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楊明遠又說,“曾經我希望,將來有一天,我可以給這個家找到一個女主人。她不需要多能幹,只要每天能爲我洗衣燒飯便好!”
沐鷹嫤張張脣,想要開口說話,卻見楊明遠執起了她隱在袖子中的雙手。
“呃?”沐鷹嫤臉頰騰的緋紅起來。
就見楊明遠拉着沐鷹嫤的手左看右看,然後目光定定的說:“但是現在,我不那樣想了。這是一雙沒做過辛苦活計的手,這是一雙柔弱無骨的手。我不捨得,不捨得她爲我操勞,不捨得她爲我辛苦。我希望,這雙手的主人,願意與我在一起,每天吃我給她做的飯,穿我給她洗的衣服。我不能給她大富大貴的安逸生活,但是我能給予她最平淡溫馨的日子。舒心,平靜,還有愛!滿滿的愛!”
一番話說完,沐鷹嫤徹底震驚了。楊明遠這話說的太過於直接,太過於坦誠,太過於突兀,令她措手不及,心慌不已。
從來……從來沒有一個男人這樣癡情的凝望着她,然後對她許下承諾,而且是這樣樸素卻真實的承諾!
他說,想要做飯給自己吃,想要洗衣服給自己穿,給自己最平淡溫馨的生活!
可是……他們之間僅僅見過一面,今日也纔是第二次相見而已。這男人何來的堅定信念,想要追求自己呢?當真是一見鍾情,再見傾心?
沐鷹嫤甩開楊明遠的手,果斷的拒絕了他。
“對不起,楊公子!我們不合適。”不知道該怎麼更好地去拒絕,想了想,只說了句不合適當做藉口。
楊明遠哧哧一笑,卻不在意沐鷹嫤斷然地拒絕,“公主,不,應該喚您一聲城主夫人!城主夫人何必拒絕的這般乾脆?有時候,合適不合適是看命數的!”
“你……”沐鷹嫤完全驚呆住了。
這個楊明遠竟然知道她是公主,知道她是城主夫人?怎麼會?他到底是什麼人?
楊明遠看到沐鷹嫤這般驚慌失措的樣子,嘴上的溫潤笑意更深,“夫人不必如此驚訝,其實在下很早就認識您的。一年半以前,皇上將您嫁與西蒙城的城主冷墨寒。當時迎接您的陣勢雖不算隆重,卻也是人盡皆知的。在下有幸在那次迎接鳳駕時,無意窺見被風捲起紗帳簾子後的公主真容!只那一面,在下便再也不曾忘記過!”
“你撒謊!”沐鷹嫤直覺上認定事情不會是這樣簡單。
楊明遠聳聳肩,不由分說拉着沐鷹嫤就朝屋內走去。他鬆了手,在書桌前翻騰了一會兒,然後拿出一疊紙。
“城主夫人請過目!”楊明遠滿臉溫潤笑意,說出的話柔聲柔氣的。
沐鷹嫤疑惑的接過楊明遠遞過來的紙,只一眼就直接呆滯住了。
“呃?”她錯愕的驚呼一聲,似是不敢置信般的,一張張將紙張抽離,看向下一張,再下一張。
那紙上,毫無例外的都是她的畫像,而且都是她來西蒙城那日坐在鳳輦中的畫像。時隔今日,看到
那一張張栩栩如生的畫像,沐鷹嫤心中百感交集。
猶記得,那時輕紗被風捲起,她傾國的容顏確實展露在外,引的當時的城中百姓們驚呼聲連連不絕於耳。那時的她,畫着濃妝,明明是十五歲的年紀,卻儼然像個成熟的女人,性感而妖嬈。
她以爲,冷墨寒應該是喜歡那種裝扮的女人。所以纔會讓宮婢將自己畫的妖嬈。她不喜歡被當做一個孩子,她想證明她是一個成熟的女人了。
一張張畫像看下去,沐鷹嫤的每一個眼神,笑容,都被詮釋的很成功。
那些紙張已經泛黃,一看就知道不是最近畫的。看來,楊明遠沒有撒謊,他真的在很久之前看過自己一眼後,就一直記掛在心上了。
可是……
“既然你知道我是誰,昨天還裝作不認識?”沐鷹嫤狐疑的看着楊明遠。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不對勁兒,卻又一時想不清楚。
楊明遠輕輕淡笑,“呵呵,是這樣的!在下對城主夫人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一年半之前的那一次無意窺視。那時的夫人妖嬈魅惑,相當有皇族威嚴,與昨日見到的膽小懦弱模樣兒實在是差距甚遠。在下當時沒認出來,但是……”
擡頭看了眼沐鷹嫤,楊明遠繼續補充道:“但是後來在茶館時,夫人說自己是城主大人的妹妹,還說那位你稱作嫂嫂的女子是城主夫人。那個時候,在下就已經憶起夫人您的真實身份了。但是礙於您話說的那般中肯,在下不好當着您嫂嫂的面前反駁什麼。”
聽到楊明遠這般說,沐鷹嫤漸漸鬆懈下防備的心。也許是她想多了,她竟然懷疑楊明遠是故意接近自己的!
