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柔順的頭髮，也不知道何時全部已經消失不見，清晰可見的針管，順着頭上那細小的筋脈，白色的藥液正在不斷地往她的體內運輸。
小菡的小臉上早已經沒有了昔日的笑容，緊閉着的小臉，好像在忍受着什麼巨大的痛苦一般。
只有那微弱的呼吸，和那正在滴滴滴跳動着的儀器，才能證明，她的存在。
夜萌兮稍稍把自己的頭擡起，看向了對面，那是小腩的牀鋪。
緊閉着的雙眼，依舊沒有絲毫要醒過來的痕跡，原本白皙的皮膚，這個時候看來，也只能夠稱得上是蒼白。
慘白的臉頰上，還泛着絲絲的黑色。那裸露在外面的小小身子，早已經看不到任何的肉肉。
看着，看着，夜萌兮那已經停止了流淚的眼眶再次溼潤了起來，不知不覺之中，眼前的視線再次模糊。
而這一次，她卻是再也沒有勇氣去抹去眼角的淚水。
“爲什麼？”
她的聲音已經有些嘶啞，手已經放了下來，似乎想要握住小菡的手，卻又怕弄疼了她，更怕不小心再次觸碰的那細小的針管。
小心的，只能僵硬的放在那裡。
夜萌兮的眼神不沒有轉移，眼睛一直盯着兩個孩子，可是那輕弱的話語，卻是無法讓人忽略。
那包含着濃濃的質問之意的語氣，歐陽凌又怎麼會聽不見。
一時間，房間裡的氣氛有些沉默，歐陽凌沒有開口回答，夜萌兮更是沒有再次開口問道，兩個人都坐在了那裡，什麼也沒有說。
早在夜萌兮開口的那一刻，原本站在原地，眼神一直都在追隨着他們的歐陽凌的思緒就已經陷入了沉思。
他自然是知道她在質問着自己什麼只是，他應該如何回答，又或者說，乾脆不答。
而這樣的情況之下，顯然的，他選擇了第二種方式。
記憶開始回放，他想起了回國的那一天。
那是他再一次見到了小兮，卻也是第一眼就已經發現了她的情況，心裡告訴他，也行那只是他自己慌神了。
畢竟，他剛剛坐了那麼久的飛機，很有可能看錯了，而且，小腩和小菡都出事了。
只是，這個理由都是顯得那樣的蒼白無力，一個體力能夠支撐着聯繫做幾天幾夜手術的人，會因爲屈屈的一天一夜的飛機而體力不支，精神恍惚？
可是，就是這樣蒼白的理由，他自己相信了。
又或者說，他不得不相信，因爲，一旦是那樣的情況，結果，遠比他想象的要糟糕得多。
他還是和以往一樣，正常的相處，他看到了那個男人，心理隱隱的升起了一股的怒意！
在他的心裡，這個男人，無意是不合格的，不敢是成爲一個父親，還是成爲一個丈夫，所以，從一開始的時候，他就沒有打算過要放手。
小菡和小腩的模樣是那般的的相似度，而且，閻厲秉一直以來也不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人物。
從一開始，很早很早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誰
是孩子們的父親，可是，儘管是那樣，心底的私心，讓他隱瞞了下來。
他並不希望有人會知道這些，更不希望有人會來打擾到這一切，那樣的平靜而溫馨的生活，一直都是他所追求的，又怎麼會讓人來輕易的破壞。
只是……終究還是瞞不過的，孩子自己發現了，並且自己想要回國，去尋找他們的父親。
自己剛剛是怎麼一樣的心情呢？憤怒、難過、傷心？他不知道，又或許，這樣的感情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但是，他能夠確定的是，他並不希望，也不願意讓他們離開自己的生活之中。
可是，他又是無法阻止的，他應該去以什麼一個身份阻止呢？
到了最後，他選擇了放手，那一天，他成日泡在研究室裡，不願意出來。他以前也經常那麼做。
所以，不會有人發現他的異常，更加不會有人再來發現他的異常。
以前能夠來發現，被他允許過的的人，已經離開了……捂住心口，那是一種複雜的情緒。
所以，他纔會在接到那個電話的第一時間裡，就放下了手中的一切動作，不顧一切的回了國。
他開始接手了小腩的治療工作。
他後悔了，他後悔當初自己爲什麼會放他們回國，但是，再去想那些東西，也是無用功了！
他見到了那個男人，總的來說，他非常非常的不滿意，在他的心裡，那個男人簡直是差勁了，除了有一副容貌之外，她簡直不知道，這個男人還會有什麼可取的地方。
一切事情都在正常的進展着，可是他心底的憂愁卻是越來越多。
直到那個像是跳樑小醜一樣的女人出現了以後。
從一開始的時候，他就從來沒有把那個跳樑小醜放在過自己的眼裡，對於她那些看不過眼的小動作，他也並不打算理會。
