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郊區的一箇中型牧場。
低矮起伏的小山丘上一片蔥翠,偶爾還可以看到幾顆樹木,枝繁葉茂,鬱鬱蔥蔥。
一棵不算高大的銀杏樹,一大一小的身體躺在鬆軟的地面上。小的男孩兒只有四五歲,看樣子應該是被大的保護的很好,除了身上臉上有些血污以外,其餘皆是完好無損。
而那個大一點的少年,那身簡單的短袖短褲已經幾乎快變成了血衣,上面還可見破洞與擦爛的地方。臉色也是煞白煞白的,如同死人的臉色一般。
清晨的涼風吹過,夾雜着濃郁的青草的氣息。在這微風浮動之下,那稚嫩的眉眼輕微的動了動,然後緩緩的睜開了。
“母后……”雲太子嚅囁的低語了一聲,等他完全睜開眼,看清周遭的景色後,一下子坐了起來。而後就看到了身旁躺着的谷六兒。
昨夜發生的事一下如同潮水一般涌上了雲太子的腦海。停留在腦海中的最後一幕就是他要去找夜希璃,卻被孫無病打暈,讓谷六兒帶着他逃了出來。
環顧四周,雲太子只覺得一片茫然。
他這是在哪兒?母后呢?母后有沒有出事?
“小六子……”雲太子伸手推了推谷六兒,谷六兒卻絲毫沒有反應。雲太子這才注意到谷六兒那煞白的臉色和那露出來的可怖槍傷。
雲太子連忙蹲到了谷六兒的旁邊,伸出小手探了探谷六兒的臉,觸手處一片冰涼,如果不是還能感覺到呼吸的話,真的就與一具屍體無異了。
雲太子收回手,抱着雙膝坐了下來,看着谷六兒,只覺得眼角一片酸澀,視線也有些模糊了。
母后,你在哪兒……我有點怕……
好一會兒,雲太子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讓眼中積蓄的淚水流下,然後用手背擦去。小小稚嫩的臉上浮現了幾抹堅毅的神色。
谷六兒還需要他,他還要回去找母后。
用力的將谷六兒側倒的身體放平,雲太子坐在谷六兒的旁邊,看着谷六兒身上的兩處傷口,沒有絲毫猶豫的將自己的食指咬破,然後擠出鮮血抹在的傷口上。
自從那次被擄去教廷取血後,他便知道自己體內的血有着堪稱“寶血”的功能,療傷只是其中的功能之一而已。
而且此刻雲太子也無比慶幸自己的血有這樣特殊的功能,不然,以谷六兒如今的狀況再加上現在所處的環境,能活下來的希望微乎其微。
在谷六兒的兩處傷口都抹上了自己的血後,將小手放在谷六兒的胸口位置,當感受到了谷六兒那強勁了一些的心跳後,小臉上浮現出了淡淡的笑容。
看着谷六兒乾裂的嘴脣,雲太子自言自語的說到:“小六子,你等着本太子,本太子去給你找點水。”
說着,雲太子站了起來,舉目四顧,在視線的盡頭位置看到了一羣正在悠閒吃草的牛。
那裡應該有水吧。雲太子這樣想着,然後,就邁着短腿一點點的向那裡走去。看似並不遠的距離走起來卻知道並不近。人小腿短,再加上水米未進,一番走下來,讓雲太子疲憊無比。
不過,在看到那一條流動在草間的小溪後,疲累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沉重的步子也似乎輕鬆了許多。走到小溪邊,正在溪邊飲水的牛似乎並沒有因爲這突兀的來客而有所驚慌,依舊不緊不慢的飲着自己的水。
還有一個小牛犢用那雙乾淨的眸子看着雲太子,而後更是好奇的接近了雲太子。雲太子也眼露好奇,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在小牛犢的身上摸了摸。
“哞——”小牛犢似乎是享受的叫了一聲,讓雲太子彎了彎眉眼。
當雲太子收回手後,小牛犢還有些不捨,低下腦袋輕輕的拱了拱,雲太子腳下一個沒穩,直接被拱的坐倒在地,連忙舉起手擋住小牛犢的腦袋,軟嚅的哄到:
“小牛乖,小六子還在等着我呢。等他好了我再來找你玩好不好。”
小牛犢不理解雲太子的意思,甩了甩腦袋,然後繞着雲太子開始轉圈。讓雲太子想取水都做不到。雲太子無奈,只能抱住小牛犢的脖子,然後對上了它的眼睛。
運用靈瞳,將自己要表達的意思傳進了小牛犢的大腦。
“小牛,我的朋友受傷了,需要喝水。我現在要取水了,你乖乖的讓開好不好?”
