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紫琴站穩,看着那些爲了躲避城管的小商販,再想想剛纔那個女人,她記得,林景墨喊她顧然之。
她眉頭輕輕擰了起來,她就是那個讓林景墨一直念念不忘的女人嗎?
她微微地嘆了口氣,記得有一次,林景墨喝得爛醉,她在房間裡照顧她。林景墨突然拉着她的手,胡亂地親她,然後又將她抱得死緊。
那時候,季紫琴以爲是不是自己終於都打動了林景墨,就在她暗暗驚喜的時候。林景墨卻在她的耳邊喊着了‘顧然之’的名字,那個時候,他無助得不像那個平日裡運籌帷幄的大總裁,只是一個失去愛心東西男男人。
他喊着她說,問她爲什麼還不回來?都這麼久了,爲什麼還不回來?
季紫琴知道,林景墨沒有騙她,他跟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對她說對不起,說他心裡有人了。
原來,是真的啊,他的心一直都被那個叫顧然之的女人佔據着,縱然過去五年,她仍然佔據着。
只是季紫琴沒有想到,讓他心心念念那麼久的女人,竟然在街邊幫別人擦鞋!
“紫琴,你沒事吧?”林景墨以爲剛纔嚇着了季紫琴。
季紫琴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事,家佑應該放學了,我們走吧,別讓他等急了。”
剛纔城管一來,那些擺攤的小販都一鬨而散,顧然之就像條泥鰍似的,一下子就溜了。不過沒關係,只要她還在A市,她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小巷子的另外一端,顧然之拿着自己的謀生工具,大大地喘氣,幸好逃得快,不然工具又要那些領了證的土匪給收走了。
而且,林景墨一定是恨死她了吧,他竟然讓她舔鞋!從前,他哪兒受得了讓她受半點委屈。
尤其是那個季紫琴,想到自己的兒子說不定喊她做媽咪,顧然之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
她悄悄從巷子繞到學校附近,林景墨那輛騷包的豪車,一眼就讓顧然之認出來了。
她只能躲在沒有人注意的角落裡,試圖看一眼她的兒子。遠遠看過去,一個小男孩向他們走來,穿着小西裝,不愧是林景墨的種,將來說不定比他老爸還要帥!又不知道要有多少無辜的小姑娘,敗在他的西裝褲下了。
看着兒子一手拉着林景墨,一手拉着季紫琴,顧然之別提有多惱火了,緊緊握着心中的擦鞋布!
這時候,有人走到她面前,“擦鞋嗎?”
“擦!十塊一次!”顧然之咬牙道,眼睛卻瞟向遠處的豪車裡,看着他們一點點漸行漸遠。
她低頭打鞋油,心想,她那個傲嬌的兒子,如果知道他的媽咪在這裡給別人擦鞋,會認她嗎?
顧然之搖了搖頭,心裡又極鄙視自己,忍不住對着要擦鞋的人說了出來,“擦鞋又怎麼樣了?老孃又不偷又不搶的,有什麼好丟人的?”
那位先生聽着顧然之的話,豎起拇指,“說得好,都是靠手藝幹活,沒什麼貴賤之分,姑娘,二十塊,不用找了!”
顧然之一愣,有些不可思議,沒料到忍不住發泄了一下,竟然還收了二十塊?這等於拉了四個客人啊。
“老闆,謝謝啊,祝你生意隆興,心想事成啊。”顧然之沒有客氣,人家說不用找,她就不找錢了。
不過,今天林景墨發現了她,估計她又要過點東躲西藏的日子了。
晚上,顧然之換了一條街開攤做生意,不過生意有點冷清,她收了工具,在旁邊的大排檔點了個炒米線。
她掐了一下自己結實的手臂,這肌肉都給她練出來了。
“姑娘,你的米線,五塊錢!”老闆給她端了上來,顧然之付了錢,這吃個五塊錢的米線還是吃得起的。
她拿起筷子,沾了點辣椒醬,吃得一個風生水起。
可是,剛吃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後面有人撞了她一下,顧然之拿着筷子,手向前一推,結果那碟炒米線也倒在地上。
她怒了,這吃個米線也要五塊錢的,氣得將筷子往桌子一拍,“那個不長眼的,賠我米……”米線……
後面那兩個字咽在嗓子眼裡說不出來了,要不要這麼倒黴?吃個米線也能遇到黑社會打架!這世界上還有沒有天理的?
顧然之超佩服自己,這個時候,她還不忘記自己擺在地上工具,抄着傢伙馬上就逃了。
這條街本來人就不多,一下子,看見這場面,擔心殃及池魚,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打架的場面,顧然之看得多了,她承認自己半點沒有雷峰精神,打死是他們的事,關她屁事!
