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當然要派人跟蹤，不然我怎麼知道你是怎麼樣的人。”
他的模樣看起來很生氣，一點兒也不像他平日裡溫和的樣子，而且說話也非常難聽。
這個樣子的他看起來陌生極了，但是腦海裡卻又開始浮現當初的記憶，沈慕嫣感到非常痛苦，簡直頭痛欲裂。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快要瘋了，如果可以，她真的很快逃離這裡。他的神情跟他所說的話，都跟當初楚顥然對她所做的一模一樣。她心裡不禁感到驚惶，時光彷彿倒退了一般。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沈慕嫣吸了口氣，她是怎樣的一個人，他真的不瞭解嗎，還是說，他壓根就沒有改變過。他還是從前的那個他，只不過善於僞裝而已。
周以衡冷笑：“不懂……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所有的打算計劃，我通通都知道。再說了，你現在想要回去有什麼用呢，不過是殘花敗柳，他楚家少爺肯定是看不上的。所以你還是把你的心收收吧，人家沒那功夫。”
沈慕嫣感覺自己的身子好像被定住了，根本沒有辦法動彈，心臟也在不停地狂跳，她的直覺告訴她，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變得很不正常了。她打開房門試圖逃出去，但是他很快就將她阻攔，他的動作是那麼迅速，根本就沒有給她任何的喘息機會。
她擡起頭看着他，滿眼都是淚水。
身子還在不住地顫抖，此時此刻的他讓她感到無比地恐懼，就如當初，她被他推下懸崖的那一刻。記憶這種東西，總是在最爲關鍵的時刻纔會被想起來。
反正也不能會回頭，她乾脆豁出去了：“如果在你的眼裡，我就是這麼一個不堪的人的話，我無話可說。但是這麼多年了，你僞裝地是不是太辛苦了，你這麼辛苦地接近我又是爲了什麼呢？”
空氣有些薄涼，他們兩個人對視着。
周以衡有些渾濁的眸子，變得漸漸清晰起來，那些失去的理智好像也在漸漸迴歸，但是腦子卻是疼得厲害，好像有人在拉扯他們的神經一樣。
他搖了搖頭，想讓自己變得更加清醒一點。
涼風襲來，他似乎找回了一點自己。
“你哭了……”他緩緩地說。
沈慕嫣因爲這句話，眼淚更加收不住，她算是玩具嗎，徹底地被別人玩耍。
她骨子裡的所有的傲氣與尊嚴全部都被磨得粉碎，可是他完全沒有必要爲了戲耍她而在她身上耗費八年的時間，這樣做是完全沒有意義的。
看到她不斷落下的眼淚，周以衡徹底清醒，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些什麼。
他很後悔，但是傷害已經造成了，她滿臉的淚水就是最好的證據，她刻意跟他保持的距離，就說明她已經不太願意信任他。
沈慕嫣用手擦去臉上的淚水：“我會想辦法搬出去的，這麼多年你一直都在照顧我跟致宸，我無以爲報。不過，請你相信，以後我會找份工作，把欠你的慢慢還給你的。”
“你在說什麼……”他伸手去拉她，卻被她一下給躲開了，“你打算離開這裡？”
她點頭，不再回避他的眼神：“就像你說的，我是一個很不堪
的人，那麼我想我是不太適合再住在這裡的，我會盡快找好房子，不再麻煩你的。我……”
活音未落，她就落進了一個懷抱，那雙修長的手臂將她緊緊地抱住，不給她掙扎的機會。
“對不起，慕嫣……”他的頭埋在她的髮絲裡，聞着淡淡的髮香，他心裡更加自責，“我大概是一時氣糊塗了，所以才說了許多混賬話，希望不要放在心上。把那些話通通忘記吧，你想怎麼恨我都沒有關係，但是請不要搬出去，全是我對你的請求。”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非常陳懇，一點都不像剛剛那個冰冷又帶有殺氣的男人。
可是沈慕嫣還沒有緩過神來，因爲那一幕實在是太熟悉了，她不想再經歷第二遍了，所以她沒有點頭答應。
或許真的如他所說，可是她也沒有那個心思去多想了，她只要一個想法，那就是儘快離開這裡，不然她就會重蹈當年的覆轍。
“我是害怕你跟楚顥然見面，他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情來，你忘了當初的事情了嗎？”他的眼神深邃，眸子裡隱隱閃動着什麼光芒。
原來是在擔心她，但這擔心聽起來怎麼那麼虛假，這樣的人她還可以信任他嗎？
她是那種，一旦有人傷害了她，她對那個人的信任也就會會降到最低，一般也不會再考慮要不要重新信任之類的東西。
有時候，她還會想着逃跑，雖然這不是很好的解決方式，但是她的潛意識裡，就會產生這樣的指令。
