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衡點頭,示意她解釋。
“我感覺你對她是愛恨交加,可能因爲某些原因,她總是讓你想起一些事情對嗎?”沈慕嫣說得非常有自信。
男子有兩秒鐘的怔愣,他的目光驀地深邃起來,看着何韻嬈的眼神也變了許多。
看來,她似乎是知道了一些事情,因爲明瞭所以還透着一種洋洋自得的勁兒來。這個女人好像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該收斂,什麼時候不該聰明。有時候,一些自以爲是的小聰明,反而會把自己推向火坑,對方似乎不清楚這一點。
“你老實回答我,我婚禮那天你在哪裡?”
“我在楚家啊。”何韻嬈有些心虛地回答,眼神也變得不自然起來,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周以衡是什麼人,他一下就看出何韻嬈在說謊話,但是她很會掩飾,試圖把自己內心的波動完美無瑕地覆蓋過去。可是即便她僞裝地再完美,也不得不承認,終有露出破綻的時候,何況她對面的這個男人才是真正僞裝的高手。
何韻嬈從周以衡的私人會所出來時,整個臉色都是蒼白的,好像受到了什麼驚嚇一樣。
“這位小姐,你沒事吧?”
因爲她走得東倒西歪,像是隨時都要倒下一樣,看着有點膽戰心驚。
都說人人都戴的有面具,把自己最真實的那一面給隱藏了出來。然而,周以衡的真實面目卻是那麼可怕,他好像給世人展現的就是他最良好的形象了。
那個男人,用令人不寒而慄的聲音對她說:“不要試圖欺騙我,否則陳安娜就是你的下場。”
這麼說,安娜真是被他殺害的,這個可怕的男人。她也無形中成爲了幫兇,因爲那個晚上,她安排人給安娜打了一個神秘的電話。或許就是因爲這個神秘的電話,安娜第二日便離開了人世,她也就成爲了真正的罪人。
她攔了一輛出租車就往她租住的公寓趕,忽然間,她感覺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那些她以爲足夠了解的人其實並不瞭解,她以爲已經完全掌握的事態,也沒能完全掌握。
車子還沒行駛到一半,暴雨傾盆而下。
“真是見鬼的天氣。”司機先生忍不住抱怨。
下雨就意味着人少,本來收入都不是很多,這雨一下,估計他今天來油錢都賺不夠。如果不是迫於生計,他也不願受這個罪。
他還沒有抱怨完,前面突然出現一個人,嚇得他趕緊踩剎車。會不會撞到了人,司機的臉比何韻嬈還白,這要是死了人,他這一輩子可都別想開車了。可是不想面對的事情終究還是需要面對,司機戰戰兢兢地開門,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情況。
“死人了嗎?”何韻嬈也不由得害怕起來,身子也開始哆嗦。
雨下得太大,什麼都是模糊的,看也看不清楚。簡直是糟糕到了極點,加上這樣的天氣。
司機的腳還沒來得及落下地,一隻纖細的手便抓住了他。這位老司機立刻蹦了起來,說見鬼還真是見鬼了,這是要拍恐怖片的節奏嗎?
“師傅,我可以跟裡面那位小姐
拼一下車嗎?啊,我會給你錢的。”一個細小的聲音說道。
“不,不,不行,我的車不能載人的,不對,是不能載鬼的。”司機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起來,舌頭也在跟着打結。
那個聲音再次說,還帶着點笑意:“我不是鬼,我是被雨淋的,路上又實在沒有車,所以我才選擇這樣攔車。如果嚇到你了,我很抱歉。”
司機跟何韻嬈同時鬆了口氣,不過面色還是蒼白得很,心裡的恐懼也還沒有完全消散。
當這個渾身都溼透的女人上了車,何韻嬈才發現,居然是沈慕嫣。她很想此刻把她趕下去,但是最終她也沒有這麼做。不然被周以衡知道的話,估計下一個死的人,應該就是她了吧。
“怎麼是你?”沈慕嫣問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何韻嬈輕蔑地笑了笑:“你倒是挺會先發制人,不過就是運氣比我好了一點。”
她的運氣好麼,沈慕嫣此刻坐在車裡才覺出一些冷。她雙手緊握着手裡的袋子,不再跟何韻嬈說話,她們兩個應該就屬於那種井水不犯河水的類型。
天氣變得越來越惡劣。
雷一直打個不停,閃電也是不到一分鐘,就打一次,看起來格外滲人。因爲雷聲巨大,感覺那雷馬上要霹到面前來一樣,身上也彷彿帶着一股電流,讓人不知不覺中產生出一種酥麻感來。
“我到了,這位小姐的車錢,我也付過了。”何韻嬈從包裡掏出一把雨傘,整個動作順暢又麻利,而且過程中她至始至終都沒有多看沈慕嫣一眼。
沈慕嫣還沒來得及駁回,她就撐着傘快速消失在雨幕裡,背影看起來纖細極了。
這個女人,還是跟從前一樣啊,讓人找不到機會去反駁她,總是一副很有血性的模樣。
楚顥然以前喜歡她,也不奇怪,但是最奇的是,爲什麼那位楚大少爺感情變化得那麼快,給人一個適應的機會都沒有。估計在他眼裡,只要自己開心,就可以隨便來吧。
“小姐你看着很面熟啊,上過電視嗎?”
