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京郊的青蓮山,山上有一座不大的名爲“靜塵庵”的尼姑庵。尼姑庵不顯山露水,如果不是那每日幾響的鐘聲,恐怕很少有人會知道這人跡罕至的山上,會有那麼一座尼姑庵。而這座尼姑庵如今也只有寥寥兩人而已。
靜塵庵後院休憩場所,一位穿着灰色素衣(尼姑服)的女子拿着掃帚正在清掃着院中的落葉。
幾縷烏黑的頭髮從戴着的尼姑帽中露了出來,可以從這看出這女子是一位帶髮修行的尼姑。只是不知是什麼原因,讓她對紅塵留下了牽掛,所以保留了這三千煩惱絲。
滿院的落葉被掃在一處,還沒等女子用袋子將落葉裝起來,一陣涼風吹來,將堆好的落葉再次吹得滿院都是。但女子沒有惱怒,或者說連絲毫的感情變化都沒有。拿起掃帚再次一點點的清掃起來。
嫺靜的面容,淡泊的氣質,如果忽略還留着的一頭長髮,這是一個無慾無求的出家人。
庵門處,一個尼姑低着頭挑着兩桶水正準備進門,一隻黑色的布鞋落入視線中。
尼姑順着黑色布鞋往上看,一身青色的長衫映入眼簾。
尼姑將挑着的兩桶水放下,雙手合十,彎腰輕輕說到:“蒼施主,貧尼這廂有禮了。”
蒼生擡頭看着“靜塵庵”這三個字,半晌後,問道:“淨音,你家小姐呢?”
法號爲“淨音”的尼姑輕聲回到:“淨塵師姐正在後院清掃落葉。”
尼姑這番話落下以後,蒼生便提步進入了靜塵庵。
蒼生步入後院,看着那個正在清掃院落的女子,那顆一向放着天下蒼生的心此刻也不禁空了出來,只將這名女子放了進去。
“玉歌。”蒼生喚了一句。
這突然而至的人和聲音並沒有讓姜玉歌掃着落葉的動作有絲毫停頓,只聽她緩聲說到:“這裡只有貧尼淨塵與師妹淨音,施主若要找人怕是走錯地方了,還請施主移步下山吧。”
聽到姜玉歌的話,蒼生沒有離開,反而又向前走了兩步。隨着腳步的移動,一股無形的力量揮散開來,將滿地的落葉輕輕捲起。
腳步停下,落葉也在一處落地。
“聖盃被毀了。在長白山,毀於軒轅劍。”蒼生說到。
這次,姜玉歌那無悲無喜、無慾無求的眼中有了一絲別的神色,似悲哀,似迷茫。
聖盃,她那個傲絕天下的哥哥爲之付出生命也沒有得到的東西,就這樣,沒了……?
“玄衍來華夏了。”蒼生又道。
聽到“玄衍”二字,姜玉歌停止了手中的動作,沉默半晌後,猶豫開口:“他……現在……如何?”
“他沒有放棄執念。”蒼生擡眸望天,慨嘆說到。“他繼承了冥王神格,導致太阿棄主。”
威道之劍太阿,只認炎黃子孫爲主。
神格入體,姜玄衍體內屬於姜家的內息盡數被替代,換成了一種同樣強大的神力。但即使這神力再強大,太阿劍也不會被操縱,即使自毀也不會被掌控!
姜玉歌握着掃帚的手一緊,張口想說着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蒼生看着姜玉歌的這副樣子,嘴角微微帶上了笑意。他知道,姜玄衍是姜玉歌內心最大的牽掛。只要他在,姜玉歌那滿頭的青絲便不會落去,他也可以……留着那份念想。
“玄衍還有了自己喜歡的人。”蒼生如同一個長輩一般和姜玉歌聊着。“那是個非常優秀的女子,和你一樣,風華絕代!”
姜玉歌的眼中也不禁帶上了一絲柔和,想問更多,卻問不出口。
“不過……”說到這裡,蒼生語氣中的輕鬆不見了。“他選擇錯了喜歡的方式,他將那個女子變成了和他一樣的人。所以那名女子後來離開了,並且心裡住進了另一人。”
姜玉歌聽到這裡,忍住眼角的酸澀,雙眼輕輕的閉上了。
姜家男兒爲什麼在情上嚐到的都是“苦”。
“玉歌,和我一起下山吧。玄衍走錯了路,你可以帶他走回正軌。”
走回正軌?可能嗎?姜玉歌在心中問着自己。一個十歲的小男孩經歷母親離世,目睹父親的鮮血染紅皚皚白雪,見證疼愛他的長輩魂歸黃泉,這份執念可以消除嗎……
良久之後,姜玉歌睜開了雙眼,眼中古井無波。
“蒼施主,佛門清淨之地,外人請勿干擾。請您下山吧。”
蒼生的眸子暗了一下,心中瀰漫上淡淡的苦澀。不再說些什麼,轉身離去。
“玉歌,當年我沒能護住他……如今……我會護住他的。即使……千夫所指!”
幽幽輕嘆傳入姜玉歌耳中,緊掃帚的手無力的放開,任由它倒在地上。
直到淨音的聲音響起,姜玉歌才恍然回神。
“師姐,齋飯已經做好了。”
姜玉歌將掃帚撿起,然後靠在牆邊,向膳房走去。
蒼生,我恨意未消,但依舊欠你一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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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少的愛:只有她成爲了和我一樣的人,纔會永久的留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