小牛犢也不知道懂了沒懂,但卻是停在了原地,不再繞圈阻止雲太子的去路了。
雲太子趴到小溪邊,用雙手掬起一捧水喝了幾口後,將自己的衣服脫了下來,放進溪水浸透,然後抱着衣服站了起來。
“小牛再見。”雲太子朝小牛犢說了一聲後,就朝來路走去。
小牛犢邁着四蹄擋在了雲太子身前。
“小牛,不是和你說了我朋友受傷了,還在等着我的水嗎?”
小牛犢依舊沒有讓開,反而用頭將雲太子拱的退後的幾步,然後衝着不遠處的大牛叫了兩聲。大牛在聽到小牛犢的叫聲後,走了過來。
小牛犢走到大牛旁邊,用頭蹭了蹭大牛,然後在它身邊叫了幾聲,大牛也迴應了幾聲。然後就見大牛走到了雲太子的身前,臥了下來。
雲太子見大牛的這個動作,一下就明白了過來,驚喜的說到:“你這是要駝我?”
小牛犢更是直接用腦袋將雲太子向大牛那裡推。雲太子爬上了大牛的背部,將衣服搭在大牛的頭上,然後趴着身子抱着大牛。
光着的上身與大牛身上的毛接觸,軟軟的癢癢的,讓雲太子舒服的蹭了蹭。然後指向了他來的方向。
“我朋友在那裡。”
小牛犢看到後,走在了大牛的前面,給大牛帶路。四蹄輕快,哞聲清脆。
兩牛一人,形成了一道和諧的風景。
大牛在谷六兒的旁邊停下,再次臥下身子,雲太子從牛背上跳下,摸了摸大牛的腦袋,說到:“謝謝你。”
“哞——”
雲太子將浸溼的衣服取下,然後跪坐在谷六兒旁邊,讓衣服裡的水一點點的朝谷六兒嘴一點點的滴去,讓那乾裂的嘴脣一點點的溼潤起來。
喂完水後,雲太子低聲呢喃到:“小六子,你要快點好起來呀。我們還要一起去找母后,你還要求母后讓她收你爲徒呢。”
小牛犢似乎是感受到了雲太子低落的情緒,在雲太子的旁邊臥了下來,緊緊的貼着雲太子。雲太子靠在小牛犢的身上,疲勞襲來,忍不住睡了過去。
……
輕輕翠翠的草地上,一輛吉普車行駛着。車中,一對中年夫婦開着車窗來查看自家牧牛的情況。
開着車的男人看着自家的牛,對身旁的妻子說到:“伊妮德,今年的牧草格外的好,這批牛的肉質肯定也好,我們今年應該有不少的收入。”
名爲伊妮德的女人笑着說到:“是啊。而且今年的小牛犢成活率都比較高。”
而在這時,伊妮德突然指向一處說到:“那裡怎麼還有兩頭牛?”
他們養的這些牛一般都是羣居在一起,在一個範圍內吃草飲水,基本沒有出現過這樣單獨離羣的景象。
男人利瓦伊也感到意外,說到:“我們過去看看,然後將這兩個不聽話的傢伙帶回來吧。”
說着,利瓦伊就開着車向那處走去。
當夫妻倆從車上下來後,看到了被牛身擋住的雲太子和谷六兒。
“有人?!”伊妮德驚呼一聲。
“去看看。”利瓦伊說到。
夫妻倆一個走到了雲太子的旁邊,一個走到了谷六兒的身邊。
“好可愛的東方小男孩兒,不過他好像睡着了。”
與妻子的關注點不同的是,利瓦伊看到了谷六兒身上的槍傷,臉色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伊妮德也看到了谷六兒,皺眉問到:“他怎麼傷的這麼重?”
利瓦伊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利瓦伊,我們將他們帶回家吧。他們肯定是遇到什麼大困難了。”
利瓦伊聽後,猶豫了起來,他怕救這兩個人會給自己惹來麻煩,但不救又對不起自己的良心,良久之後,終究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