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姐,我平時很少和別人說那麼多話,我勸慰你其實也是爲了我自己——你這樣任性地離開冷宅真的非常危險。雖然很理解你的心理,但是爲了尊嚴和氣憤沒必要賭上自己的命吧。你會是用來威脅三少的最好工具,你要爲孩子們想想。”
許久的沉默。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說客?”安德烈淡淡地說:“其實你是死是活和我沒有關係,我接手的任務只是‘盡最大的力量保護你’,三少也不是我的上司,我唯一服從的只是格雷家族的家主大人。作爲孩子們的教師,我只是友情提醒你,你可以選擇不聽,當我什麼都沒說就好了。”
“真的形式很嚴峻嗎?”穆向晚終於問道。
“嗯。你被他保護在溫室裡可能感覺不到什麼,但是各地的勢力都在蠢蠢欲動,大家都渴望着勢力的大洗牌。雖然黑道出手沒有那麼講究什麼原因,但是三少的‘玉麒麟’是假的已經傳遍了。他不是‘凰’的正統繼承人,信物又是假的,所以反對他的人可以光明正大站出來——這也是好事,可以把反對勢力一鍋端,但是失敗的話就是滿盤皆輸了。”
安德烈說得輕鬆,但是穆向晚卻緊張了起來——爲了冷翼凡。她搖搖頭,不讓自己瞎想,問:“什麼是‘絕殺令’?”
“那個意思是‘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完成的任務’的意思。據說請的是世界排名前3的殺手一起動手。失誤率很低。”
“真的嗎?”穆向晚悶悶地問。
“嗯。擔心了?”安德烈笑道。
“不擔心,我和他沒有關係。”
他肯定不會出事。
他可是冷翼凡。
穆向晚想着,但是心情到底有點壞了起來。雖然冷翼凡一再說最近形勢很亂,但是她沒想到居然會亂到這個地步。安德烈說得對,她和孩子們確實是最好的人質對象。他們不會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這兩個孩子是三少的親骨肉!
而沒有用的人質的下場只有被遺棄吧……
可是回去嗎?回去抱住那個男人的大腿祈求保護?
她做不出來。
穆向晚心中糾結着。
她已經不是魯莽行事的二十歲的少女了,就算她不爲自己考慮,也必須爲她的孩子考慮。她想起了自己任性出逃後來被抓起來的情景,臉色一黑,但是她又實在不甘心轉身回去……也許看出了什麼,安德烈輕鬆地說:“女人擁有善變的權利。”
穆向晚繼續糾結。她覺得安德烈真的很煩,枉費她以前還覺得他是一個有教養的紳士。
只要一想到冷翼凡瞞着她和王雪晴訂婚她的心裡就噁心無比——就算是爲了什麼“計劃”也不可以。她討厭被欺騙的感覺。他曾經讓她信任他,但是他就是這樣做的嗎?他憑什麼要求得到她的信任!
又或者……
他的意思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也要“信任”嗎?
可是真的可以嗎?
信任這個欺騙了自己的男人?
穆向晚越想越心煩,乾脆不去想。她想閉目養神,不去思考,而安德烈悠悠地說:“三少受傷了。”
穆向晚:……
“好像是拿手砸玻璃,真像身處青春期精力不知道如何發泄的傻瓜。不過他找你這樣的女人也是夠傻的。”
“你什麼意思?”穆向晚終於問道。
“你和他根本不適合,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說真的,我沒想到三少居然會找一個連自保能力都沒有的女人。你太弱了。”
“我不懂你們判斷人弱不弱的標準是什麼,可我並不覺得自己弱。”穆向晚冷冷地說。
“流星街的女人可是殺人絕對不會手軟的所在。你敢殺人嗎?”
“殺人?你在說什麼?”穆向晚皺起了眉。
雖然手上不是沒有沾染過鮮血,但是“殺人”對她而言還是太遙遠——這可是犯罪。也許是看出了穆向晚的心思,安德烈輕笑出聲:“不敢嗎?就算別人威脅你的生命?”
“我們會在對方露出敵意的瞬間把對方殺死。”安德烈輕輕笑着:“就算可能誤殺,但是絕對不會讓威脅存在。只有自己纔是最重要的。相應的,伴侶也絕對不會選擇沒有自保能力和沒有殺人覺悟的,因爲這樣會是不小的拖累。但是如果做決定了,不會輕易改變,也意味着真正的愛吧。其實三少根本沒什麼好利用你的,你的利用價值早就被用光了。我想他是真的愛你。”
“真正的愛……”
穆向晚回味着安德烈說得話,覺得自己的心慢慢變軟。她還是記恨着冷翼凡,但是……也許需要聽他的解釋?
