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爸爸和黎媽媽上前不停地安慰,冷伯母直接撲到黎媽媽懷中,抱頭痛哭。黎爸爸則將手搭在冷伯父的肩上,以男人之間的安慰方式對其加以安慰。
沐鷹嫤目光定定的看着病牀上那個緊閉雙目的男子,他穿着病號服,一雙鷹眉緊緊地蹙在一起,像是做了什麼不好的夢境。那張溫潤的俊顏,曾經是沐鷹嫤百看不厭的,現在乍一看去,沐鷹嫤竟覺得有種恍如隔世般的錯覺。
她一步步走近牀榻,輕輕坐下。而後抿着脣,伸手覆在冷言的額頭上,將那緊緊蹙在一起的眉頭舒展開來。
“嗚嗚嗚,醫生說沒救了,這人還有氣兒呢,就放棄治療了,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冷伯母抱着黎媽媽還在哭訴中。
黎媽媽不時的安慰幾句。
沐鷹嫤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而後提出了一個唐突的請求。
“冷伯父,冷伯母,可以讓我跟他單獨說幾句話嗎?”轉過頭,沐鷹嫤滿臉期盼的看向冷言的父母。
冷翼天看了眼自己的夫人,又看了眼沐鷹嫤,最後慎重的點了點頭。怎麼說都是他們冷家虧欠了黎家,虧欠了黎甜甜。冷翼天知道,黎甜甜一直心中都愛着冷言。如今冷言都要去另一個世界了,還不讓黎甜甜跟冷言說上幾句話嗎?
待雙方父母互相扶持着走出病房後,沐鷹嫤一邊溫柔地撫弄冷言的額頭,一邊輕輕地開了口。
她說:“冷墨寒,我這樣叫你也可以的吧?我是嫤兒。我知道,你是聽不到我說話的,我更知道,其實你成了植物人的原因是身體裡早就沒了魂魄的依附。”
沐鷹嫤嘮嘮叨叨的不停訴說着,她以爲,冷言這個身體沒了魂魄的依附,是什麼都聽不見的。
她一直在自說自話,完全沒有注意到,冷言的手指狠狠地抽動了一下!
沐鷹嫤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真是沒想到,我們之間的緣分還挺深的。在古代是夫妻,在現代又成了……”
想說在現代是有了婚約的關係,但是想到冷言與黎甜甜的婚約從未被冷言認可過,便徒自作罷了。
她岔開話題補充道:“既然命中註定了你要在沐鷹皇朝做冷墨寒,做西蒙城的城主大人,你就好好在那邊生活吧。記着,找個好女人過日子,好好善待我們的女兒憶魚啊!”
說着說着,沐鷹嫤竟是苦笑起來。明知道如今的冷言只剩下一具軀殼,什麼都聽不到了,她還在嘮叨,有意義嗎?
重重的嘆了口氣,沐鷹嫤起身,大步朝病房外走去。
牀榻上,冷言的手指抖動的更加明顯了,眉頭也蹙的更緊了。可惜,大步朝病房外走的沐鷹嫤沒有發現這一現象。
走出病房,黎爸爸和黎媽媽以及冷言的父母正在醫院的走廊裡站着。冷伯母依舊哭的很傷心,冷伯父則臉色很難看。
見沐鷹嫤走出來了,冷伯母連忙急匆匆的衝進了病房,冷伯父緊隨其後。黎爸爸和黎媽媽走到沐鷹嫤面前,拉着沐鷹嫤重新回到病房。
大家就那樣靜靜的坐着,目光無奈
的看着病牀上隨時會斷氣的冷言。
時間回到兩千年前的沐鷹皇朝西蒙城城主府後院兒。
亥時末,冷府的正院圍滿了人。有冷府的丫鬟,有冷府的小廝,有冷府的管家,有冷府的侍衛。當然,還有重量級的大人物,例如鷹皇沐鷹傲,東璃城的城主歐陽克,南煙城的城主慕容復,北昀城的城主喬峰等等!
大家一起見證着茅山術士的作法場面,看着天生異象,看着十一顆星星逐漸靠近,圍成一個圓圈狀。
待那些星星越來越靠近的時候,茅山術士一把利劍劃破天空,引下一道刺目的光亮照在地上。刺的人們睜不開眼,無法窺視那道白亮的光束。
冷墨寒知道,那道白光就是送自己的魂魄回現代的!他終於可以回到現代了,神仙轉世的慕容邪曾說過,他冷墨寒的姻緣在現代。他早晚是要回到現代的,在那裡,他是能夠與公主沐鷹嫤重修舊夢,共浴愛河的!
想到自己跨進那道白光後就會回到現代,就會看到沐鷹嫤,冷墨寒的心情無比的激動,就連說起話來都是顫抖不已的。
他緊緊地抱着冷憶魚走到歐陽克面前,悲痛的對冷憶魚說:“憶魚,爹爹要走了,爹爹要去找你孃親了。以後爹爹不在了,你要聽歐陽叔叔的話。這麼些年,爹爹對你很不好,不要怪爹爹!”
