶得理事,躲了些清淨。不過既收了野兒爲徒,自然不能讓人欺負於他!”張老實神情淡定的說,可言語神情之中透着沖天的霸氣。
“您莫非就是縱橫天下五十載未嘗一敗,收盡天下黑道英雄的‘霸刀’霸無忌?”柳西林驚喜的問。
“那都是從前的虛名,江湖人的擡愛罷了!不值一提!”張老實不當回事的搖搖手。
霸刀是江湖中的一個神話,他爲人毫爽義氣但行事怪異,喜怒無常。三十年前一統黑道,由於他的約束,黑道中人真正做到盜亦有道,從不傷害無辜之人。所以他又是白道中人最敬仰的人物,是百姓心中的最有力量的保護神。總之,這是個神奇的,矛盾的,不可思議的傳奇人物,對更多的人來說,那是一個神話,不敗的神話。
李霄用徵尋的眼光看向柳西林,柳西林此時正異常興奮。他說:“原來您就是霸老英雄!真是失敬之至!”
“柳老弟不必如此說,霸刀,早就不再用了,現下只有一個關心徒弟的糟老頭子罷了。”張老實笑笑說。
“蘇老弟,不會怪老夫隱瞞身份吧!”張老實問。
“霸老前輩,切莫這樣說,真折煞小子了!”在這名滿天下的黑道大當家面前,即便是一向淡泊的李霄也覺得有壓力。
“在下也有事相告!”李霄做了一個決定。
張老實,應該說是霸無忌看着李霄,靜靜地等他說話。
“在下本是故懿德太子之子李霄!”李霄大聲說出自己的身份。霸無忌卻神情自若,好象早就知道了一般。
見霸無忌絲毫沒有驚奇的神色,李霄反是大驚,不解的看着霸無忌。
“呵呵!你以爲我爲何與你爲鄰十載?”霸無忌笑着說:“你的身份我早已知曉,李福大哥曾讓人送信來,讓我保你一世平安!”
李霄大驚道:“你認識我李伯伯?”李福即是當年救他出京的那位老家人。
霸無忌點點頭,說:“李福大哥本是我童年的夥伴,他長我五歲,幼時我曾不慎落入水中,是他救我一命!後來我被師傅帶走學藝,便和李福大哥分開了,我藝成下山後才知他入了東宮做下人。我去找過他,想贖他出來,可他不肯,說要照顧他的小主子,也就是你,李霄殿下!我只能給他留下一件信物,以防萬一。不成想,三十年前,他讓人送來我的信物,還有一封信。信上說他已不久於人世,讓我爲他照顧他的小主人。所以我便到了你的身邊。那時你還很小,我見蘇家人對你也不錯,便沒有現身,只是暗中保護你,後來你成了家,蘇家人也都去世了,我一直隨着你遷移,直到你在揚州定居下來,我才同你做了鄰居!野兒根骨不錯,所以我才教他武功!”
霸無忌一口氣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出來,李霄已是淚流滿面說不出話來吧,李夫人也泣不成聲,而柳西林則徹底呆住了,這已完全超出了他能接受的範圍。
“好了,李福大哥也是求仁得仁,他的在天之靈看到你現在過得不錯也會高興的!你也是有情有義的,能爲李福大哥設靈位時常祭祀,總算不白費了李福大哥的一片心意。”霸無忌安慰着李霄。
“好了,現在你們不懷疑我了吧!”原來霸無忌說這些只是想徹底打消他們的顧慮,可以開誠佈公的相待。
李霄拉着夫人走到霸無忌面前,雙雙跪倒,說:“蒙恩公庇佑,我一家才平安至今,李霄無以爲報,請恩公受我夫妻一拜。”
霸無忌也不攔阻截,坦然受了這一拜。
照例呼喚:“票票啊!魂歸來兮!尚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