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衣襬上的重量,顧思淼微微低下頭,剛好對上了顧辰宇看過來的目光。
察覺到兒子眼裡的懇求與無措,顧思淼咬了咬下脣,眼裡閃現着糾結。
最終她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伸手將衣襬從顧辰宇手上拽了出來,向林北辰身邊走去。“你若是想跟,你就跟着他吧。兒子大了,我這當孃的也管不了了。”
“媽咪!”依舊是那奶聲奶氣的聲音,卻可以從中聽出難以掩飾的焦急。
顧辰宇緊抿着脣,喚着顧思淼,希望她能停下來。
可是這次顧思淼就像是下定了死心一樣,不論他怎麼叫喚,都沒有妥協。
顧思淼走的很慢,她也在密切留意顧辰宇的動靜。她其實是在賭,看到底她和慕琛,誰在顧辰宇心裡的地位更重。
其實顧思淼自己心裡也有些沒底,她看的出來,兒子對慕琛很有好感。她不確定自己和兒子這些年的相處,可以抹滅掉兩人之間血緣裡的親近。
即使顧思淼走的再慢,也已經走到了林北辰的身邊,看到她過來,林北辰的眼裡滿是驚喜。
他伸出手,想要扶着顧思淼,專注的眼神裡滿是眷戀,“淼淼,……”
顧思淼側身,避開了林北辰伸來的手,“北辰,有事等會回去說,現在辰宇的事情要緊。”
她出言,打斷了林北辰的話,轉身將目光盯向站在另一邊的父子倆。
“辰宇,你要是想跟他走,我不攔你。”顧思淼淡淡的說道。她的神色十分平靜,看不出絲毫的起伏。
顧辰宇在之前顧思淼甩開他的手,走向林北辰的時候,就滿臉的不可置信。此時聽到這話更是覺得心亂如麻。
雖然他嘴上一直不留情,可是對於顧思淼的感情卻也絲毫不作假。
畢竟這麼多年來,他和顧思淼相
依爲命,兩人之間的感情不是簡簡單單的三言兩語可以概括的。
現在看到媽媽這樣的反應,顧辰宇自然是有些慌了。
他顧不得再多想些什麼,徑直就朝着顧思淼的方向跑去。“媽咪,不要丟下我,辰辰聽話。”
慕琛伸手,拉住了顧辰宇。顧辰宇扭過頭來。一大一小兩張相似的面孔對着,氣氛有些沉凝。
顧思淼也沒有催,就那樣靜靜的看了父子倆一會兒,轉身準備離開。“走吧。”
看着顧思淼已經起步離開,林北辰扭頭看了顧辰宇一眼,連忙跟了上去。
走出大門,顧思淼就再也控制不住,頹然的靠在牆邊,伸手捂住了眼睛,神情似哭似笑。
“淼淼,你沒事吧。”林北辰有些擔憂的看着顧思淼,想到對方之前對於自己觸碰的抗拒,他也不敢擅自接觸,以免惹得兩人關係更加緊張。
顧思淼沒有說話,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暴露了內心的無助與惶恐。
兩人的背影慢慢遠去,顧辰宇有些急了,他一把揮開慕琛拉着他的手,頭也不回的朝着他們離開的方向追去。
慕琛低下頭,看着自己被甩開的手,眼神暗沉,似乎有萬千思緒掩藏其中。
他擡起手,朝着顧辰宇離開的方向,微微展開,纖長的十指在略帶昏暗的燈光下,像是暈上了一層暖暖的色彩。
手指緩緩收緊,慢慢攥成了一個拳頭。看着置於眼前的雙手,慕琛的嘴臉挑起一抹笑意,彷彿一切都志在必得。
顧辰宇急衝衝的趕出來,站在大門口,看着空茫的街道,表情有些茫然。“媽咪,真的離開了嗎。”
他低着頭,表情無措,幾乎像是要哭出來了一般。就算平常再怎麼老成,說到底,他也不過纔是一個幾歲的孩子罷了。
“辰辰,過來。”看着全身都籠罩在沮喪惶恐中的兒子,顧思淼還是狠不下心開口喚了出來。
聽到媽媽的聲音,顧辰宇扭過頭,順着聲音看了過來。在看到顧思淼的那一剎那,臉上露出無法抑制的欣喜。
他快步過來,猛的撞去顧思淼的懷裡。感受到媽媽熟悉的氣息,顧辰宇的臉上滿是眷戀。
“媽咪,我還以爲你不要我了。”顧辰宇靠在顧思淼的懷裡,雙手緊緊的拽着她的衣服,聲音裡似乎還帶着幾許驚惶。
顧思淼摸了摸他的頭髮,微短的髮絲有些扎手,觸感有些癢的,又像是帶着些疼,就像她的心情一般。
她斂下眸子,掩蓋住了其中的翻涌,“辰辰,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剛剛是你想要和慕琛一起。”
“不會了,以後再也不會了。”顧辰宇低低的道,似乎怕顧思淼不相信,又急忙擡起頭,直視着她的眼睛,“以後只要媽咪不願意的事情,我都不會去逼你。”
顧思淼知道,這次是真的把兒子嚇壞了。這麼多年來,就算剛開始生活艱苦,她也一直努力把最好的給顧辰宇,爭取不讓兒子在生活上短了開銷。
其實兒子一直就渴望着父愛,在他很小的時候,還會拉着自己哭訴,問自己的爸爸去哪了。
爲什麼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而他只有媽媽。顧思淼只得告訴顧辰宇,他的爸爸去世了。
也不知道嗎幼小的孩童是不是明白了什麼,從那以後,真的再也沒有提起過那件事情。
顧思淼撫摸着兒子的頭,輕輕嘆了一口氣,也不忍心再繼續嚇着兒子。
她扭過頭,看着林北辰,眼裡帶着些歉意,“北辰,今天時間有些晚了,下次我請你吃飯。”
“你啊,都說了多少回下次了。要是哪次不出點意外狀況,我都還覺得奇怪了。”林北辰笑着打趣,掩飾着心底的失落,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
顧思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這個……對不起,下次,下次一定……”
“淼淼,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知道的,我們沒必要這麼生疏。”林北辰笑着說道。
顧思淼沒有接話,看着林北辰,表情神色多變,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沒有理會她的糾結,林北辰搖了搖手上的車鑰匙,對着顧辰宇笑着,“走吧,叔叔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