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楊雨霏身邊攬住了她,斜着眼睛看向他們:“在討論經文這件事時,我想你們要先給我們一個交代。”
“什麼交代?”一位主持疑惑地問。
蕭易冷冷地說:“昨天寺廟裡到底是誰把我夫人推到河裡去!”
所有主持面面相覷,這是這麼回事?
悟和神情嚴肅地說:“蕭易,我們討論的是大事,不要亂說話。”
儼然把他當成一副三歲小孩的模樣,讓他滾一邊去。
蕭易嘴角一扯,笑容涼薄:“我討論的也是大事,如果被其他人知道這間寺廟竟然會加害遊客的話,相信你們的名聲絕對會一落千丈。”
“寺廟的名聲與一個莫須有的經文相比,你們不會不知道重要性吧?”
“這……”其餘兩個主持有些猶豫,其中一個開口道:“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們的僧人加害遊客。”
蕭易道:“昨晚我和我夫人去下游觀賞花燈,有人趁我離開時推了我夫人一把,我夫人掉進河裡,又不會游泳,要不是我及時趕到她差點就被淹死。”
“今天早上我又去案發地點看了下,發現草叢裡有一雙腳印,那雙腳印很特別,只有僧人穿的僧鞋纔能有這種腳印。”
蕭易攬住楊雨霏,寬闊的胸膛厚實堅毅,看着他們似笑非笑地說:“口說無憑,三位主持還是隨我走一趟吧。”
楊雨霏靠在他身上,心裡一片安心。
出去時在外面遇到寧媛媛,她一臉焦急地看着自己,問:“雨霏姐姐沒有事吧?”
楊雨霏笑着說自己沒事,對蕭易說:“是媛媛叫你來找我的吧?”
蕭易腳步微頓,輕輕點了點頭。
楊雨霏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這麼緊張,看你早上是爲了去調查真兇,我不會亂髮脾氣的。”
蕭易總感覺雨霏的話不對勁,有種咬牙切齒的意味,他心中微凜,明智的什麼話也不說。
主持跟在他們身後趕去案發地點,其中悟和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趁沒人注意時他稍微離開了一小會,但又很快出現在衆人的後面。
這一小細節其他人並沒有發現,卻被蕭易暗暗看在了眼裡。
來到了河的下游,已經是十幾分鍾後的事情了,主持問是在什麼地方。
蕭易帶他們走過去,說:“我之前就是在這裡發——”
忽然,他話語一頓,手指着的方向,赫然只有一灘泥漿!
幾個主持面面相覷,泥漿裡全是水,能看到腳印纔怪了!
悟和臉色一沉,說:“蕭易,不要隨便造謠,看來你是什麼都沒找到,我們主持的時間很忙,不能陪你瞎折騰。”
悟和看這情況,就斷定了蕭易在撒謊。
蕭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之前來的時候這裡還是一片乾燥,腳印清晰地蓋在上面,我只是回去告訴了你們,腳印就被人銷燬了,是不是你們其中有人去通風報信了?”
其中一位主持臉色一變,嚴肅道:“我們絕對不會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
悟和更是無奈地說:“蕭易,鬧劇結束了,我們還是回去討論一下經文的事情吧。”
蕭易眼底透着一抹諷刺:“如果我偏不結束呢?”
悟和道:“口說無憑,起碼你得拿出證據啊。”
“對。”其他主持附和道。
於公於私,他們都不希望自己寺廟裡的僧人背上惡意推人的罵名。
現在看到這裡一片泥漿,說實話,他們的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
萬一真有腳印,該
如何收場?
楊雨霏看着蕭易,臉上有些擔憂。
就在這時,蕭易的聲音優哉遊哉地響起:“誰說我沒有證據?”
他慢條斯理地從衣襟裡拿出了一部手機,“還好我事先拍了照片,就預料到現場可能會被破壞這種情況。”
悟和臉色微變:“寺廟裡不準攜帶手機!”
蕭易覷了他一眼,淡淡地說:“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也沒有當衆拿出手機來玩。”
見悟和還要說些什麼,他搶先一步道:“再說了,爲什麼悟和主持總是故意針對我,難道我妻子溺水與你有關係?”
悟和被嗆得臉色通紅,“我、我這只是——”
蕭易冷冷地打斷了他:“一副狗急跳牆的模樣。”
悟和深呼吸了一口氣,既然說不過蕭易就乾脆閉上嘴巴什麼話也不說。
楊雨霏自從看見蕭易拿出手機之後,就一直處於目瞪口呆的狀態。
聽蕭易那語氣,還是有很多遊客私藏着手機。
那她這個如此實誠的將手機繳上去,豈不是——
智障?