司機先生的一句話,讓她心裡的平靜蕩然無存。
她有些慌張地否認:“沒有,我從來沒有上過什麼電視,你肯定是看錯了。”
“那就奇怪了,我分明是在哪裡看見過你來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嘆了口氣,“哎,沒有辦法,年齡大了,就是這樣,稍微不努力,東西就忘得一乾二淨。”
沈慕嫣也只好跟着笑了起來,忘乾淨了就好,那些沒有用的東西,最好是忘掉。
如果可以,連網絡上所有關於她的東西,她都想刪除掉。那些報道,新聞,通通都不是按照她的意願出現的。她不過是一個普通平凡的人,因爲曾經嫁了一個不平的人,所以她的一切都要接受大衆的檢閱,這一點對她來說,做不到。
惠安打電話給她:“你在哪裡,下這麼大的雨,要不要給你送把雨傘過來。”
“不用了,我買了新的,不能總是用你的東西。”她的語氣裡充滿了疲憊,誰都能聽出來,她是有氣無力。
陳惠安同志有點生氣,她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見外了,她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朋友是什麼,就是在你最困難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可以提供幫助的人。
“你個死丫頭,是不是又受什麼刺激了,不會是發生什麼事了吧?”
“嗯,我也不知道……”她不想再撒謊,說她沒事,“我感覺,我沒有屬於自己的空間,在外面。”
惠安明白她的意思,但也無可奈何,只得說:“你也知道,只要跟楚家有關的人與事,都會受到一定的關注,何況你還是曾經的楚少夫人。要是那些人知道,你還有楚家的血脈時,估計你的過去又得被重新討論一遍。想開點,就沒事了。”
沈慕嫣沉默了一會兒,說:“那麼你呢,Deiee的名氣也不小,你卻沒有走在大街上被人認出來的危險。”
惠安想把電話給砸了,這個死丫頭怎麼還扯到她的身上來了,這不是存心氣她嘛:“我的沈大小姐,看來你還是沒有搞清楚狀況啊,我們根本就不是同一類型的好嗎?”
Deiee雖然名氣很大,但是人家的粉絲也很開明,她也算得豪門富太。加上,她很少有照片曝光,關注度又低,哪裡會有人在大街上認出的可能性。
而回到楚宅的遊裡並沒有把沈慕嫣在商場的事情告訴楚顥然,雖然不清楚自己這麼做的目的在哪裡,但是潛意識裡他就這麼做了。
楚顥然因爲急着籌備新的策劃方案,所以也沒太注意。他確信的一點是,遊裡不會騙他。
“怎麼,還有事嗎?”楚顥然已經站起身,準備去會議室了。
遊裡淡淡地道:“先生最終會跟沈小姐結婚嗎?”
“這個問題問得好,結,當然結,爲什麼不結?我那麼辛苦地壞了人家周總的好事,如果再不好好珍惜,估計有人就會想殺了我吧。而且……”
楚顥然突然打住,他意識到有些不對勁,遊裡平時可是沒有那麼多問題的人,他只會做,不會問。
“遊裡……”
“是的,先生。”
大少爺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眼神也變得犀利起來。他死死地盯着遊裡的眼睛,好像想看透一些東西似的。
他低低地咳嗽了一聲,聲音也跟着冷了起來:“以前,你對韻嬈做的那些事,我還沒打算原諒你呢。雖然我對她已經沒剩下多少感情,但她那時始終還是我的妻子,你就不該碰她知道嗎?”
“是的,我不應該,我只是情不自禁。”遊裡回答地很冷靜,語氣裡也沒有一絲愧疚感。
他很早以前,養父就對他說,不能對任何人一個人產生情感,也不要對那些試圖傷害你的人手下留情。既然沒有做錯任何事,那就完全沒有必要去愧疚。
應該說,他沒有同情過誰,可是今天,他卻生出了同情這種情感,對沈慕嫣。
當一個人在跑步的時候,不能一直想着終點。否則他就會半途而廢,所以遊裡從來不會想以後的事情。然而,因爲所謂的同情,他竟然開始擔心起她的未來。
這是不是有些滑稽可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