他想，如果能夠藉助這樣一個人，能夠讓夜萌兮有一些的成長，到也不失一個機會。
只是，他太過於的自以爲是，也太過於沒有把那個一直是跳樑小醜存在的人物放在眼裡，導致於……
當他再次反應過來時，事情，早已經朝着一種不可挽回的方向，發展了下去……
他隱隱約約的發現，從一開始，被他極力忽略掉到的事情，也開始慢慢的浮出了水面。
那時候開始，他就知道，事情，早已經糟糕到了一定的地步。
那幾天，他待在了自己的辦公室裡，不吃不喝幾天，最終，做下來一個決定……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已經在所有的事情發生的開始，就已經知道了結果，也慢慢的，把小兮的心理，朝着一種絕境裡逼着。
他一直都知道幕後的那一個人是誰，看着那個男人一步步的動作，歐陽凌沒有阻止，他心裡有過遲疑，但是，這卻並不影響他讓這一件事情在繼續在發展下去。
他就像是一個操控者一樣，默默地控制着事情一切的發展方向。
從被槍戰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料到了，可是，同樣預
料到的，她也知道，他們一樣不會有事，而事情，也將會進展到最爲關鍵的一步。
歐陽凌沒有阻止，手掌緊緊地握在一起，直到泛青之後，才無力的放開。
他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再停下，因爲，一旦停下，對於小兮來說，這一生，可能就毀了。
他從來就知道，小兮一定會崩潰，而他所需要的，也正是她的那一刻崩潰！
有一種方法，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而此時的小兮，從那個跳樑小醜現出現的時候開始，小兮的情緒，就已經走向了瘋狂。
他，別無他法……
只是，他沒有想到，更加沒有預料到的是，事情，遠遠不是他想要的那樣發展，因爲，他算出了一些事情。
他應該知道的，事情怎麼可能總會一直跟着他的操控走。
小兮懷孕了，在某一種角度來說，他也是造成了那個未出世的孩子死亡的一個兇手！
當自己看到了渾身血液的小兮時，還有她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就本能的表現出對自己隱隱約約的疏離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了……
他已經無法解釋，自己當時是怎麼樣瘋狂！
她渾身都是血液，臉上的血液已經凝固了下來，早已經擦拭不掉。
從抱過她的身體的時候開始，她就知道，她的身體，遠遠不比她外面所表現出來的狀況要好。
歐陽凌震驚，他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支撐着她走出了那樣，又是什麼東西，讓她用一個破敗得不行了的身子，就下了他們，在解開了繩子的那一刻，才徹底的倒了下去！
在第一時間，他就來到了這裡，來到了這個，他一開始就安排好了的地方。
第一時間，從那裡，來到了現在這個地方，他一共花了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
但第一時間，檢查了小兮的身體時。
他記得，他把自己的手上的手術用品掉在了地上。
再次撿起來到的時候，他的手已經在顫抖，雙眼，第一次，奇蹟般的，有些溼潤。
只是最終，他還是沒有流下一滴眼淚，只是溼潤的眼眶，早已經能夠證明一切！
在知道她醒來的那一刻，他躲了，爲了她好，也是爲了自己的弱懦！
至少在那時，他膽怯了，不敢再去面對她……
今天，再次見到她，真正的見到了她的時候，歐陽凌就知道，他成功了，只是，成功的代價，卻是那般的沉重！
只要一個眼神，一個氣息，就已經足夠讓他判斷出，小兮已經離開了，而現在的這個夜萌兮，纔是真正的那個夜萌兮吧！
事實無法改變，從或許，一開始的時候，他仍是抱有一絲的期盼，在這個時候，他卻是不得不認清了現實。
而這個結果，也正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回過神來，歐陽凌的眼神再次回到了夜萌兮的身上，他從來就沒有低下過頭，卻在這個時候，他的背，在可見的情況之下，有些彎曲了下來！
“……對不起。”
（本章完）