楊雨霏身子一抖,輕輕搖了搖頭不在想下去。
她這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會是智障了,她這種叫做老實!嗯,對,沒錯,她是老實。
蕭易將手機打開,將拍到的照片傳閱給主持看,主持面面相覷,同一個地方,的確是有一個腳印。
那種腳印,一看就是僧人穿的僧鞋才能留下的。
真不知該說蕭易心機太重還是怎麼樣,他拍照的時候特意弄了點東西在周圍,破壞現場的人破壞了腳印,卻沒有破壞掉那些東西。
蕭易只是隨便一提,他們連反駁拍的不是同個地方的機會都沒有。
其中一位主持雙手合十唸了一句阿彌陀佛,“這件事情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還你夫人一個公正。”
楊雨霏抱着蕭易,似嘲似諷地說:“公正就沒必要了,你們不要死揪着我的歌和經文不放就行。”
其中一位主持眉頭一皺,臉上猶豫不決,楊雨霏見此又說了一句:“給你們一句話,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有些事情,強求不得的。”
她拉着蕭易的手離開了,聲音遙遙傳入主持的耳裡:“莫要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走了好一段路,楊雨霏偷偷往後一瞄,嗯,沒有跟上,她在心裡重重鬆了口氣,沒有跟上就好。
蕭易定定地看着她,彷彿在看什麼珍稀動物,眼神說不出來的奇怪。
楊雨霏被他看得不舒服,問道:“你在幹嘛?”
蕭易若有所思地說:“沒想到你懂得這麼多的大道理。”
楊雨霏明白過來他指的是什麼,得意洋洋地笑道:“現在才覺得我聰明?嗯哼,太晚了,我的智慧可是堪比如來佛祖的。”
蕭易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調皮。”
楊雨霏心情好,只是一陣冷風吹來,她又打了一個噴嚏。
她裹了裹衣服,“我們趕緊回去吧,感覺好冷。”
蕭易看着她帶的路,默默說了句:“你帶錯路了。”
楊雨霏:“……”這不能怪她,路癡這稱號可不是說着玩的。
自那件事發生後又過去了兩天,楊雨霏一直蝸居在房裡養病。
寺廟沒有舉行什麼活動,主持也沒有過來打擾她,平靜的讓她以爲寺廟真的放棄了。
只是她並沒有想到明面上什麼事都沒有,但暗地裡的流言卻愈演愈烈。
茅房裡,其中一位遊客說道:“哎,你們聽
說了嗎?遊客當中出現了一個活佛,出口就能唱歌誦經。”
另一人迴應道:“我聽說了!據說寺廟對她很看重,想要把她留下來出家呢!”
有別的人問道:“有這麼厲害嗎?他們說她是個妖女,唱歌誦經蠱惑出家人。”
別人笑道:“出家人怎麼會是蠱惑呢?要說,也應該說是勾引吧,哈哈……”
楊雨霏從衛生間裡出來,面不改色地去洗手,幾個在洗手檯上討論的遊客還在繼續聊着這話題。
其中一個人碰了下別人,搖了搖頭讓她們別講。
“怎麼了啊,爲什麼不能說話啊,難道說錯了什麼嗎?”
楊雨霏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經過問話的人身邊,停了下來笑眯眯說:
“可能是因爲,你們討論的當事人就在這裡,所以就不敢說了。”
話一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留下幾位遊客面面相覷。
一出洗手間,楊雨霏發現流言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這麼簡單。
忽略路過的遊客對自己閃閃爍爍的目光,那忽然跳到她面前唱歌又唸經的僧人是什麼鬼?!
楊雨霏在寺廟裡走着走着,竟然有一個小僧從某處衝出來跑到她面前,唱到——
“願做菩薩~那、那朵蓮,修煉心發永無咋念……”
那一聲破嗓就像漏風的小號,一會兒發出高昂的鴨叫一會兒又變成雞叫。
楊雨霏默默地看着這個僧人,腳步一轉,去到了別的地方,避不過那我躲還不行麼……
結果不一會兒,前面又冒出了一個小僧:“般若波羅蜜,啦啦啦啦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啦啦,舍利子啦啦啦啦……”
楊雨霏:“……”啦啦啦啦又是什麼鬼!
她輕咳了一聲,繼續換了一個方向,然而無論她怎麼走,都會有小僧圍在她身邊,不是唱歌就是誦經,簡直是精神上的摧殘折磨。
能把安靜清幽的寺廟整的跟菜市場似的,他們也是沒sui了。
噪音無論在什麼地方,都能讓人心情不爽。
楊雨霏被他們圍在裡面出不來,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不相信這是巧合,這些僧人當着她的面唱她的歌和誦經,絕對是有人在背後指使。
楊雨霏眉頭一挑,想逼她把真正的歌和經文唱出來?
她偏不!
楊雨霏站在了走廊的板凳上,輕輕咳嗽了一聲,臉色嚴肅。
衆多小僧不由閉上嘴巴,眼裡閃過一抹希冀,終於要開唱了嗎?
萬衆矚目之下,一陣清朗的聲音響起:“我聽見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我聽見遠方下課鐘聲響起……”
衆多小僧不由張了嘴巴,這是什麼歌?好像有些不對啊……
“人理所當然的忘記,是誰風裡雨裡一直默默守護在原地,原來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運,原來我們和愛情曾經靠的那麼近……”
“與你相遇,好幸運,可我已失去爲你淚流滿面的權力……”
清唱很考驗一個人的功力,但在楊雨霏出色的控制下,這首歌無論音色音準,都把握的登峰造極。
唱到最high部分,竟然引起了一些小僧的合唱——
“原來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運,原來我們和愛情曾經靠的那麼近,那爲我對抗世界的決定……”
悟和等幾位主持從別的地方收到楊雨霏唱歌的消息,匆忙趕過來,沒想到聽到的卻是這種流行歌曲。
悟和一口氣提上來,差點沒被噎死,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