冷墨寒雖然抱着冷憶魚走到歐陽克面前了,卻遲遲不肯將懷中的孩子交給歐陽克。
他是喜歡憶魚的,哪有爲人父母的不喜歡自己的子女的?可是,沐鷹嫤死後,他就無法面對冷憶魚。每每一看到冷憶魚,他就會想起沐鷹嫤,繼而想起早晚自己是要離開的。他故意對冷憶魚不好,就是不想給她留下太多美好的回憶,以至於她經常思念自己。
然而,血脈相連,冷墨寒即使故意對冷憶魚不好,故意冷落冷憶魚,如今要離開了,冷憶魚還是小嘴一扁,抽泣出聲,“爹爹,憶魚不要爹爹走!”
小手兒緊緊地摟住冷墨寒的脖子,卻怎麼也不肯鬆開。
冷墨寒險些落下淚來,他終究是狠狠地將冷憶魚塞到了歐陽克的懷中。
“我的憶魚就交給你了,將來你兒子若是敢讓憶魚受委屈,我不會放過你的!”冷墨寒這話說的非常狠戾,有點警告的意味。
換成平時,歐陽克一定會將冷憶魚塞回冷墨寒懷中,然後打哈哈說他不管了。然而,此時此刻,歐陽克除了慎重的點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大家,我要走了!”冷墨寒看了眼衆人,緩緩地走近了那道白光內。
沐鷹傲抿抿脣,大聲呼喊道:“冷墨寒,到了現代你一定要早日找到嫤兒,善待嫤兒,不然朕不會放過你,會天天詛咒你不得好死的!”
冷墨寒衝着沐鷹傲頻頻點頭,他堅定地宣誓道:“皇上大可放心,我一定找到嫤兒,彌補我對她造成的傷害!”
這是他的承諾,也是他的誓言。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可以作證!
慕容復挽着顧小魚的手,也開了口,“冷墨寒,咱們倆鬥了這麼久,
鬧了這麼久,如今你要走了,我就祝你一路順風,到了那邊早日找到公主重修舊夢吧!”
冷墨寒依舊是頻頻點頭,“會的,會的!倒是你,一定要一直秉着堅定的心對待小魚!”
白光逐漸強烈起來,照的人們睜不開眼。
當白光急速而去時,冷墨寒聽到顧小魚對他呼喊着:“冷墨寒,你一定要幸福!你一定要幸福啊!”
冷墨寒想要開口迴應顧小魚,告訴她自己一定會幸福的。可是,那道白光卻將他的靈魂拼命地朝外抽離開來,他根本無法開口講話。
他最後的意識停留在刺目的白光中,而後便陷入一片黑暗。
意識一點點的復甦時,他似乎聽到有人在他耳畔喃喃低語着什麼。那溫婉的聲音,好像是屬於沐鷹嫤的。他還感覺到一隻冰冷的小手兒撫摸他的額頭,雖然冰冰涼涼的,卻感覺很熟悉,很舒服,令他很貪戀。
他急切地想要睜開眼睛,更豎起了耳朵想要聽清耳畔說話之人到底在說些什麼。然而,睜不開眼,說不出話來。嗓子像是燃燒了一把火似的,很炙熱,炙熱的他幾次想要張口說話,都無可奈何。
“水!”終於,他開口了,喊出了一個字。很輕微的一個字!
他有必要喝點水,潤潤嗓子,然後纔能有更多的機會說更多的話。
病房內,冷伯母依舊在哭泣,冷伯父則不停的在吸菸。
還是一旁站着的沐鷹嫤敏感的聽到病牀上的冷言突兀開口了!
“他好像是說話了,他好像要水!”沐鷹嫤一邊說話,一邊匆匆忙忙倒了一杯涼白開奔到牀邊。
冷伯母聽到沐鷹嫤這樣說,連忙止住哭聲,接過水杯。
當冷伯母將水用小勺送到冷言的脣瓣邊緣時,冷言奇蹟般的開口,貪婪的允吸起來。
“啊!天吶,我兒子喝水了啊,我兒子剛剛將水喝下去了。甜甜,你快,你快去喊大夫來,就說我們小言喝水啦!”冷伯母激動的呼喊着,恨不得跳起來纔好。
沐鷹嫤連忙點頭,跑出病房喊醫生去。待沐鷹嫤離開病房後,冷言輕聲的呢喃出一個名諱——“嫤兒!”
可惜,他聲音太低,病房內的雙方父母都很激動,所以無視了他微弱的呼喚聲。
少頃,沐鷹嫤回來了,身後跟着四五個大夫。
那些大夫奔到牀前,對着處於昏迷狀態的冷言又是量血壓,又是測心跳。一會兒翻開眼皮,一會兒撬開嘴巴檢查。
“真是見鬼了,剛剛病人送來的時候明明高燒四十二攝氏度,脈搏微弱,心跳爆緩,各項生命體徵都顯示着死亡跡象。這怎麼一轉眼的功夫就不高燒了,脈搏也恢復正常了,心跳也均勻了,誰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情了?”檢查完畢後,醫生看了眼各項結果彙總,恨不得跌掉下巴。他驚悚的看着一屋子的陪同家屬人員,恨不得挖開大家的腦子看看剛剛發生過什麼。
冷翼天還算冷靜,他聽到醫生這樣說,也不惜跟醫生爭執什麼。他覺得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