不,怎麼能這麼想!這個安德烈勸人的功夫也太好了!
穆向晚心情複雜,而安德烈輕笑出聲。他看着穆向晚說:“其實你也蠻可愛的,把什麼都寫在臉上……外面的女人也許就是具有着這樣的吸引力吧。而且有一點很奇怪,遇到危險她們很柔弱,但是爲了孩子的話會勇氣十足。”
“孩子非常重要。”穆向晚說。
“如果是我們那裡的女人,在家庭受到威脅的時候會選擇和丈夫一起戰鬥,把孩子藏在安全的地方,而三少的選擇是把你保護起來……就算三少死了,你也不會殉情,而是會把孩子養大吧。很奇怪,但是很偉大。”
“我……”
穆向晚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車子的玻璃突然被什麼東西擊碎。安德烈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迅速趴下,大吼:“快趴下!不許擡頭!”
車子好像發瘋一樣朝前開,安德烈拿出手機給冷翼凡打電話。愛上她的手緊緊握拳,指尖都開始泛白,指甲插。進肉裡,但是她的頭腦還是無法保持着清明。
她害怕。
她那麼恐懼她的兒女因爲她的任性而喪命,黑道的爭奪從來不是過家家!輸了,付出的就是彼此的命!她的命無所謂,但是孩子們呢?他們還那麼小……
車子突然停了下來。
穆向晚下意識擡起頭,只見十餘輛車子把他們圍了起來,
而冷翼凡派出的保護他們的車子都已經不見了蹤影。安德烈輕撫額頭,扔給穆向晚一把槍:“會用嗎?”
“如果是和上次打氣槍差不多的話,我會。”
“記得不要遠距離射擊,因爲你打不中他們——但是距離在兩米內命中率會很高。拿來自保吧。”
“嗯。”
輕輕撫摸着手槍,穆向晚覺得自己的心劇烈跳動了起來。她把手槍藏在了衣服裡,然後聽到外面有人喊:“裡面的人都出來!不然大爺們可就開槍了!我數到五,一,二,三……”
“出去吧,對方人多不能硬拼。穆小姐會開車吧。”
“會一點。”
“找到機會就開車逃走,不必管我們。”
安德烈說着,打開車門,和管家一起下了車。穆向晚猶豫了一下,也下了車。有人去檢查車子,其餘的人拿槍對着他們,而一個帶頭模樣的中年男子走到他們面前說:“三少一直不肯赴約,只能出了下策,倒是委屈了夫人和少爺,小姐了。咦,鉑金色的頭髮……難道這位是格雷家的……”
“我叫安德烈,是貴族格雷家族的旁支。”安德烈優雅又輕蔑地看着他:“要說你想讓我赴約的話,可以先聯繫我的管家,只有足夠身份的人管家纔會彙報給我。”
“你……”
那個男人臉色大變,但到底沒有敢發作。穆向晚醒悟到安德烈的家族可能比她想象中更有來頭。她拉着孩子們的手,而那個男人轉移了目標,看着穆向晚:“夫人,請上車吧。我可不希望對女士動用武力。”
“上車吧,穆小姐。”安德烈說:“至少對方有談判的意圖,這樣很好。我們作人質就好了。”
“好。”
有安德烈在,穆向晚覺得自己放鬆了許多。她跟着安德烈上了車,和孩子一起坐在安德烈的身邊,這樣才感覺到安全。安德烈還是一副閒適的樣子,他看着窗外黑壓壓的車子說:“居然發動了近五百人……看來真是勢在必得。能組織那麼多人的傢伙也非常厲害。要是一百人以內的話我和阿達可以保護你們突圍,但是五百人的話突圍只能是送死。”
“沒有我和孩子的話,你們能順利脫身的吧。”穆向晚垂着頭:“對不起。”
“穆小姐的道歉真是十分珍貴。”安德烈淡淡地說。
“對不起。”
要是我沒有那麼任性,沒有離開冷宅,他們也沒有機會抓住他們吧……一切都是因爲她的任性!
她連累了安德烈,也連累了孩子們……
該死的只有她一個罷了。
“不會有事的。”安德烈勸慰她。
“嗯。”穆向晚苦笑。
他們被拖到了一所偏僻的別墅裡。
安德烈和管家的配槍都被沒收了,這家別墅守衛森嚴。看守的都是穿着黑衣服,神色嚴峻的黑道中人,可他們的制服細細看來還是有些不同的,應該是出自不同的組織。他們跟着那個中年男子走着,一直走到了會客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