可是,沒有人比她自己清楚,昨日之事確實是個意外。楊明遠不會知道自己要出府,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出府,更不知道自己會遇到壞人。所以……
“楊公子,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你更應該知道我們是不可能的!我是有夫君的人,我的孩子也是有爹爹的。”沐鷹嫤想了想,說了這樣一段話。
楊明遠不以爲意的笑了笑,“有夫君?夫人確定現在城主大人還是您的夫君嗎?那麼,那位被您喚作嫂嫂的女人是什麼身份呢?”
沐鷹嫤眉頭緊鎖,不再吭聲。來到西蒙城這麼久了,可是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身份會被外人質疑。冷府上下的人都被她和冷墨寒下令,不會說出任何引起顧小魚懷疑的話來。未曾想,一個僅見過她一面的男子竟然會知曉她的身份!
楊明遠見沐鷹嫤不吭聲,就開始自說自話起來,“讓在下來大膽的猜測一番吧!城主大人不喜歡夫人,但是礙於皇權不得不娶夫人。他愛慕的是那位被夫人喚作嫂嫂的女子,而夫人爲了成全城主大人,忍痛割愛,讓步做小!不對,做小的話也該是以姐妹相稱,可是夫人卻喚那女子嫂嫂……”
一時間,楊明遠似乎很狐疑不解。
沐鷹嫤嘆了口氣,索性紙兜不住火,全盤將自己與冷墨寒之間的瑣事全
部說與楊明遠聽了。
令沐鷹嫤訝異的是,楊明遠似乎提前已經知曉了一樣,竟然不覺得訝異,只是耐心地聽。他沒有詢問冷墨寒與顧小魚匪夷所思的靈魂附體說,更沒有詢問別的有的沒的,只是靜靜地聽。
待沐鷹嫤說完了,楊明遠才微微嘆氣。
“既然如此,你爲何還要住在城主府?”他突然這麼問出一句。
沐鷹嫤一愣,“我爲什麼不住在城主府?冷墨寒是我夫君,冷憶魚是我女兒,我當然要留在城主府裡啊!”
楊明遠搖搖頭,“冷墨寒現在不是你夫君,是你哥哥。冷憶魚是你女兒,但是名義上是冷墨寒的外甥女。城主大人不愛你,那位姓顧的姑娘當你是小姑。你口口聲聲說你願意爲了自己心愛的男人付出一切,甚至是犧牲一切。但是你可知曉,你住在城主府裡,實際上就是在間接的破壞城主與顧姑娘之間的關係!”
沐鷹嫤被楊明遠這番話說得一愣一愣的,她住在城主府裡怎麼破壞冷墨寒與顧小魚的關係了呢?她不是一直在成全他們嗎?
就聽楊明遠繼續補充道:“因爲你愛那個男人,所以你的視線會不由自主的停在那個男人身上。你那種近乎於癡迷的愛戀目光,你能控制得了嗎?你控制得了一時,控制得了一世嗎?遲早是要東窗事發,被顧姑娘知道的。屆時,你準備怎麼面對你心愛的男人,又準備怎麼面對疼你愛你的假嫂嫂?”
質疑的詢問聲落地後,沐鷹嫤整個人都呆滯住了。這些問題從來沒有人問過她,她也從來沒想過。如今被楊明遠一一道出其中的利害關係,她腦子一片翁亂。感覺……似乎……有那麼一丁點兒道理!
失魂落魄的擡起頭,沐鷹嫤目光幽幽地看向楊明遠。總覺得,這個男人不像看起來那般簡單!他怎麼會將事情分析得這般透徹?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楊公子,你說的話我記在心上了。我該回去了!”沐鷹嫤踉蹌着轉身,大步朝門外走去。
一直走到門口,楊明遠纔在身後呼喊出聲。
“我會等你!我相信,你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如果你哪天想開了,想要離開那個地方了,這裡隨時歡迎你!我的大門,隨時恭候你的到來。我不在乎你有過一個男人,不在乎你有了那個男人的孩子,更不在乎你的心中一直裝着他。沐鷹嫤,我會等你!”楊明遠叫了她的名字。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堅定響亮。
沐鷹嫤腳步頓了一下,心中的疑惑卻是更甚。她緊了緊眸子,大步朝門外走去。
當沐鷹嫤腳步匆忙的趕到茶館兒時,顧小魚正悠哉悠哉的品着香茶。見她進來,忙招手喚她。
“嫤兒,這邊啦!”顧小魚笑的很邪惡。
沐鷹嫤深呼一口氣,大步湊上前,坐在桌邊。
顧小魚一臉好奇狀不停地詢問:“怎麼樣?是不是讓我猜中了,那個楊明遠對你表白了,或者帶你去什麼好地方約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