她閉着嘴始終沉默，她不再想做過多回應，因爲此刻她的心實在是好累。
如果僅僅是因爲他吃醋，就可以這樣羞辱她，那麼他跟楚顥然也沒有多大區別吧，所以她也不再打算繼續留在這裡。
周以衡嘆了口氣：“爲什麼你就是不肯信我呢，你知道我一直有抑鬱症的，而且剛剛那樣的情況，我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情緒的，希望你能理解，好嗎？”
沈慕嫣看着他，臉上的淚痕都還沒有幹，心裡也更加憂鬱，臉上的情緒也沒有辦法藏住。
她當然知道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人，可以像父親那樣，可以無限制地包容她的所有。他擔心的她又何嘗不知道，可是她也不能一直住在周家，那些傭人私底下說的話，她也早就清楚。
他們分明就是把她當做周家的夫人，所以才處處對她那麼好。
她不敢想，如果沒了身份，她會成爲什麼樣的人呢，大家應該只會嘲笑她的吧。而且還會到處散播關於她的謠言，會將她形容成一個完全不知廉恥的人。
這樣的未來，她真的不敢相信。曾經的她，讓父母爲她受苦，現在呢，難不成讓自己的孩子嗎？一想到這些現實一點的問題，就讓她覺得毛骨悚然。
周以衡不肯放棄，他也不能她要離開他，他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想過以後嗎？”
“……”她雖然沒有說話，心中卻是一跳。
“你走以後，你覺得楚家的人會對你善罷甘休嗎？不會，他們絕對不會，你知道的。”
沈慕嫣不禁輕笑：“所以周以衡先生現在是在威脅我嗎？”
周以衡的眉毛一跳，他雙手交
叉，靠着沙發，臉上浮起一絲笑意，好像有點不屑。
他隨手拿起旁邊的一本雜誌遞給她，頁面赫然就是她跟楚顥然的結婚照，上面的標題更是誇張到了極點，簡直可以用危言聳聽這個詞來形容。
她感到奇怪，爲什麼媒體就這麼愛揪着楚家的事情不放了呢，何況她現在已經跟楚家沒有關係了。這樣的狀況要持續多久呢，難道只要她活在這個世界上，他們就會一直報道嗎？
“當初我爲了把你的行蹤掩蓋的時候，花了不少心思，楚家的勢力太大了，爲此我們還失去了好幾個人，或許今天就是他們其中一個的祭日。”
他的話一說完，沈慕嫣的神情一下子就變了，真的……那麼恐怖？她的怒氣被他哀傷的語氣消減了一些。
關於楚家的勢力，她這個曾經的楚家少夫人還是知道一點的，但是她也沒有往深處想。
爺爺說，每一個大的家族，都是需要很多人力來維持的，不然就會隨時被外敵攻擊，而自己沒有任何防禦的能力。
做人也該是如此，要不斷加強自己的防禦能力，纔不會輕易地被別人打倒。
不然只會讓自己處於一個很悲慘的境地，而別人不會有任何的同情心，他們有的只會是嘲笑，甚至是幸災樂禍。
沒錯，爺爺他早已把這世上的現實看得很透徹，所以纔會那麼有底氣。大概也是因爲他老人家吧，如果不是他，楚顥然那傢伙也不會花心思來找他。
想起爺爺，沈慕嫣的鼻子又感到酸酸的，她是不是太不懂得知恩圖報了。
可是楚家真的跟父母的死沒有任何關係嗎？她還是很懷疑。而目前，她更懷疑的人就是周以衡，倒也不是這個時候她才懷疑。
以前，她就想過這個問題。
爲什麼，他能夠讓楚家的人耗費了那麼長時間都找不到她，而且還成功地幫她僞造了身份。
當然，她對他還是很感激的，只是總有一些不安的想法在她心裡不停地徘徊。其實她有很多次都想問他這些問題，可是他每次都巧妙地化解或者避開。
最後，她都在想，是不是她這個人疑心病太重了。她好一陣子對他心存愧疚來着，她還暗自告訴自己，不可以隨便去懷疑一個人，尤其對方還是對你有恩的人。
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沒有想明白爲什麼他會那麼積極地幫她，難道僅僅是因爲喜歡嗎？這個理由雖然也存在，但她總感覺還少了點什麼，可怎麼都想不出來。一般。
女人的直覺都是很準的，這一點她還是深有體會的。
“我之所以不想你跟楚顥然接觸，也是想讓你遠離危險，他比你想象的危險多了。”他的語氣已經不像是一種勸說，更像是一種警告。
沈慕嫣也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害怕是沒有用的，要想讓自己強大，那麼就必須就去勇敢地面對。
她深深吸了口氣，手指還沒有停止顫抖，她知道，她現在就是羊入虎口，想要逃離並沒有那麼容易。
她剛一坐下，他的手就按在了她的手腕上，而且神情非常認真，他這是要做什麼？她下意識地想要抽回手，無奈他的力氣就是那麼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