她隱約記得後面的小巷子轉過去,就可以回到倉庫了,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前面開大片,這後面同樣很精彩。
她看見有人堵在前面,爲免自己被打傷,只好先找個地方躲地起來。要知道,以她現在的情況,壓根就是病不起的,進醫院,就算是感個冒,沒有幾百塊是出不來的。
保命要緊!她這條小命,還想留着找回自己的女兒。
她將自己的工具擺在旁邊的垃圾堆,等着一會打完了,她再出來拿。看到旁邊的有個竹簍,顧然之準備鑽進去保命!
可是,當她拿開竹簍的時候,裡面竟然有個男人,而且看着他的表情,八成是受傷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這裡,你自求多福吧。”顧然之將竹簍蓋了回去,她沒有這個閒心來管別人的事,請原諒她的冷漠,她也是自身難保的人!
顧然之準備從垃圾堆出去的時候,外面卻站一個手裡拿着長刀的人,似乎在找什麼。
要不要這麼衰?顧然之剛一出來,就被那個人發現了。
“你有沒有看見一個男人在這裡路過?”那個男人凶神惡煞的,顧然之心想他肯定是找竹簍下面那個男人。
雖然說她有顆想見死不救的心,可是落井下石這種事情,她又幹不出來。
“沒……沒有看見!”她搖了搖頭,但還算鎮定,雙腿沒有發抖!
男人看了一下她後面的竹簍,眉頭輕輕挑了一下,然後拉開顧然之,走了過去,準備翻開那個竹簍。
“果然在你這裡,老黑,你這個叛徒,竟然敢出賣老大!”說完,男人似乎要對那個叫老黑的人下手。
顧然之當時覺得自己腦子一定是抽風了,她竟然在垃圾堆裡摸了一下啤酒瓶,在後面敲了下去。
那男人不可思議地轉過身,額角上流着血,眼神兇悍,“你這個賤人!”話畢,試圖一刀砍下去。
顧然之在監獄的時候,跟着陳娟多少學了二招詠春,大概這個男人剛纔被她打得有點頭暈了。顧然之躲開那一刀以後,一個彎腰轉身踢了過去,那個男人就倒在垃圾堆裡。
顧然之又嚇死了,她可不想又進去蹲大牢,她大膽着膽子過去,探了一下,萬幸還有氣息的,沒死!應該是被打暈了!
她看了看地上那個男人,臉色似乎比剛纔更加難看了,她嘆了口氣,彎下身,從他的肩膀上摸到一片溼熱,那是血!
剛纔那個只是被打暈了,而這個,如果不救他,說不定就會死的。
顧然之咬了咬牙,“本姑娘今天就做一次雷峰!”說完,她將男人扶了起來。
“喂,你到底是被什麼追殺?”顧然之像是拖老牛上樹似的,這男人,怎麼也有160斤以上啊,可憐她瘦小的身材,一百斤還不到。
如果被他壓出內傷,她可不可以申請要求賠償?
顧然之拖着人回到自己的小倉庫,外面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他受傷了,肯定走不遠的,趕緊搜!”
那男人似乎醒了,看了她一眼,虛弱地說:“不能讓他們發現我。”
“你別說話……”顧然之點了點頭,那些人估計不會想到這個小倉庫裡。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外面聽不到腳步聲了,顧然之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一片冷汗。
“喂,你沒事吧?你會不會死啊?完了,如果你死在這裡,會不會以爲是我殺的?”顧然之又開始緊張起來,她一邊說,一邊解開他的上衣,他左邊肩膀似乎中槍了。
“我不會死的,你叫什麼名字?”男人看着她一臉的慌張,又擰着眉頭檢查他的傷勢。
“顧然之!我有病,我幹嘛要告訴你我的名字?沒指望你這種黑社會的人還能講義氣報答我,你不害我就行了,喂,你中槍了,怎麼辦?送你去醫院嗎?可是我沒有錢……”顧然之很老實,像他這樣傷,進了醫院,沒有幾萬,醫生都不會救你的,這個社會,就是這麼現實的。
“我叫唐嶸,你打這個號碼……”唐嶸知道自己中槍的位置沒有在要害地方,只是失血過多。如果再不處理,只怕他堅持不了多久。
“我沒有手機啊,你看我住這種地方的人,能用得起手機這種高檔貨嗎?”顧然之很心急,抄下他給的手機號。
在監獄打架的時候,受傷是家常便飯,顧然之看着他的血一直流個不停,打了盆水進來,用自己新買沒多久的毛巾給他傷口,別提她有多心痛了。
“你不要動,我先幫你把血給止住,然後我再想辦法送你去醫院,你的家人等下找到公用電話,我馬上就幫你打。”顧然之雖然嘴上一直罵自己多管閒事,但還是利索將他的傷口暫時包紮了一下,至少血流得沒有那麼快。
這種地方,出租車都進不來,顧然之只能拖着他出來。
過了沒一會,唐嶸連站都站不穩,顧然之只好將用背的,“姓唐的,我告訴你,如果我被你壓出內傷,你一定要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